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楼遇花烛
吃饱喝足之后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昏昏欲睡的薛无情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声鸡叫,不悦的睁开眼睛然后就见他真的是突然一激灵,整个人从摇椅跳起来。
吓的刘长理差点把手里的刚刚煎好的茶壶给摔到地上。
“师祖,你怎么了?”
“我的那只鸡!”
“鸡?”
“嗨呀!我怎么把大毛给忘了!”
“大毛 ”,一只鸡为什么要被叫大毛?
薛无情和刘长理说着他都快大半个月没回湖中小岛,他在湖中小岛养了一只大公鸡,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玉竹那丫头要说它吵,很是不喜欢,天呐,不会被炖汤了吧!”
“应该不会吧。”
听薛无情这么说,刘长理才想起第一次去湖中小岛的小楼时见薛无情,就是看到他蹲在地上逗弄一只大公鸡。
然后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玉竹之前来小济堂找薛无情的事情。
就和薛无情说了玉竹来找过他,说是小楼来了一位贵客求医。
薛无情疑惑的“嗯?”了一声,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有些嫌弃的撇着嘴巴。
“贵客?不会又是重金求子来的吧?”
重金求子?
刘长理强忍着笑意,提起茶壶倒茶水的手微微颤抖。
“徒孙你可别乱想啊!”
“师祖,我没有。”
“那你还笑!”
“我以为我得忍。”
“ ”
“师祖,玉竹姑娘说让你务必回小楼一趟。”
薛无情不悦的哼着说,“玉竹这丫头还敢吩咐老夫了。”
刘长理不好说什么,毕竟从身份上来说,她还得叫玉竹一声师姑。
喝了一口刘长理煎的花茶,薛无情砸吧砸吧嘴,觉得这味道还算不错,刚放下杯子就拉住要去小济堂前院的刘长理的手。
“徒孙,收拾一番,今日闭堂,你随老夫一同去小楼。”
“师祖,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自然。”
“所以?”
“不告诉你!”,薛无情傲娇的抬着下巴,背着手就走了,走到院门口还回头催促刘长理动作利索些。
看着刘长理吃瘪的表情,薛无情心中暗自发笑,嘿嘿,谁让徒孙你刚刚笑话老夫呢?
刘长理认命的摇摇头,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在小济堂中等着刘长理的薛无情转来转去的打量着周围,在墙上似乎又发现了新鲜的东西,连忙走过去凑近些观察,被逗得哈哈大笑
“妙手回春,救吾狗命。”
这位仁兄怎么还自称为狗,可真够逗的,薛无情笑着笑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笑容僵硬了。
不会真是徒孙她救了别人家狗的命吧?
真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薛无情目光悠远的看着墙上的这副对联,回想起了曾经与柳一刀相处的日子,那时候柳一刀可不光救狗,鸟啊、鱼啊、甚至是鸡他都会想办法救,就是这么一个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真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若不是他老翻出来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如今早忘记了。
薛无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大毛怎么样了,虽然平日里烦它一大早就打鸣,时常扰人清梦,还动不动就脾气上头就追在人后边啄人屁股,可它毕竟是一刀救下的那只老母鸡的曾曾曾不知道第几代曾孙,他从小养到大,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不知道玉竹那丫头会不会趁自己不在欺负它,毕竟平日被啄最多的可就是她了。
一人一鸡之间的恩怨,不可调和啊。
想起玉竹,薛无情心里还有根刺。
玉竹出自医学世家,家中爷爷和父亲都在宫中任职御医,倒是把她这个小丫头教的一身官场做派,薛无情很是不喜欢这种官场风气。
原本薛无情是万万不会收玉竹为徒,可玉竹的爷爷玉成渝曾是和他算是同门师兄弟,女子为医默认不可进宫为御医,越国几百年来都未曾有过女御医的记录,所以玉成渝就千方百计让玉竹拜师被圣上御赐神医名号的薛无情,似乎是想让玉竹成为这越国女御医第一人。
薛无情被当今圣上困在锦都的时候,玉成渝专程上门拜访,邀请薛无情参加自己的六十大寿的寿宴,薛无情正无聊于是就随口答应了。
没想到在寿宴上,玉成渝没收薛无情的寿礼,而是请求薛无情收玉竹为徒,玉竹也配合着当场跪地奉茶。
碍于今日是玉成渝的六十大寿,薛无情虽然心有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拉下脸接过玉竹的拜师茶,然后冷淡的和玉成渝说他收玉竹为徒,可能在自己手下学到什么就看玉竹的本事了。
玉成渝也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的性子十分古怪,今日没当场闹脾气离开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于是连口答应,反正他让玉竹要的也就是神医之徒的名号。
跪在地上的玉竹听到薛无情答应收自己为徒时,还十分的高兴,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觉悟,薛无情收她为徒只不过是陷入了玉成渝设下的套而已,还满心欢喜的觉得是自己的天分被神医肯定了。
而薛无情之后便不再与玉成渝过多交往,他最讨厌被人设计,被人利用。
连带着对玉竹都不是太喜,要不是玉竹非要跟在他身后,说不定离开锦都之后玉竹就再也见不到薛无情了。
可薛无情也没吝啬自己的医术知识,只要玉竹来问,他便教,其余的交流是没有了。
玉竹也听爷爷说过,这位神医师父的脾气不太好,所以也不敢多加亲近。
渐渐地,随着玉竹长大了,懂得察言观色之后意识到薛无情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徒弟,也知道了薛无情收她为徒不是看重她的天分,而是被迫为之,所以也更加努力,不甘就永远做一个不被肯定,名不正言不顺的徒弟。
可五年了,她还是没有从薛无情口中听到过他叫自己为徒儿。
玉竹在小楼照理草药,每日都要如此,她已经在小楼这么生活了五年了,但每次都很认真不会马虎。
想到薛无情这已经是第十六天不见踪影了,要不是早几年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玉竹都要多心想薛无情是不是出意外了,想去官府报官找他了。
当年她就是去官府报了官,结果还没出来,薛无情就自己屁颠屁颠跑回来了,只简单说是去找草药了。
玉竹浇完最后一瓢水,提起水桶就往小楼回,走在半路上就看到两个身影,她一向不屑去注意外人,所以这次也没想着去细看,径自走着自己的路。
“玉竹姑娘!”
走在路上的玉竹心里还想着应该到了给大公鸡喂米的时候了,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这才停下步,缓缓转过头,然后就失去表情管理的瞪大了一双美目。
“师父!”
然后就是在不远处的药田里扒拉着土找虫的大毛,听到玉竹的声音伸长了鸡脖子往这边打量,看清是薛无情的身影之后就是动作迅速而夸张的拍着翅膀往刘长理和薛无情的方向飞来。
可谓是气势汹汹,吓得二人齐齐退后一步。
等薛无情、刘长理和玉竹三人一起回到小楼,玉竹就忍不住一脸哀怨的看着薛无情问他这十几日都去哪儿了,明明说好有事会留下纸条,可薛无情这次连一个字都没给她留下,害得她每日都担心受怕。
而且薛无情养的那只大公鸡许久没见薛无情了,脾气是越来越不好,原本只是吃不饱才会发脾气,可这几日是连连发脾气,害得玉竹每天除了担心薛无情还要应付这只阴晴不定的大公鸡,人都快消瘦下去了。
刘长理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玉竹那张小嘴从进门之后就没停过,她还是第一次见玉竹姑娘说这么多话,看来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薛无情一脸麻木的听着玉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大毛也一见他就热情的扑在他脚边啄着他的鞋子,很是用力,似乎也被气得不轻。
气氛真是很焦灼啊。
刘长理都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头疼的薛无情扬声制止了一人一鸡,说了是自己考虑不全,然后一本正经把一直啄着他停不下来的大毛踢到一边,就问玉竹听刘长理说了有贵客找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竹虽然还是没有能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尽数倒出来,但涉及到了正事,还是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清高的做派,认真和薛无情说起半个月前来过一位贵客想让薛无情救一个人的性命,而且出价非常之可怕,足足有三万两之多。
那位贵客带着面具,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或者就是面上有疾,听玉竹说薛无情不在之后,还是留下了五千两黄金,说是预付的定金,希望玉竹能在薛无情回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人周围站着数十位持刀的守卫,还有一位神情比她还要淡漠的女子,让玉竹倍感压力只好答应了他。
而且玉竹因自小就展露了过人的医术天赋,所以玉成渝十分疼爱她,玉竹因此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位贵客身上的锦衣出自涟国特有的锦绣,而且是只有贵族能穿的金丝绣。
说到这儿,玉竹有些犹豫才继续开口。
“而且,其中一位女子还说是师父您的师妹。”
薛无情一惊,追问女子的名字。
“那位前辈留下名字,花烛。”
“噗通”一声,薛无情表情惊恐的从凳子上跌倒在地上,吓得玉竹和刘长理急忙去扶,薛无情摆摆手,抱起一旁消气后变得极为粘人的大毛寻求安慰,目光涣散的看着小楼的门。
“她来了,她还是追来了。”
玉竹被薛无情的反应弄得很是疑惑不解。
但刘长理听到花烛这个名字之后就能理解薛无情的反应了,很是同情的看着薛无情,看来师祖这大半个月都是白躲了,花烛前辈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时,小楼的门被敲响,薛无情瞪大眼睛就准备躲起来,不明情况的玉竹想去开门就被刘长理拉住了手腕,正不悦的看向刘长理要开口质问就被刘长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玉竹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刘长理竟然敢如此冒犯自己,正准备把刘长理的手狠狠拉下来的时候,小楼的门被踹开了,一阵风吹进来,吹起了挡在玉竹身前的刘长理的头发。
刘长理蹙着眉看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用脚踹开门的红衣女子,另一个是浑身狼狈不堪似乎身受重伤的彪形大汉。
“二位有事吗?”,刘长理站出来问话。
玉竹似乎被吓了一跳,被刘长理挡在身后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红衣女子眼神冰冷的扫视了刘长理一眼,并未作答,然后瞟到刘长理后方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薛无情时顿时两眼放出了精光。
一个用力就把彪形大汉甩在了刘长理脚下,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彪形大汉痛苦闷哼一声。
刘长理带着玉竹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红衣女子。
而红衣女子一个轻功跳跃,越过了刘长理和玉竹二人,精准的落在薛无情面前,伸手按住了薛无情的肩膀,唇角勾起一个令人胆寒的冷笑。
“师兄真是让我好找。”
“你有事吗?”
薛无情面若死灰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嘴角一抽。
这一声师兄让刘长理是虎躯一震,脑海里自动播放起薛无情向她描述的生天仙子花烛是如何如何让的残暴。
玉竹探出脑袋,点着头说,“师父,就是这位前辈!”
然后玉竹就发现了刘长理挡在自己身前,不悦的绕了出来,对着刘长理冷哼了一声,可惜正深陷回忆花烛的恐怖事迹的刘长理并没听到,让玉竹更加不悦的直盯着刘长理,都忘了去关注薛无情。
原本在刘长理的想象之中花烛前辈不是面目可憎就是面貌狰狞,可今日一见竟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不同于林容清的娉婷袅娜,倒与身后的玉竹是一派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只是更加的成熟冷艳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而且武功高强,看来今日师祖与花烛前辈再次交锋,凶多吉少啊,让她不禁替师祖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