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实习结束
等我们一行四人回到所里时，秦铖正在院里打电话，他眉头紧锁，右手大拇指一圈一圈在紧握着的食指和中指上划过,这动作我再熟悉不过了，每当秦铖正儿八经地严肃思考问题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我很少看见秦铖皱眉，他在我眼里总是很乐观的样子，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
“栗岩，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忙，我和小刘交接一下就好了。”夏警官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没有推辞，脱口而出“那就拜托您了！我去请刘警官过来！”其实自打我和秦铖实习以来，我们都很用心钻研，为此常常被所里的前辈们夸赞，说是公安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遇到这样的前辈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他们很乐意手把手地叫我们实践，也经常给予我们一些办案经验。
“这就客气了啊！今儿早上多亏你反应迅速，抓住了问题关键！”夏警官赞许地看了我一下眼，就匆忙带他们去了询问室。
我走进办公室请刘警官过去帮忙，随后就又来到院子里等秦铖。他正在激烈地和电话里的人争论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停下不停比划的手，他变得很沉默。看到他挂了电话，我才朝他过去。
我至今都不知道当时秦铖看向我的眼神里是什么，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他。那眼神里有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们就在沉默中看着彼此，许久，我先开了口“铖子，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爸生意上出了点问题。”秦铖深吸了口气。秦叔叔原本也是市图书馆的职工，他倦了按部就班的工作，正好赶上下海浪潮，就从零开始做起了外贸，如今也是做得风声水起。
“我能帮得上什么么？”我十分焦急。
“不碍事儿的。只是我们家一向顺风顺水的，刚接到电话有点惊慌，不过我爸他应该能应付得来。”秦铖又恢复了几许笑容。
“那就好。刚才看见你情绪不对。还好，没事儿就好。”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秦铖用拳头轻轻戳了下我的肩膀，笑着告诉我真没啥大事儿，随后又拽着我要去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刚坐下，老板就热情洋溢地走过来“今天不忙吧！平时经常见你们过了饭点才来。”
秦铖打哈哈说还好。我也笑着跟老板说还是老样子，来两份素水饺，再来一份凉菜、一盘卤牛肉就行。老板干脆地说“好嘞！你们先用点茶水，马上就好！”
秦铖见老板离开，犹豫着开了口“栗岩，我要到市局去了。早上他们通知我说人手有点紧，最好我明天就过去。”
明天？也是明天？也许从明天起，我和秦铖都踏入了新起点。只不过，等待铖子的或许是更上一个台阶的未来，而我可能要陷入泥沼之中。我举起水杯“铖子，由衷地祝贺你！好好干！”
秦铖也举起手中的水杯，我们中午就以茶代酒了。我一饮而尽，也决定跟秦铖表明一些我的打算“铖子，我明天可能也不来所里实习了，还没跟大家说。”
“什么情况”出乎意料的是秦铖表现的很平淡。
“虽然在所里实习生活很充实，也锻炼我们理论到实践。但是我每天无暇顾及很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还是想回学校旁听一下其他专业，丰富所学嘛。”我半真半假地吐露着。
“栗岩，我没其他要说的，就一句好，哥们儿支持你！”秦铖拍了拍胸口。
我突然觉得有些动容，铖子总是不会过多追问我，但是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地支持我。
“照顾好自己。尽自己所能，不要强撑，随时联系我。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实习结束后留在市局。”秦铖嘱咐着我，也鼓励着自己。
午饭结束后我们就回所里各忙各的了。我坐在会议室思考良久，决定还是跟候所聊聊。
没想到候所很是支持我，他说昨晚就已经接到公安大学高教授的电话了，说想安排我提前结束实习。他遗憾地说了句“你和秦铖两个小伙子着实不错。你们俩啊，那可是我们公安队伍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希望你们在更广阔的地方发光法热！”
我挺感谢侯所的关照，跟他说完心里并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更紧张了些，不知道明天和乔年生见面如何。
下午我没有出外勤，留在所里把文件详细地整理了一番，临下班时，本想跟大家好好告别，想想还是算了，很多矫情的话也难以说出口。
这时侯所过来，他拍了拍手“兄弟们，今晚咱们到隔壁小餐馆，欢送两位小伙子，我来请客！”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欢呼雀跃。
晚上在我们常去的小餐馆，每个人都小酌了几口。没有离别的伤感，大家都是满满地祝福。
侯所看着我和秦铖“工作中难免会遭受糖衣炮弹的攻击，也会有明里暗里的威胁，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坚守初心。咱们所，永远是你们的后盾，虽说帮不上啥大忙，但是有事言一声！”我和秦铖应允着，大家也都附和着。
从餐馆出来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秦铖和我很默契地在街上散步，只是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跟自己的好兄弟说，因为我很想开诚布公地跟他聊一聊我的打算，可我的职业性质和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决定了我不能。估计是白天的那通电话，今晚的他很反常，寡言少语，没了平日里的活跃。走了有二十来分钟的时候，秦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栗岩，你明天就开始封闭学习么？”
“后天吧，明天打算出去到近郊转转近些天都没有放松过。”我搪塞着。
“是啊，我明天就得去报到了。要不然还能跟你一起！”
“我想再去陪林恩吃个午饭，然后去看看母亲。”
“林恩学业应该挺忙的，你俩正好抽空见见。伯母我前两天正好在附近办事儿，就顺便看了看她。她状态还不错，是比上次去胖了点儿。”
“你有心了。她以前就老念叨你。你明天报道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你到新环境我一点也不担心。你啊，跟人打交道这点我特别佩服。”
“我反倒担心你，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要是感觉辛苦了，就停下歇歇，或者跟我聊聊。”
“放心，我只不过是想着年轻嘛，多学点东西。”我装出很轻松的样子。
“那是！年轻就是资本！这有些日子没跟你比了，怎样？赛一场？”秦铖挑了下眉毛。
“那就比试比试！”我说完拔腿就跑。秦铖在后面一阵大笑“栗岩，你还学会犯规了！”在这个深夜无人的街上，两个年轻人肆意地狂奔着。
等到了我家门口，秦铖回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哥们儿宝刀未老吧!”
我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笑着看着嘚瑟的他。秦铖还是那个长跑健将。
“你进去吧！后会有期!”秦铖双手抱拳，一副滑稽模样。
我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藏在心中的话“后会有期，铖子!”
秦铖背着我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