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野决明
蒋家村离祁城不算太远,自从师父去世后,刘长理便没再来过,上次来时还是雨水泥泞的土路,如今已经干涸,露出了龟裂的纹理。
刘长理才走进蒋家村,没来得及和路上的村民寒暄,就直奔钱大嫂家而去,远远就看到钱大嫂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熟悉她的村民看见她要进去急忙拉住了她。
“刘姑娘,进去不得,捕快大人在里面。”
刘长理平复着气息,咽了咽口水后便问,“蒋花大嫂,是,真是钱大嫂和大虎出事了?”
蒋花大嫂难过的点点头,抹了抹眼泪,“若清的命真是太苦了,昨儿原本我俩说好去镇上做工,哪知道等也等不见她,找来她家一看,才听捕头大人说母子二人竟都,都死了,被她那个混账相公害死了!”
一边的大爷义愤填膺的说,“我就晓得蒋五邑那混小子不是个东西!昨儿我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回来,今儿就跑没影了,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
“没准不是蒋五邑那小子吧,那小子胆小的一只鸡都不敢杀,还能杀了自己媳妇和儿子?”
“呸!不是他还能是谁,费大人都说了他就是杀人凶徒,被他赎走的那青楼女子去衙门报的案!”
人群议论纷纷时,捕快们从钱大嫂家中走了出来,喝退了围观的人群,后边从屋子里出来的人抬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放到了专门运送尸体的马车上。
捕快们走后,时辰已经接近傍晚,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
蒋花大嫂担心刘长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于是邀请她宿在自己家一晚,刘长理答应后便跟着她回了家。
隔日一早,刘长理就谢过蒋花大嫂一家,独自回了祁城中。
刘长理一直关注着衙门的动静,直到五日后,听说案件被破,凶手真的是蒋五邑。
衙门的人在城外破庙抓捕到了畏罪潜逃的蒋五邑,在被他赎走的青楼女子春香的指认下,承认了杀害钱大嫂与蒋大虎。
原来自蒋五邑卷走家中钱财,去青楼赎走春香后,便带着春香去了锦都过风流日子,之后与春香一起染上了赌瘾,把家底输光了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带着春香逃回了祁城。
没了钱财,日子难过,春香总是嫌弃蒋五邑没出息,没钱还只会喝酒,气得蒋五邑打了她一顿,还拉着春香扬言要去找钱大嫂拿钱。
二人偷偷摸摸回到蒋家村,钱大嫂和蒋大虎正在吃晚饭,看见蒋五邑还敢回来找钱,钱大嫂气得说要报官抓他。
春香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蒋五邑拉着蒋大虎说要把儿子卖了,钱大嫂气得大骂他不是人,冲过去就和他扭打了起来。
蒋大虎一见自己娘亲被打也红着眼睛扑过去用拳头使劲捶打着蒋五邑的腿。
“不准打我娘!”
春香趁机跑去屋里找值钱的东西,正拿着钱往自己兜里装的时候,听见外面一声惨叫,春香怕出人命,连忙出去瞧。
只见钱大嫂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蒋大虎被蒋五邑踹了一脚也躺在地上不动了。
春香吓坏了,口不择言的说着蒋五邑杀人了,蒋五邑的酒也醒了一半,踢了踢地上的钱大嫂,见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也慌了,也不管春香了,撒腿就往外跑去。
春香对着地上的尸体,合着手掌,念念有词,“不是我杀的你们,做鬼别来找我啊。”,说完便也跑走了,想逃出祁城,跑到一半,咬咬牙,还是到衙门报了案。
而现下蒋五邑已经被抓捕归案,等待秋后处斩。
钱大嫂和蒋大虎的尸体被钱大嫂娘家人接了回去,好生安葬。
刘长理送了一些银子给钱大嫂的娘家人,也算替师父尽了一点心意。
随着凶徒被抓,祁城又恢复了安宁,在乡亲邻里的称赞声中,费府尹的形象在刘长理心中渐渐高大起来。
林府,林容清坐在凉亭中,看着池塘里游弋的锦鲤,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身边的丫鬟看她心情不错,笑着说,“小姐,表少爷来看你,你就这么高兴啊?”
林容清一张俏脸顿时染上飞霞,嗔怪的看了丫鬟一眼,“只是表哥这么忙,坐了片刻就走了。”
想到这,林容清心里叹着气,那股高兴劲儿也淡了下去,也没心思看美景了,就让丫鬟扶着自己回了厢房。
回到厢房的林容清翻开一些诗书正看着,就听丫鬟说刘郎中来给自己诊脉了。
刘长理走进来的时候,林容清正好奇的看着她。
一身青绿衣裳,简单挽着头发,在女子中,这身装扮倒显得过于简单了些。
等她走近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觉得舒心。
林容清这还是第一次见刘长理,原本在贴身丫鬟的口中已经了解到刘长理是个年轻女郎中,可一见人,林容清还是感叹刘长理的年轻,似乎比自己还小。
刘长理向她点头问好,便示意自己要给她诊脉,林容清娴熟的挽起衣袖将手放在诊脉布包上。
诊过脉,刘长理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此药是我根据师父留下的药方制出的药丸,可缓解小姐疼痛,小姐就可以免去每天喝药的麻烦。”
站在林容清旁边的丫鬟接了过去,“这可好了,我们小姐以前每天喝完药汤,都没胃口吃东西了。”
林容清慢慢将手收回袖中,笑着和刘长理道谢,“刘郎中真是有心了,多谢。”
刘长理客气的点点头,拿出针灸包,平静的说,“接下来麻烦小姐脱去外裳,我会为小姐针灸,疏通小姐气血。”
林容清轻点头,抬眼看了贴身丫鬟一眼,说,“小月。”,丫鬟意会的屏退了其余人,自己退到厢房外守候。
刘长理扶着林容清走到榻前,只觉得手中的肌肤格外柔软,还有股馨香扑鼻而来,让一向不习惯和人接触的刘长理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林容清解开外裳,动作轻柔的躺在榻上,温柔的笑着对刘长理说,“刘郎中,麻烦你了。”
刘长理点点头,清洁完针,认真的看着面容略显紧张的林容清说,“若有疼痛,请小姐暂且忍耐。”
林容清微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施完针,刘长理示意林容清可以起身了,自己拿出帕子擦了汗,收拾好药箱,准备同林容清告辞。
林容清穿上外裳,将贴身丫鬟小月唤进来,让她将刘长理送回小济堂。
刘长理跟在小月身后,听着她边和自己介绍林府的景致,边时不时回过头看她有没有跟上,看得出小月性格很是活泼。
“刘郎中,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我看小姐很欣赏你呢。”
“是我师父教了我许多,嗯?小月,怎么了?”
二人走着,小月突然拉住了刘长理,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假山一边看去。
刘长理也随她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男子拉着女子的手,二人正在说话,似乎肢体间很是亲密。
小月表情不好看的撇了撇嘴,低声和刘长理说,“表少爷怎么和小莺那丫头会如此亲密?”
刘长理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那叫小莺的丫头不小心要滑倒,男子出手拉了她一把,只是这力气用得略大,不小心让姑娘扑到自己怀里了。
而假山那边的对话也印证了刘长理的猜想是正确的。
费泽来林府看望表妹,邀请她不久后一同出游,可惜表妹还没开口,就被舅舅代替拒绝了,费泽觉得总把表妹关在林府对她并不好,可惜舅舅舅母都太过担心表妹出事了。
路过一个假山时,费泽看到一个小丫头要去捡落在池塘边上的纸鸢,心下就觉得小丫头要滑倒了,便下意识去拉住了她,这一拉就让小丫头顺势扑倒在自己怀中,费泽连忙将她扶到一旁。
“小莺谢过表少爷。”,小莺红着脸,目光欲语还休的看着费泽,可惜费泽没什么反应,只是替她把纸鸢捡起来,递给她。
费泽刚想转身离开,自己的手却被小莺拉住,费泽脸上的笑意顿时冷了下来,“你没事就拿着纸鸢离开。”
“哎呀,瞧那丫头看表少爷的表情,不会是自作多情以为表少爷看上她了吧?表少爷也真是,怎么对谁都这般如沐春风,男女授受不亲呢,还握着手,还不撒开,哎!”
刘长理在一旁听着,虽然觉得小月的反应过剩,但心里也这么认为,这种靠‘英雄救美’来掳获姑娘芳心的把戏她也算见过不少,属实浪荡子做派,惹人不喜。
小月回头一看刘长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顿时才反应过来应送她回小济堂,连忙不好意思的和刘长理道歉。
刘长理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等走到林府门口,就让小月就送到这里,小月不肯,说是小姐说了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小济堂。
刘长理只得又跟在她身后,小月先是看了看买糖人的摊子,又瞧了瞧胭脂铺,看什么都一副稀奇的模样。
刘长理觉得她应该又忘了是要送她回小济堂,但还是无奈又好笑的陪着她继续逛街。
等二人慢悠悠到了小济堂,小月好奇的打量着小济堂。
“怎么只有你一人?”
刘长理放下药箱,回头和小月说话,“原本只有我与师父二人,师父走后,便只有我一人了,来,你喝杯水吧,没想到逛街也是个累活。”
小月默默看着刘长理,接过了水,有些扭捏的模样。
“刘郎中,你人真好,小月觉得,你是小月见过的,除了小姐之外,最好的人了。”
刘长理好笑的将水递给她,“你才多大,见过几个人,就觉得我是最好的人之一了?”
小月嘟着嘴,“虽然小月才十二岁,但陪在小姐身边六年了呢。”
说起自家小姐林容清,小月又惆怅的叹口气。
“其实陪在小姐身边,除了林府的人真的很难见到其他人,小姐身体不好,一年也不能出门一次,又没什么闺中密友,日子过得真是有些闷呢。”
刘长理没说什么话,但心里还是有些怜惜小月,难怪刚刚那么开心,又想到林容清,觉得林容清这么闷在林府里,不利于她的病情。
“哎呀,刘郎中,我要回林府了,谢谢你陪我逛街!这个糖人就送给你。”,小月不由分说的把一个糖人塞到刘长理手中,笑着和刘长理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隔日,刘长理就登林府门拜访,和林老爷林夫人说了自己的看法,林容清出门走动走动,有利于她身心健康。
林夫人一听就不同意,不是担心林容清会被累到发病,就是担心外面的任何一样事物会吓到林容清。
林老爷看了看刘长理认真的目光,又看了看夫人,沉思良久。
“二位不必过多担心,只要派人保护好小姐,加上这瓶药。”,刘长理掏出一瓶药。
“这是我结合师父的药方为林小姐研制的安宁丸,若小姐觉得不适,只要服下一粒,便能暂时缓解。”
最后林老爷采纳了刘长理的建议,既然林老爷同意了,林夫人也只得默认同意了。
等小月兴高采烈地和林容清说了此事,林容清手中的诗本都被惊落在了桌上,心中涌出了浓烈的高兴与期待。
“这刘郎中真好,我上次才说小姐很少能出门,总闷在府里,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说服老爷夫人,小姐,这样你就能同表少爷出府游玩了呢!”
林容清拉住了小月,“你替我备些谢礼送到小济堂,告诉刘郎中,我很感谢她。”
小月笑着重重点头,摇晃着脑袋拉着林容清坐到梳妆镜前,替她梳着头发,“小月知道了!小姐要好好挑一个喜欢的装扮,我一会儿就派人去回表少爷说小姐能与他一同出游了!”
林容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羞涩的点点头,心中无限憧憬着与表哥出游的场景。
刘长理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准备上山采药,在峰驼山寻了许久,填满了药篓子,似乎还是没寻到想要的药材,皱着眉坐在了一处草地上,掏出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水。
正要起身离开,就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惊呼,听着像是有人被蛇咬了,刘长理本着医者仁心,走过去查看。
峰驼山的一处平缓山林建了个枫叶亭,是观赏美景的地方,林容清陪同表哥费泽一起来此处游玩。
掀开马车的布帘,林容清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视线就从前方马上的那抹挺拔身影上移不开了。
小月在一旁也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回过头看她这样,“噗嗤”的笑出声。
“小姐这是看见什么美景了,这么目不转睛?”
林容清被她这么打趣,满脸羞红的放下了布帘,“小月!”
“哈哈哈,小姐怎么脸红了?”,小月拍着手笑道。
这次出游,随着费泽一同而来的,还有他的好友柳淮周,二人各自骑着马,有笑有谈。
“怎么是你来,我大哥很忙?”,费泽扭头看向柳淮周问道。
柳淮周骑着马慢他半步,听他这么问,思索着说,“我在衙门中也很少见到府尹大人,许是最近在忙蒋家村凶杀一案。”
费泽回头看向山路,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等到了枫叶亭,费泽下马,见小月将林容清扶下了马车,便走过去从小月手中将林容清扶了过来,笑着和她说今日天气不错,此处可以观赏到日落,伴着山林的云烟四处照下来,洒在周围,显得格外美轮美奂。
柳淮周动手将马拴好,摇着扇子等在庭子口,看着林容清出现,眼前一亮,只是很快掩饰了过去,笑着拱手问好。
“林小姐安好,许久不见。”
林容清也有些讶异,看向费泽,费泽将她扶着坐下,招呼柳淮周过来坐下说话。
“他呀,就是小时候经常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小子,如今才回祁城,当了大哥手下的典使,今日他来,你们也好重新熟识熟识。”
三人在亭中闲聊,等日头渐渐落下,便一起走到地势更高些的地方,准备观赏落日美景。
走过一条小路时,一条蛇却突然从树丛里窜出,似乎是被惊醒。
林容清受到惊吓连忙捂着心口,离林容清更近些的柳淮周目光一凛护住了林容清,费泽看了林容清一眼,上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一掌拍开了那条蛇,却不小心被蛇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林容清担心喊着他,柳淮周扶着林容清,小月在后面急忙跑过来,瞪了柳淮周一眼,从他手里把小姐扶了过去。
柳淮周尴尬的收起扇子,一脚将地上挣扎的蛇给踩死了。
费泽感到有些头晕,跌坐在地,整个人有些虚弱无力的感觉,柳淮周急忙去扶他,“费泽兄!你被蛇咬了?”
“没事,表妹你没事吧?”
林容清眼眶中含着泪水,轻轻摇着头,“表哥你怎么样?”
柳淮周查看他的伤口,“中毒了!林小姐,我们速速下山!”
话音刚落,费泽就人事不省的倒在了柳淮周怀里。
这时,刘长理走了过来,小月惊喜的喊了她一声,刘长理点点头算是问好,正要走过去看费泽的伤口,却被柳淮周戒备的拦住了。
“阁下是谁?”
林容清在一旁连忙说,“柳公子,这位姑娘是郎中,快让她给表哥看看。”
柳淮周这才让开了。
刘长理没说话,只是蹲下去查看了费泽的伤口,有些乌黑,就从包中拿出针灸包,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再拿出小刀划开一个伤口,挤出乌血。
然后刘长理回头问,“咬伤他的蛇长什么样子?”
柳淮周把刚刚踢到一边的死蛇用树棍扒了出来,刘长理仔细看了看,才掏出一瓶药,喂费泽吃下。
“刘郎中,表哥他没事了吧?”,林容清见她起身,着急的问。
“暂无大碍,此蛇只是微毒,会致人晕眩,之后再喝些药就没事了。”
“那我们快些下山去小济堂,麻烦刘郎中了。”
“稍等。”,刘长理说着,拿着小刀解剖起蛇身,取出蛇胆,柳淮周在一旁看得直咋舌,眉头一跳,心里想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
刘长理擦干净手,看见一旁有些花容失色的林容清,就叫小月拿出安宁丸喂她一粒,小月照做,之后几人便匆忙下山。
来到小济堂,小月发现林容清有些发热,柳淮周就先行送林容清回林府。
“刘姑娘,费泽兄就麻烦你照顾,我将林小姐送回府后,会尽快赶来。”
刘长理点点头,然后在小济堂照顾费泽,把药给费泽喂下。
不一会儿,费泽就醒了过来,只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刺痛感,扭头看去,一个姑娘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你是?”
刘长理正在上药的手未停,抬起眼皮子看了费泽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郎中。”
等包扎完,费泽坐起身,笑着向刘长理道谢,“我似乎在表妹家中见过你?”
刘长理没什么反应,把药包拿给他,“我为林小姐医治心疾,五百两。”
费泽瞪大眼睛,看着她手中的药包,难以置信的问,“这些药五百两?”
刘长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贴着红纸条的药内服,贴着白纸条的药擦在伤口处。”
费泽皱着眉头看她,“我记得我只是被蛇咬了一口,怎么手臂如此疼痛。”
“是我为你除蛇毒的时候,划了一刀。”
费泽嘴角一抽,“那请问与我同行之人在哪?”
他一提起这茬,刘长理心里就有些不满了,林容清这么被吓,就算吃了安宁丸,心疾没有发作,但又受了凉,刚刚还发起热,被柳淮周送回了林府。
“林小姐受凉,身体不适先回府休息了,你在此等会吧,与你同行的另一位公子说会来接你。”
费泽皱着眉,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把表妹带出来的,还没照顾好她。
刘长理说完收拾完东西就走,也不理费泽,费泽下了榻,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好跟在刘长理身后转悠。
刘长理将今日采到的药材分类后,在院子里铺开晾晒。
费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问,“这是什么草药?”
“野决明。”
刘长理停下整理药材的动作,突然说,“枫叶亭周边也有许多野决明。”
费泽回想起枫叶亭周围的那些开着黄花的矮小草灌木,点点头,“是啊。”
刘长理轻轻拍去手上的碎屑,慢步走回小济堂中,“野决明的花有股香气,而大多数蛇都很讨厌这种味道。”
费泽一怔,低下了头,整个人藏在房檐下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你猜到了什么?”
“有人故意在枫叶亭放了一条蛇,这目的,费公子你知道吗?”
这时刘长理也走到了房檐下的位置,与费泽对视着,二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