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探听
我拉开车门，师傅正在抽烟，他讪笑着打算扔掉，我拉着他的胳膊“哥们儿，给我也来一支吧！”师傅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支烟。我打开车窗，看着渐黑下来的天色，决定晚上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师傅嘹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喂，阿华！京西南路上的老李鲜炒鸡？好的，我这会儿载着乘客呢！那我跟他商量下吧！”他挂了电话，动了几下嘴唇，没说话。
“有难处？没事儿，我不赶时间。你要去哪到时候顺路把我放下就行。”我看着他似乎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询问。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对班牛师傅，他们一家老小在京西南路吃饭呢，想看看能不能在那交班。牛师傅也挺不容，左腿不大便利。”师傅解释着。
“那我跟你一起到京西南路下吧，正好也去尝尝那个老李鲜炒鸡。”我笑着安慰他。
“你可真是太好说话了。这车费到时候我少收点。”
“该多少就多少。对了。我刚才听你手机铃声是《军中绿花》，刚退伍？”
师傅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见笑了！我今年刚退伍，虽说当兵的日子挺苦，但是离开了还怪想念。有时候，做梦都是和我那帮战友们出去拉练！”
我感慨着“战友情，一辈子的！”
师傅好奇地斜着看了我一眼“看来你也当过兵吧？应该比我早几年？”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们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和郊外的冷清相比，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师傅把车停在老李鲜炒鸡前面的停车场，我付过车钱和他一起走进了店里。他朝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走了过去，把车钥匙递给他寒暄了几句。
我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做到了稍显拥挤的角落，这家店装修简单，生意看着倒是挺好。我招呼师傅过来，告诉他不介意的话我请他吃饭。他很是意外，再三推辞，我告诉他一个人吃不下也是浪费，他坚持要跟我aa才肯坐下。
“刚才你付了车钱我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了，哪能再白白吃你一顿。”他边说边用壶里的热水烫洗着一次性餐具。
“客气啥，要是我自己，还真不好意思自己占着一张桌子，这得亏有你。”
他推到我面前一套用热水烫过的餐具“这看着卫生，其实都不干净。我老家的一个叔叔在这就是开了个小作坊，专门负责清洗餐馆的餐具的。我去干了几天，良心实在过不去就闪人了。”
“晓雨，你这还挺实诚一人。”我不禁笑出声来。
“我晕，你不会是认识我吧？”郭晓雨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你车上不是放着公示牌么，上面有你名字和照片的。”我淡定的夹了块麻酱面筋。
郭晓雨顿时像泄了气儿的皮球“好吧~还以为碰到了熟人呢。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愣了下“叫我岩哥吧，我应该比你大个几岁。”
“好嘞，岩哥！要不你留个电话吧。以后你要是再去偏僻的地方就打给我。”他很真诚的看着我。我不假思索的接过他的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交换完电话，我又点了瓶二锅头和一瓶啤酒。
“晓雨，你能喝啤酒吧？”
“岩哥，小瞧我了不是！白酒都不在话下！”
“还是别了。你明早还得出车呢。”
“不妨事儿，我明天就开始跟牛师傅换班了，明天我晚班！”
“那也不行，你这猛一换班适应。等你休息了咱们再痛快喝一场。今天咱俩就一啤一白吧！”
“那必须没问题！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我其实并未喝多，一是酒量还可以，而是我懂得适可而止。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晓雨不放心坚持要打车送我。我婉拒了，在路边招了辆车，把晓雨顺路送回去后，我才返回家中。
这个夜晚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冲了杯林恩送的蜂蜜水，一饮而尽，然后和衣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醒来，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后，进浴室冲了热水澡，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我陷入了沉思。乔年生没有告诉我他的整盘计划，我也没问，显而易见，他是打算让我以一个堕落的警校学员形象发展为街头小混混，等到连我身边的人都彻底相信的时候，就有了卧底犯罪内部的资格了。但是毫无头绪的我，犹如无头苍蝇，想要查清父亲死亡真相，无异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寻找亮光，道阻且长。
我换了身干净衣裳，决定到长兴路上吃点东西，顺道看看周遭环境。长兴路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
在一个小餐馆点了份红烧肥肠面，又配了凉拌黄瓜皮蛋，两瓶啤酒。已经下午三点了，早过了饭点，但是这家店的断断续续有人来。看了眼他们的穿着打扮，大抵像是混夜场的。
我慢悠悠地吃着，有意无意瞟几眼不时进来的客人。一个寸头灰衣男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看着比我年长几岁，打扮的跟进店的大多数食客不同，没有怪异的发型和夸张的饰品，灰色的衣服也是简单的样式。他是扔在人堆里丝毫不起眼的样子。可是老板对他挺客气，看起来应该是常客。有几个食客见到他时明显的避之不及的态度。我决定就从他身上做文章。
他在我前面的桌子旁坐下，老板很默契地说“还是老样子吧！”。我拿出手机故意找了部星爷的《九品芝麻官》调大了音量。星爷对着大海一顿输出笑得我前仰后合，“一个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啤酒瓶，“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我这不小的动静遭到了不少白眼，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只是我前面桌子背对着的人，还在埋头吃饭。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大声嚷着“有种大声点！当什么缩头乌龟！”店里瞬间安静起来。这时，一句“操，有病”不大不小，我刚刚能听见的咒骂声从我前面传过来。
这小子终于接招了。我站起身，拿起桌上还剩的一个酒瓶绕到他面前“你他妈的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老板和老板娘赶紧跑过来夺下我手中的酒瓶，老板拉着我来到门外“小伙子，你看我这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你消消气，今天的饭我请。”老板娘则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我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塞到老板手里“不用找了。当清洁费吧。”老板还给我一百“一百绰绰有余，你稍等下，我去找零。”
“不用了。里面的人你认识？”我指了指坐在我前面的男人。
“他啊，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好像就在这条街上工作。”
“就当我给你个面子，这事儿就算了。看他打扮不像是混酒吧的。”
老板连连摆手“他啊，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跑业务的。”
我把钱再次塞回老板手里，转身进了隔壁的足疗店。我找了个看着很三八的男技师88号，就躺下闭目养神。
“哥，你第一次来吧？”果然。
“嗯。”
“咱们店来过的客人，我可是过目不忘。”他使劲儿摁着我脚上的穴位，我一阵吃痛。
“你是老员工了吧？”
“哟~哥，你这好眼力啊！”他喜形于色。
我假意逢迎着“你这手法娴熟，感觉不错！”
88号猝不及防地拍手大笑，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接着按摩我的足底“哥，不好意思哈！你这一夸，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嘿嘿。不瞒你说，男客人很少点我。”说着他左顾右盼了一番“咱这啊，一般都是女技师受欢迎。”
“这再正常不过了。这条街上不都是酒吧么。嗨完了来这放松放松。”我觉得不足为奇。
“哥，你说对了一半。你看我们斜对面的店，那里可是小姐姐们特别喜欢光顾的地方。”他神秘兮兮的笑着。
“这话怎么说？”
“人家对面店的男技师那可是身材样貌俱佳啊。实不相瞒，我刚来的时候，去对面应聘过，被刷了。”他压低了声音。
“这条街上哪家店比较好玩儿？我打算晚上凑凑热闹。”
“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了。最火的就是糖果了。小年轻喜欢去，里面每周都会有主题cos。隔个一阵子就会请些十八线选秀小明星来走穴。音乐比较刺激。”
“听起来不大适合我啊。”
“哪儿的话啊哥，你看着不年纪轻轻的么。不过看你这性子，挺沉稳。我推荐你去另一家文青风的音乐主题吧——风铃吧。那里民谣唱的不错，餐点也很棒，环境很清幽。”
我侧身呷了口茶“其他店怎么样？”
他撇了下“实不相瞒啊哥，我也来了三年了。大大小的店也和同事老乡们去过不少，都大差不差，死贵不说，还一个劲儿的推销。都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感觉。”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儿。他倒也机灵，凑上前开始给我摁肩颈“咋啦哥？”
我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哪能弄来不一样的东西？”
小伙子大惊失色“哥，你这八成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该不会是毒品吧？”
我淡定地看着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我咳嗽了下，露出笑容“吓坏了吧？哈哈。”
他轻轻拍了下我“你可吓死我了。这条街可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隔一阵都有公安消防查访的。哪能跟夜色和muse比。”说完，又坐回床尾接着给我摁脚。
“夜色？muse？你说的可是连云路上的两个会所？”
“能到那消费的可都是非富即贵。我听说，那可是什么服务都能提供的。”他望了下四周谨慎的说着。
“是么，看来这两家可是大有来头。”
“那还用说。不过这两家可是不打对付。我们店里有个常客，那天我去包间送茶水听见他打电话，他很生气的在打电话，说muse那边好像是有人出手，他最近往夜色送货都很是谨慎。”
“送货？”我提起兴趣。
“我只听到这些，因为他一看我进来就快速挂了电话。哎~哥。来了来了！”88号激动地戳了戳我的脚底。
我半眯着眼看着进来的男人，正是在刚才的餐馆，我故意挑衅的男人。男人警惕地扫视了一周，看到我时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没有理会我，径直上了二楼。
“哥，你，你们有啥事情？刚才他可是看了你一眼，你俩却没打招呼！”88号那颗八卦之心又被点燃了。
我无所谓的瞥了眼楼梯，缓缓开口“刚才在隔壁餐馆起了点儿小冲突，没啥事儿。”
“看着你性格很温和。刚才上楼的老顾客从没见过他和别人起冲突，怕是有什么误会吧。”88号小心的说着。
“今天先到这吧。我想休息会儿。”我打了个哈欠。
88号利索地收拾起工具“好嘞哥，那你好好休息会儿，渴了饿了桌子上有呼叫器。你消费的这个套餐可以免费休息两个小时。”
我闭上眼睛侧了个身“那到点了你提前过来跟我说下吧。”
“要不这样，哥。你看方便的话咱俩留个电话，我这万一正在上钟，来不及提醒你。我这到时给你打一电话。”
“你存下我的电话。”我懒洋洋地报了一串号码。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下次来店里提前通知我，我好给你留个位置。”88号拎着工具箱端着泡脚桶离开了。
我躺在按摩床上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