第20章 攻守同盟
其实,汪新梅说的没错。
自打常卫东十四、五岁时起,常旗远就开始让他列席公司例会。
每次旁听后,晚上回到家里,常旗远会考问一下儿子,对今天例会上几个主要问题的看法。
让汪新梅骄傲的是,每次从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嘴里,总能听到一些对此类问题不一样的见解。
虽然,大部分解决办法,常旗远会给予纠正和讲解。
但在汪新梅眼里,儿子简直出色的不得了。
自那以后,这个一直在家里称儿子为“宝宝”的常夫人,改变了称呼,叫起了“卫东”。
遇到一些大事小情,这个当母亲的也乐意听听儿子的建议。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有自己的思考了。
而且,对于一向拿不定主意,有选择性综合症的汪新梅,终于有了另一个可依靠的男子汉了。
就像汪道绅老爷子一直对她的评价,“脑子里问题有很多,办法却很少,性格太善变,又拿不定主意。”
所以,在公司接班人的问题上,汪老爷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唯一的女儿继承。
那样,只会使这个日渐强大的蓝海型公司,最终倒在选择接班人的失误上。
所以,将公司交给信得过,且能力又极出色的助手兼女婿,就是不二的选择。
同时,为了防止女儿干政,汪老爷子给家庭内部立了规矩:
“汪家只保留股份,不参与公司决策和经营。一切交给以女婿为代表的职业经理人团队。”
当然,为了加强对公司的控制权,女婿的股份也是不能少的,与女儿的比例对等。总不能让一个公司的新掌门,名不副实吧。
饮水思源的常旗远,很尊重夫人的股份。
虽然双方签有一致行动协议,常旗远更有一票否决权,但在很多重大事情上,他都会事先征求一下夫人的意见,或者做通她的工作。
好在很多事情,大都按照常旗远的计划或预料在演进,多少次的风风雨雨,事后无不证明他判断和决策的正确性。
慢慢的,汪新梅多了自知之明,很少反对丈夫的决策和意见,干脆乐于做一个自由的股东。
这样一来,遇到一些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愿意和自己的儿子沟通,相互交换意见。
毕竟以她的身家,除了表面上的应酬式闺蜜,已经没有什么贴心的朋友,正好,儿子填补了她内心在这方面的空白。
作为精神支柱和智囊参谋的常卫东,是汪新梅看到绑匪的勒索信后,第一个想要寻求帮助的对象。
这种家丑,是做女人的失败,别说没有知心的闺蜜,即使有可以说话的人,她又能和谁细说这件事情呢?
一句话,丢不起那人。
女人之间,没有几个盼着你超过自己,过得比自己好的。
那种表面上善意的同情背后,其实更多藏在心里的,是冷笑和幸灾乐祸;
“你终于倒霉了。”
“看看,你老公做的好事,丢死人了。”
“你前几天那么嚣张,竟然一下子买了五个限量版的包,明明是想把我比下去。”
“这就是报应……”
诸如此类。
更可怕的是,即使你千叮咛万嘱咐:“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讲。”
对方也信誓旦旦,发毒誓保守姐妹间的秘密。
但一转身,也许刚放下电话,就会立即对另一个好姐妹说:
“那谁,你知道吗,今天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保证,死也不能说出去啊。这事儿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如果外边人知道了,那一定是你说的。”
在得到对方的保证后,这个闺蜜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演绎一番。
于是,不出半个时辰,全城的闺蜜圈,就都捧着电话,笑得前仰后合地疯传着这一隐私。
正是顾忌闺蜜圈的这个属性,汪新梅只好把儿子喊回来,紧急商议对策。
在听了儿子“不认”、迫使绑匪“撕票”的建议后,汪新梅显得有些犹豫。
对此,常卫东不以为然。
母亲的优柔寡断,是出了名的。
在眼前这样一件令其难堪,使其愤怒的事情上,在度过了大脑充血,极度膨胀的一阵感觉后,尤其是看到儿子进来后,她倒冷静下来。
汪新梅出神地看着窗外。
常卫东走到窗前,看着母亲说:“我知道,妈,你是担心我爸会不同意,或者认为一旦撕票,那也是一条性命。”
汪新梅侧过脸来望着儿子:“你怎么知道?”
“知母莫过子啊!”常卫东不忘缓和一下气氛。
又说:“这事其实很简单,只要咱俩一致坚持,我爸不会冒家庭破裂的风险,承认他的。”
“而且,我爸也会顾忌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采取低调处理的方式,不会传扬出去。”
“至于绑匪那边,撕票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依我看,这群绑匪好像很有智商,不像是不择手段的蛮干之徒。”
“也就是说,这些绑匪不见得会撕票,也许得不到赎金,觉得没什么价值,就会把他放了,也未可知呢。”
其实,常卫东说的不是心里话。
三十年来,自小到大,一直作为常家唯一的男丁,上上下下独宠惯了,现在突然凭空冒出一个竞争者,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即使按照嫡庶之分,妥妥的代表正统的嫡长子,能力内外一致的认可,宏光集团铁定的继承人,但常卫东仍然不喜欢吃独食的地位被威胁的感觉。
在百亿家产面前,在关系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人的本能和动物争食时的凶狠,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点,与母亲的嫉妒和羞耻心不同。
但母子俩共同敌人是一致的,那就是召南。
所以,常卫东宽慰母亲的话,并不是由衷的,而是夹带了感情的私货。
汪新梅听儿子这样说,纠正道:
“后面你说的绑匪不会撕票,我倒是不太相信。你是怕我圣母心,或者心一软,容许他进了常家的门,对吧?”
常卫东尴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汪新梅接着说:“绑票的那些人,心狠手毒,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干这种勾当。”
说完,她轻轻摆了摆手,像是挥去了眼前的雾霾:
“撕不撕票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又不是我们绑的他,撕了也和我们没关系。要怪也只能怪他的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