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听2
等88号打电话提醒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钟。我看了玻璃窗外的大街,灯火通明。
我走到大街上,打算去糖果探探虚实。顺便看看是时下年轻人的夜生活。
糖果里人声鼎沸,年轻的身体在刺耳的音乐声中肆意舞动着。眼花缭乱的灯光下,酒保时不时提着精致的酒篮来回穿梭。我略微感到不适,点了一打啤酒和果盘,让服务生给我安排到了偏僻的角落。
我鲜少来这种地方,第一次还是大一暑假的时候,小栋哥架不住秦铖的央求,带我们去感受了一把。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花红柳绿的灯光让我显得局促不安。就连说个话都得大声喊,要不然就是耳语。秦铖这小子倒是适应的很,我缩在卡座和小栋哥面面相觑。小栋哥是做设计的,他自然也是喜欢安静,但是他说有时候也会来这种地儿找找灵感。他和曲晚棠就是在那天认识的,可谓是“冤家路窄”。
多年后据曲晚棠对已身为陈一白的我说,这还要多亏了我和秦铖。原来小栋哥那晚把我和秦铖送回去后,临时有了新的想法,想赶回工作室记录下来。谁知空旷的街道冷不防窜出一个醉汉,小栋哥一个急刹车避免了一场灾难。正当他感到庆幸时,后面“砰”的一声被追尾了。他无奈地下了车敲了后车驾驶室的窗子。一个长得像瓷娃娃(曲晚棠所言)般的长发女孩儿慌慌张张打开车门。小栋哥本来窜起的火苗在女孩友好诚恳地道歉中烟消云散。他温柔地安慰着女孩儿,在一番攀谈中得知女孩居然是他小几届的学妹。俩人就这样有了联系。
我不紧不慢地喝着啤酒,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大叔,这里面就你长得最帅了,你怎么不去玩儿?”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儿举着酒杯朝我走来。我诧异地看了下左右,大叔?我?也真的是醉了。我仔细打量着两个脸上亮晶晶的女孩儿,画着夸张的眼影和腮红,妆容下是两个明显孩子气的脸。“你们还是高中生吧?”我质问着。
“别这么严肃嘛,大叔!”“就是!躲过了严厉的班主任,爱唠叨的父母,没想到又来个管闲事儿的帅大叔!”两个女孩儿撅着嘴表达不满。我一下子想到了不施粉黛面容清秀的林恩,她小时候也喜欢嘟嘴跟我撒娇,只是当我们再在北京相聚时,她这副模样我再也没见过,许是她开始害羞了。
“你们自己来的?”我继续追问。
“怎么了,不行啊?你看那边的大叔就挺和善的,还请我们喝酒呢。”她们举着酒杯朝不远处的男人隔空碰了下。
为了防止他们到处搭讪,我请他们坐在了我的卡座,并叮嘱她们“不要随意喝陌生人的酒,在这种场合更不要搭讪陌生男人。我去门口抽支烟,你们坐在这等我。”
齐耳短发的女孩儿不满地说了句“那帅大叔你不也是陌生人?”
我起身“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靠在门口的树下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时代真是不同了。我们当年在边陲小镇上,学习之余的乐趣是上山采野果,花田捕昆虫,在溪水里嬉戏打闹。乐趣大多来自于大自然和玩伴儿。现在逐渐被人为的东西所取代,流水线的玩偶,电脑游戏
我放心不下两个女孩子,掐灭了烟蒂丢进垃圾桶,准备回到卡座。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是下午碰到的灰衣服的男人!等他进了门我才连忙追上去。他上了二楼进了包间。
我回到卡座时已经有两个小伙子在和她们俩玩着幼稚的划拳游戏,她们倒是乐在其中。我坐过去并未说些什么。两个小伙子居然反客为主想要赶走我,被两个女孩儿制止。想着劝说无用,我端起酒杯一边看她们划拳一边盯着灰衣男人进入的房间。有我在这盯着,两个男孩儿也不敢对她们怎样。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灰衣男打开房门,匆匆下了楼。他打开房门的刹那间,我透过刚好能过一人的缝隙往里张望,隐约看到几名年纪相仿的男女。我追着他出了糖果的门。
男人谨慎地巡视了周遭,不急不徐地往前走着,我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下,就加快了步伐。我意识到应该是被发现了,刚才他可能是用手机屏幕当作镜子观察后方了。
很快,男人就在一个拐角处不见了踪影。我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但是他这次有所警觉,想要再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边走边想。突然一个人从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我猜到是他。只要一个过肩摔,我就能轻松地把他摔倒在地,我没有那样做,反而大声吃痛地叫着。
“你想怎样?”男人开了口。
“你先放开我再说。我想怎样?应该问问你想怎样?下午在餐馆骂我的是你吧,这刚才我正在糖果和小姑娘划拳你又跟来!”
男人猛地一下松开了我“今天的事就算了。两清了。”
“你跟踪我不是为了伺机报复?”我惊讶地看着他。
“刚才跟了我一路的怕是你吧。”男人轻蔑一笑。
“我这不是想看你是不是叫人来收拾我。我一打多不就吃亏了,既然你刚才说两清了,那我就放心了,姑娘还等着我呢。”我转身想回糖果。
“告诫你一句,出来玩就得守规矩。”男人丢下一句话,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男人是不是送的违禁品不得而知。酒吧一条街的情况据我今晚初步的观察,跟88号技师说的不相上下。我打算再去连云路上看看。
我拨通了晓雨的手机号,他语气听起来很开心,说刚下车的客人特别大方,硬是给了一百块的小费。我告诉他我在糖果,看今晚能不能包他的车,他爽快的同意了,告诉我就在附近,大概需要十分钟。
我走到糖果的时候,看到搭讪我的两个女孩儿正在和两个男人纠缠着。“啪”的一声,黑色衣服的男人甩了短发女孩儿一耳光,女孩儿晃晃悠悠地蹲下放声哭泣,长发女孩儿赶忙蹲下抱着她安慰,丝毫没注意到走光。
我冲上前脱下衬衣盖在女孩儿腿上,又起身一把抓住黑衣男人的胳膊,厉声呵斥道“凭什么打人!马上道歉!”
黑衣男人骂骂咧咧地挣扎着,我又使了点劲儿,黑衣男人开始“嗷嗷”叫。旁边的飞机头男人首先认了怂“抱歉啊兄弟,我这哥们儿醉了!”
我甩开男人的胳膊,揪起飞机头的衣领“醉了?这不是借口!”
“你他妈的还没完了不是!”黑衣男人一拳打在我鼻梁上,顿时我感觉一股湿热从鼻孔流出来。
“不要打,求求你们不要打!”两名女孩儿哀求着。
我反手拧过黑衣男人的胳膊,他试图用脚踹,被我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我一只腿压在他背上,双手拧着他的胳膊。飞机头男人拿起手机嚷嚷着“糖果门口,对,有人暴力打人了,你们快点!”
我瞪了飞机头一眼,问两个女孩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啜泣着,说是我一离开,这两个人就开始灌她们酒,并上下其手,她们感觉很害怕想要离开,两个男人却不依不饶,一直追到门外。
“他好像是报警了,怎么办?这要是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了我们怎么办?”“我一定会被骂死!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宁愿去死!”两个女孩慌乱不已。
“你们等会儿先走吧。以后不要再到这些地方来玩了。女孩子在外不仅要洁身自好,还要有防人之心!”我对着她们“唠叨”。
地上的黑衣男子还在扭动着。飞机头猛地蹲在我前面举起手机,我抬头看他时听见他手机传来“咔嚓”一声。我狠狠地凝视着他,厉声呵斥道“马上删掉!”
飞机头吓得一哆嗦,一步一步挪到我面前。我看见照片上我穿着工字白色背心,流着鼻血,正瞪大眼睛看着前面,黑衣男面部狰狞地被我压在地上。飞机头当着我的面删掉了照片,我松开了黑衣男,扶起蹲在地上的女孩儿。
这时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摁着喇叭,我一看是晓雨,招呼他等下,晓雨一看势头不对,打着双闪,匆忙跑过来。他掏出一张纸巾帮我擦了血迹。“岩哥,这?”他看了下几人。
“没事儿,碰到有人耍流氓。他报过警了。”我顺手指了下飞机头。“晓雨,你先带她们坐车里。”
“年纪轻轻的学点啥不好!欺负女孩儿算什么!龌龊!”晓雨气愤地瞪着两人,把护着两个女孩子坐在了出租车后座,又返回来把我的衬衣递给我“岩哥,先穿上外套吧”。
我接过晓雨手里的衬衣,赶紧穿上。这件衬衣,是林恩用第一次兼职模特挣来的钱,买给我的。
“你,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了!”飞机头看见警车一闪一闪地靠近,开始嚣张起来。
“警察同志,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殴打我同学。您看我同学身上的土,他刚才把我同学摁在地上打!”飞机头这个怂货居然恶人先告状。
“你这睁着眼说瞎话!还摁在地上打!你们看,这是他们把我岩哥鼻子打出的血!”晓雨闻言,气愤地瞪着飞机头,振振有词地晃着手里沾满血迹的纸巾。
“晓雨,你先走吧!不是刚接了客人?把客人送到地儿咱们再联系!”我暗示了晓雨,他机灵的跟我说了再见,跑回车里一脚油门不见了。
“不要吵!都谁是当事人?谁报的警?”高大的警官不耐烦地看着我们。
“是我报的警!”飞机头支棱了起来。
“走吧,几位!”另一名警官指了指警车。
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派出所,分开做笔录。我懒得废话,就说黑衣男挥拳在先,我只是为了防止他再出手反拧了他地胳膊而已。
“你是公安大的学生?是不是在八里坡派出所实习?”
正在询问的警官突然好奇地看着我。
我微微点了下头。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出来办案?”他又继续发问。
“倒也不是,我出来放松。”我并不想回答。
“你们侯所可是我的老领导,前一阵我们见面他还一个劲儿夸你呢。小伙子,大有前途啊!”他连连赞赏。
“谬赞了!您看我这不就”我欲言又止。
“哈哈,你倒是幽默!那俩小年轻,一看就不正经!你先歇会儿,我看看那边如何!”他说着,起身走向屋外。
不一会儿,他端着茶杯走过来,“小伙子,先喝点茶。那俩小年轻是理工大学的新生,都是本地人。黑衣服的招了,他先动的手,我看等会你们握个手和解吧。”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和解?我不同意。”
“哟,你这小子还一身儿傲骨呢!我可听说那飞机头说他父亲是咱们当地报纸赫赫有名的主编呐!你小子可别被人记恨倒时编排你一番!”他劝解着我。
我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决定违心和解。我向他道了谢,咕咚咕咚猛喝几口茶。他看着我笑了起来。
很快,我和黑衣男、飞机头三人达成了谅解。我跟警官道了谢,他握着我的手“公安大的高材生,你小子以后可得学会适时低头。”我知道他是好意,挥了挥手。
还没从派出所走出来就接到晓雨电话,他告诉我两名女孩儿都安全送回家了,这会儿来接我,我告诉他我在七里营派出所。
我站在派出所外面等着晓雨,黑衣男和飞机头也碰巧从所里出来。一辆奔驰上跑下来一身精致睡衣的女人,她抱着飞机头带着哭腔“宝贝儿,怎么回事儿?有没有怎样?”
“妈,我还好,倒是小智被人揍翻在地。”飞机头撒着娇。
“没事儿就好,宝贝儿。小智,你也是的,以后看着点我们家阿辉。”贵妇埋怨着。
“咱们到车上再说吧妈!”飞机头粘着贵妇。
“小智啊,你就坐前面吧!我跟阿辉在后面挤一挤。”贵妇嫌弃地看着浑身沾满土的黑衣男。黑衣男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几人消失在夜色中好大一会儿,晓雨来了。我钻上副驾和晓雨朝夜色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