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见他如磐石一般坐在车里纹丝不动，程旻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他，这简直厚颜无耻到家了。
唐华见他拿自己无可奈何，颇为好心的开口劝解，“赶紧回去吧。很晚了，你明天上学该起不来了。”
“且不说现在正在放暑假，你看我像是还在读书的人吗？”程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医院急诊有眼科，你最好去看看。”
“像啊，你肯定比我小吧。我马上就22了，你呢？”
唐华看着程旻那张嘴想狡辩又没辩出口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起了逗他的心思。
“乖。来，叫声哥听听。”
“哥你大爷。我给你一杵子要不要？二十几岁的人了，出门被人抢的就剩一内裤，还好意思让我喊哥，你不臊得慌我都替你臊。”
唐华死皮赖脸的坐在车里，任程旻如何言语相激，他都雷打不动，稳如泰山。倒是程旻自己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他鄙视着看车里的人，抬手在唐华的后背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把人拍个大马趴。随后头也不回坐进驾驶室，也不管后面人坐没坐稳，插上钥匙猛的一拧电门，车嗖的往前一冲。唐华刚爬起来都还没坐稳，猝不及防，‘咚’的一声，头再次撞上了车栏杆。
程旻听着后面传来的惊呼声觉得甚是悦耳，心中怒气顿时出了一半，不由的扬起了眉抿起了唇。紧接着脚再次用力猛的踩了踩刹车。不出意料，后面又传来格外响亮‘咚’的一声响。很好，是自己想要的效果，程旻心情别提有多愉悦。
程旻把车停下后转过头，看着车内的人装傻充愣，“哎呀，你没事吧？怎么也不坐稳点？撞疼了吧？”
“我艹！”唐华咬着牙爆了句粗口。
他用手揉着那被撞的生疼的额头，嘶嘶的抽着冷气，抬头便看见程旻那幸灾乐祸，憋笑快要憋出内伤的脸，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冲。
“你他妈故意的吧。还说自己不是九年义务制学生，这么幼稚的行为也做的出来。”
“哦……幼稚啊……”
程旻一脸的若有所思。
唐华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他忽然有点忐忑起来。
“你……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没有啊。我就是在想要怎么带你回家比较好。”
程旻那张娃娃脸上的无辜且真致的神情让唐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己度人了？
但很快事实证明唐华并不是想多了，刚刚程旻是特真诚，只不过他的真诚是思考着怎么让自己多受点罪而已。
接下来程旻把车开的飞快，在那破水泥路上来回起伏的颠簸弹跳着，颠的唐华头昏眼花的，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唐华两只手紧紧抓住车身的栏杆才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弹出车外。幸好这段路没多远，要不然唐华非得颠晕了不可。
程旻刚把车停稳，唐华立刻就从车斗里跳了出来，他冲着程旻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嗯哼，是的呢。”
捉弄了唐华一番后，程旻心中怒气彻底烟消云散，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他拔了钥匙，朝着一家纸扎店里走去。
唐华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又想到今天是七月十五，顿时觉得周边阴风阵阵，也就顾不上店里那些纸扎恐不恐怖了，赶忙跨了两大步紧挨着程旻一道进了店里。
意外的是，他在店里并没有看见想象中那些恐怖的纸扎。
与其说是纸扎店，唐华反而觉得更像是个小型百货超市。卖的都是一些平常吃喝用的，五花八门。
唐华定了定神，深吸的那口气随即慢慢吐出。
“哎呦，回来了啊。你旁边这个是？”
从后院走出来一个中年大叔，声音气还挺足，刚突然开口把唐华吓了一跳。
“王叔，这是我朋友，本来打算去神台那边池塘游泳的，结果天太黑看不清摔了一跤。”
程旻边笑嘻嘻的说着边把车钥匙放在了一旁的柜台上。
“你们年轻人啊真是胆大，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晚上的还游泳，烧完纸赶紧回去睡吧。”王叔边说边看着唐华，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唐华被他那审视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可他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程旻是怎么介绍自己的，他只能对着面前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露出憨笑。
那大叔打量自己时间还挺长，长到唐华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了。他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老是这样笑感觉跟个傻子似的。要不自己先出个声打个招呼？
“那个……叔，你好啊。”
“咳……不好意思啊，失态了失态了。”王叔为了掩盖尬意转身对程旻说道:“你们还要什么吗？不要我可就关门了，要不是等你，叔早就关门睡觉了。”
程旻是从市里匆匆赶回来的，压根就来不及吃晚饭。想着唐华应该也还饿着，便转过身对唐华说道：“去挑点吃的回去吧。我家不开火，什么吃的都没。”
小店里的日用品远远多过于吃食。俩人挑挑捡捡的选了点吃食，付完钱后和王叔打了声招呼便回家了。
唐华跟着程旻来到一个带着院子的平房，房屋整体样式和四合院有点相似。
唐华刚一进门，入目便看见整个地面铺满了青石板砖，整齐且大气。靠院子的西边处还搭了个凉亭，凉亭下摆放着一套石桌石凳，闲暇时坐在亭子下喝喝茶吃吃烧烤，想想就觉得惬意舒坦。
而那凉亭上则是爬满了葡萄藤芽，枝叶繁茂葱翠，漂亮极了。从葡萄藤芽的遍布和树干的粗度可以看出，这颗葡萄树得有不少年份了。
“哎，话说你这院子挺不错啊。这颗葡萄树得有不少年了吧？”唐华把胳膊架在了程旻肩膀上后，便开始对这小院评头论足。
“有什么不错的，就一普通的农家小院。你这是大少爷下乡，见什么都是新鲜的。”
程旻用力拍掉那只架在他肩膀上的手，又伸手在肩膀处轻轻拍了几下。好似那上面粘了什么了不得的细菌一般，嫌弃的不得了，“至于你说的那葡萄树，从我记事时就在那儿了。”
唐华偏过头，看着只要逮着空就要嘲讽自己一番的程旻，轻轻啧了一声，不以为然的继续打量着小院子。
过了一会儿，唐华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他用手指着靠近院墙根边倒下的一大片绿植，兴奋问道：“这个是什么？火龙果吗？”
“哟，你还知道火龙果长什么样？”
“那是，去年和朋友一起去基地采……不是，我说你说话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不是，是昙花。”程旻白了他一眼。
“昙花？？？我艹！你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唐华看着那倒成一片的昙花，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看别人家里种的跟个宝贝似的稀罕的不得了。你这倒好，直接丢在外面让它自生自灭了，关键是你这比他们精心伺候的养的还好点，这要让那些人看到还不得气死。”
“这就叫惯养的不如放养。”
“是吗？还有这说法？”唐华疑惑的看着他，想了想继续问道：“这会有花开吗？”
“不知道，自己去看。”
唐华见他懒得搭理自己便独自走到那昙花前，撅着屁股在那扒拉了半天，花苞到是有几个，就是看着都不像要开花的样子。
唐华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自己还从没见过昙花开花呢。
“哎，那边那个少年。”程旻站在门口冲他喊道:“我说你能别这么光着撅着你那黄金腚了么？辣眼的很。”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唐华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仅有的短裤，“我哪光着了？”
“是的呢，好歹人还给你留了块遮鸟布。”程旻毫不客气怼道。
“你这嘴还真是损啊。”唐华抱着胳膊想了会，“我说你这么盯着我腚不放，该不会是羡慕哥的臀比你的翘吧？”
程旻实在搞不懂他在那得意些什么，直接无视他转身进了客厅。拿起桌上刚烧好的热水倒进泡面里，眼角余光瞥见唐华快要迈进门槛的脚，语出惊人。
“你臀那么翘挺适合躺在下面献菊花，任人□□。”
唐华被他这惊为天人的话语吓得直接让门槛绊的摔个嘴啃泥。
“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不用行如此大礼。”
唐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包，好像比先前更肿了。
“你还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啊。”
程旻既没看他也没理他，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个卤蛋剥着吃了起来。
唐华原本就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担惊受怕的走了那么远的路。方才吃了那半个西瓜只能解解渴根本就不顶饱。这会早就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
再加上被某人故意用车颠了那么久，刚还摔了一跤，这会被那泡面散发出来的香味勾的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他咽了下口水，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四方桌前，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拆开泡面用水泡着，趁泡面间隙他又从袋子里拿出卤蛋和火腿肠，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平时出门都要照三分钟镜子的唐大少爷，此刻丝毫没顾及形象。
程旻见他狼吞虎咽目瞪口呆，那小嘴张的能直接塞进一个卤蛋。他愣愣的问出了自己心中大大的疑问，
“你当真是被人抢劫？我怎么看着你更像是从58年逃荒过来的？”
唐华正吃的尽兴，听他这么说有点懵。
“……什么意思？”
程旻努了努嘴，唐华有点不明所以。
见他没明白程旻又伸手朝地上指了指，示意他往地上看。
“看到没？垃圾桶，满了。”
唐华顺着他的手低下头，先前刚套上垃圾袋的垃圾桶此刻已经塞的满满当当，垃圾桶旁的地上还放了两个连汤都喝干干净净的泡面桶。
唐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垃圾桶，顿时觉得脸上烧的慌，他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这些都是我吃的？”
“你说呢？”
“咳……那什么，我……”
程旻见他视线又落在自己那桶还没来得及吃的小鸡炖蘑菇上，实在忍不住两眼一翻。
“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吃饱？”
唐华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没出声，准备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晃晃，以此来缓解一下这一刻的尴尬。
“喏，给你，吃吧。”程旻把面推到唐华面前，“我就吃了两口。不过你连我吃了的西瓜都吃了，这面应该也没什么好介意了吧。”
程旻说完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唐华问，“你去哪？”
程旻边走边说：“洗澡。”
唐华把视线从程旻离开的背影收回来，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桶小鸡炖蘑菇上。心想，这人也就嘴毒了点。
唐华靠在房间门上，看着程旻用毛巾擦着那湿漉漉的头发问:“你有什么不穿的衣服吗？给我找一套呗。”
程旻擦头发的手一顿，极其细微的、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转身去衣柜翻找。
唐华不仅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壮硕很多，平时自己穿的衣服他肯定穿不下的。程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套稍微宽松点的休闲套装，又顺手拿了条新毛巾一道丢给了唐华。
唐华翻了下手里的衣物，“内裤不给我给找一条么？”
“不好意思，我内裤你那翘臀可穿不了，你就空裆挂着吧。”程旻挤兑道。
“那我明天怎么办？总不能空着吧。”
“我说大少爷，你就不能动动你那金贵的小手把你内裤洗一下吗？这么热的天，一会儿不就干了。”
“……”
唐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洗衣服。即便后面上了大学，他每次都是把衣服堆积一起，然后周末带回家交给保姆。
生活能力几乎为零的他，第一次洗衣服洗的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