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门口义诊
杨子修来小济堂帮刘长理做了几天事情,刘长理察觉到这孩子很是聪慧,便有意让杨子修成为自己徒弟,学习医药。
但也知道杨子修是如今主要在学堂学习,于是询问杨子修的意见。
杨子修说自己要考虑几天,思考了很久,杨子修还是同学堂先生宁治安说自己要去学医,要辜负先生了。
宁治安说他不会放弃杨子修,让杨子修想学什么都可以去找他。
杨子修感动的拜别了他。
来到小济堂语气坚定的说他想和刘长理学医,也想要治病救人!
知道了杨子修也有意学医,刘长理微微一笑。
“子修,这医药我可以慢慢教授给你,而且也急不得。”
“所以你可以继续去学堂,闲事来小济堂,我先手把手带你识药。”
“谢谢刘姐姐!”,杨子修眼睛明亮,充满朝气的点着头。
刘长理轻轻用药本敲着他的头顶,“叫师父,给。”
“是!师父!”,杨子修高声答道,接过药本珍重的放到自己背包中,之后就开始了他忙碌的学习生涯。
杨子修倒也勤快,话虽不多但做事绝对认真,刘长理也乐得培养他,去医治林容清时也带着他。
自己给林容清针灸,然后指使着杨子修陪着小月去煎药。
林容清已经从费泽告诉她的真相的冲击中缓过来了,虽然心情时常低落,但看到刘长理还是让她很高兴。
林容清好奇看着杨子修随着小月走了,便问刘长理这孩子哪来的。
刘长理只说是自己打算收做徒弟带在身边的。
林容清笑着打趣她,“长理你虽年纪不大,倒也有了一个半大的徒弟了。”
刘长理只说,“你不知道杨子修这孩子可比我有天赋。”,言语中有些自豪。
林容清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都许久没来看她了。
刘长理就把自己最近找到了师祖的事情告诉了林容清。
“师祖?柳叔叔的师父?是谁?”
“薛无情。”
林容清听到薛无情的名字也很是惊奇,这位负有盛名的神医,父亲也曾花费重金请来为她医治,可薛无情说她的病不可痊愈只可静疗。
想到自己一辈子就要伴着心疾的毛病度过了,林容清心情难免低落。
刘长理把一瓶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我和师祖一番研究下新制的可改善你心疾药,药效会比之前的好,也不用每天服用,三日一粒即可。”
林容清拿过药瓶,温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内心,知道刘长理总是惦记着她让她很是感动
“谢谢你,长理。”
这时候小月端着药进来,杨子修不敢进林容清的厢房便等在门外。
喝着药的林容清看小月频频扭头朝杨子修看去,不禁疑惑问她怎么了。
小月看了刘长理一眼,犹豫之下说,“刘姐姐,你去安慰安慰子修小兄弟吧,我刚刚似乎问到他的娘亲让他有些不好受了。”
刘长理一怔,把杨子修叫进来。
杨子修低着头走进来,鼻音有些重,似乎是憋着哭意,“师父,我能不能先回家去?”
“好,那我先送你回家。”
林容清有些责怪的看了小月一眼,“小月,你去送小杨兄弟。”
小月听话的走到杨子修身边,柔软的小手拉过杨子修,温柔的笑着说,“子修小兄弟,刚刚我真是无意的,走!我送你回家。”
杨子修被小月这么一拉顿时红了脸,嗫嚅的说着,“无事,无事”,然后拉开了小月的手。
俩人走后,林容清和刘长理问起杨子修的身世,刘长理便简单的说了。
听说了杨子修的身世后,林容清很是同情他,便也想着和刘长理一样照顾他,就想把自己收藏的书送他学习,还说可以教他一些诗词。
刘长理无奈的看着她应允了,见她喝完药便让她躺下接受针灸。
“长理,你有没有去过祁城外?”
针灸结束后刘长理擦着汗,突然听到林容清开口,便看过去。
只见林容清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一丝向往。
“我便是从祁城外来的。”
林容清转过身来,披上自己的衣裳,好奇的看着刘长理。
刘长理便轻轻一笑给她讲了师父柳一刀是怎么从山上救了她,又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为徒。
“所以你才能见到如今的刘郎中。”
将刘长理额头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林容清用温柔而心疼的目光注视着刘长理。
“柳叔叔去的时候你一定非常难过,可惜那时候的我不能伴你左右。”
刘长理倒是被林容清温情的话和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你身体安定下来,我们就去祁城外看看,听说锦都很是繁华,有着与祁城不同的风光。”
“那就麻烦小刘郎中了。”
“好!”
林容清看着刘长理,两人握着手默契一笑。
因为小月出府送杨子修回家。
一个送信的小丫鬟就直接进院子,敲响了林容清的房门。
“进来吧。”
小丫鬟把信呈给林容清,见林容清接过信半天没开口便偷偷抬起眼瞄。
只见林容清只着里衣披着外裳半卧在榻上,玉白肌肤在温暖的光线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粉唇轻抿,微蹙黛眉正在阅览信的内容。
而另一边坐着一个浅黄衣裳的姑娘,想必就是与小姐关系甚好的刘郎中。
想不到这刘郎中的美貌竟然不逊色于与小姐,浅黄素衣倒显得粉白皮肤的脸庞更为娇嫩,红润菱唇微平,那双眼睛像寒冬的清泉般冷冽澄清正盯着,盯着自己?
小丫鬟急忙低下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刘长理刚刚就察觉到了这个小丫鬟的眼神,总觉得这个小丫鬟很奇怪,似乎
“长理,你可否为我代写几个字?”
观察着小丫鬟的刘长理被林容清打断,点头便去书案前坐下随意拿出一张信纸,回头示意林容清。
林容清轻轻念出一句话,“人生异趣各有求,系风捕影只怀忧。”
信写好如封,刘长理提上林容清的名字边写边问信的抬头。
“表哥亲启。”,林容清表情淡淡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刘长理手中的笔一顿,这是写给费泽的?林容清的情绪似乎有些故作坚强的消极。
等小丫鬟拿着信离开后,林容清一看刘长理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笑着先开口了。
“表哥时常让人送信给我,自己却也不来了,仿佛也怕让我‘触情生情’。”
“长理,你可知道表哥那日在明月楼对我说了什么。”
“他说,对我仅有兄妹之情。”
林容清苦涩的笑着,咀嚼着‘兄妹之情’这四个字,过了那么久她一听还是有些心悸。
刘长理默默看着林容清,心下有些心疼。
秋季将近,最近出现了一批逃难来祁城的人,听说是因为南方水患频发已经无家可归。
刘长理知道这个时候灾民中一定会有长途跋涉积劳成病的人,所以便带着杨子修一起去城门口帮忙。
此时顶着当头烈日,费源带着一众下属到城门,亲自布防人手将城门口看守严。
真准备到收留灾民的阡陌巷中一看,就于途中遇到了刘长理在给人义诊。
他模糊记得这名女子似乎与费泽之间关系不一般,又在之前的案子中表现的极有胆识。
捕快跟在费源身后看到刘长理,就说这位小济堂的郎中很是有善心。
帮着安抚灾民不说,还经常过来义诊,算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刘长理走过来布药,正巧看到了费源和捕快,便拱手行礼问好。
费源很是自然大方的回了礼,报以淡然的微笑,还对着刘长理的善举夸奖了一番。
捕快大哥挠挠头,觉得两人的举止真是文绉绉,看着真是让人浑身发痒。
一辆马车从城外驶进来,看守城门的卫兵仔细检查后便放行。
“柳大人,请。”
柳淮周因为私事外出才回祁城,正要放下帷裳,便注意到费源与刘长理二人。
而费源也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侧目望过去。
“府尹大人。”
既然被看到了,毕竟是自己的当头上级,柳淮周不得不下马车来向费源行礼问好。
费源淡然的点点头,一双黑眸如碧潭般幽深,望着柳淮周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雪白长裳眸光微动。
“事情都处理好了?你,没事吧?”
“多谢府尹大人挂怀,余事已了。”
柳淮周看着一旁的刘长理,柔和的笑着,“刘姑娘也在。”
“嗯,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算是这几天应对的病人多了一些,刘长理一眼看到柳淮周时的感觉就是他很不舒服。
柳淮周还来得及回答,费源便在一旁说,“你若不舒服便快回家。”
“是。”,柳淮周垂下的眼眸中划过几丝不确定的猜疑,若他没感觉错,这位府尹大人不知为何对他比起其他同僚来说显得格外关怀。
虽说小时候因与费泽要好,所以也见过他几面,但费泽不喜欢与费源相处,他便与费源没多少交集。
刘长理打量着二人,然后看到杨子修向自己招手似乎有事,便走了过去。
“子修,怎么了?”
“师父,我们备的药已经没有了,是不是应该回小济堂了?”
“好。”
刘长理才应声,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
“淮周!”
一声呼喊传来,费泽骑着一匹马从城门外冲进来,找了一圈看到一身白衣的柳淮周便下马走过来。
然后费泽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费源,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大哥。”
“三弟。”
俩兄弟似乎相看两厌,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假象,但也是不愿意过多相处,很快费源就随着下属离开走进了阡陌巷中。
看着费泽和柳淮周交谈的样子,看来这几天不见他人影是与柳淮周一起出城办事去了。
刘长理收拾好药箱便带着杨子修离开了。
几日前,柳淮周外祖父病重,柳淮周母亲柳齐薇因已和家族脱离关系便不被准许回去看望,柳淮周便奉母亲之命前往锦都看望外祖父。
柳齐薇原是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因为与当时还是穷酸秀才的柳淮周父亲莫宁泉日久生情,在被家族指腹为婚的新婚当日逃婚与莫宁泉私奔。
柳家家主本就极其注重名声,柳齐薇此举简直是相当于把他的脸面掷于地上还踩了几脚。
于是柳齐薇被家中除名,勒令她永不许再跨进柳家一步。
即使日后莫宁泉考中探花,柳齐薇生下柳淮周,柳家人都没来看过他们一眼。
想起态度凉薄的外祖父一家,柳淮周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的阴沉下来。
“我还以为外祖父死前至少能原谅娘,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也不许娘去。”
费泽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只当你我游了一趟锦都罢了。”
柳淮周眼中苦涩怎么也装不出笑容来,娘原本就为父亲的突然病逝而积忧成疾,一向身体不好,忧愁善感,知道此事后不知又要如何伤感。
隔日杨子修去了学堂,刘长理便整理好药材准备自己去城门口再看看。
等到城门口,灾民只多不少,祁城是少有允许灾民定居的地方,所以大部分灾民都是想方设法想要进祁城。
看着外貌乾瘦、神情憔悴又衣衫褴褛的灾民,刘长理不由得伤感的皱起秀眉,她从未如此真实看过这般景象。
看着一对夫妻背着一个面色异常潮红的孩子,刘长理走过去,解释自己是祁城的郎中才让夫妻二人放下戒备。
“疼,娘,好饿。”,孩子迷迷糊糊的说着话,抗拒着刘长理给她看病。
“不疼,姐姐一会给你糕点吃好不好?”
孩子听到这话,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她是中暑后感染热风寒了,所幸还不严重。”
刘长理翻找着自己的布包,拿出一包药递给男子。
“这药一贴下去她便能解暑退热,你们可以去前面那个巷子口找一个面摊老板,他会帮你们煎药。”
夫妻抱着孩子感激的给刘长理鞠躬道谢,便朝她手指指的方向寻过去。
刘长理翻看着自己的布包,感觉药已经不够了,便打算回小济堂一趟。
拨开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刘长理擦拭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当空的烈日,用手给自己扇风降热。
回小济堂一趟拿了药实在热得不行,刘长理便躲到一棵大树下,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有力的凉风,刘长理诧异的回头。
只见费泽穿着湖蓝色锦袍,玉簪束发,手中持扇,倒让她生出一股清风拂面的清爽感觉。
“小郎中,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城门义诊。”,刘长理随意说道,便收好布包准备再次启程。
费泽一怔,难道她这是去城门口给那些灾民义诊了?
抿着嘴,费泽跟在刘长理身后,打算也跟着她去看一看。
费泽看到了城门口的景象,也皱起了眉头,他生下来便是高官贵爵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从未见过人间如此凄惨的模样。
刘长理正在帮人处理外伤,那人枯槁的手上的伤口很是狰狞,都快生出腐肉来了,人疼得不行了便用力挣扎起来,差点将刘长理推倒。
看不下去的费泽出手按住了那人,抬起下巴示意刘长理快些动手,刘长理点头,表情严峻的处理起来,等剜去腐肉上药包扎好伤口,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刘长理一放松才感觉到脚踝处有些疼,低头一看是被地上的碎石划了一个口子,口子不大但有些深。
一旁的费泽一直注意着她,也看到了伤口,见刘长理不在意的就要上药便表情严肃的按住她的手,掏出手帕轻轻擦去脚踝处的污渍。
“你这位小郎中,知道帮别人好好处理伤口,自己的就随意?”
“任语,把药分发下去。”
“是。”
费泽命令一下,任语就突然出现拿过刘长理地上的布包走向人群。
刘长理想要抬手阻止,被费泽用扇子一敲。
“任语知道用药吗,我 ”
“略懂皮毛,别动!”
被费泽凶了一声,刘长理抬眼观察着费泽的表情,“费公子,你为何要同我一起来?”
费泽没回答她,只是拿过药帮她擦上再用纱布包扎好。
刘长理有些尴尬的沉默了,总觉得此刻费泽不理人比气人还唬人。
“费公子,我想你真是个好人。”
费泽瞪看她一眼,一副皮不笑肉笑的表情,“多谢夸奖。”
随着灾民被官兵安置进阡陌巷中,饿的发慌的灾民忍不住在巷子口就开始抢官兵推送来的粮食。
人潮汹涌,刘长理本就疲累,被左右两边的人那么推攘着,脚上剧烈一痛差点跪到地上,幸好及时被身后的费泽提了起来。
费泽护住刘长理退到远处,只见那些哭闹高喊争抢粮食的灾民渐渐被官兵镇压了下去。
等人群有了秩序,刘长理才拿出布包掏出里面的糕点,“答应了一个孩子给她买的,幸好没丢。”
费泽冷哼一声,这个小郎中对别人还真是春风细雨般的温柔细致。
刘长理抬头冲费泽粲然一笑,“能不能请费公子帮我找找?”
费泽又冷哼一声,拿过糕点,用扇子点住刘长理的肩膀示意刘长理坐下。
“什么模样?”
“一家三口,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还有一个破旧的拨浪鼓。”
“嗯。”,费泽记下后,转身就要朝阡陌巷走去。
“多谢你了,费公子!”
听到刘长理的声音,费泽仅是脚步一缓,头也没回的继续走进了阡陌巷。
只是他嘴角勾起了一抹颇为柔和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