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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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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娅碧怔懵地坐在门口对着那扇原木色的门发呆。她记忆里翊哥哥即便不爱说话, 可也从来没这么粗鲁过。虽然,她也从没这么热情的拥抱过他。

    可她听说,拥抱才能释放思念, 才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视线又下移了半寸。

    等等。

    刚才她摸到了什么?他好像…没穿衣服??

    娅碧迟钝地抬头忘了眼正在飘雪的天空。此时天色昏暗, 可差不多快日暮了,他竟然在睡觉?

    这和她记忆中那个勤奋刻苦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起身的同时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土。

    木门内, 柳恩煦已经匆匆穿好鞋袜, 去拾自己放在一边的银狐裘披风。她猜到这个小姑娘该是菜婆的女儿,可刚才看着郁昕翊将小姑娘扔出去的动作鲁莽, 她更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家吃了闭门羹。

    郁昕翊面露愠色, 低着头系腰间的衣带。这么会功夫,他那身雪白的寝衣已恢复了齐整的样子,没有一点随意和松散。

    柳恩煦将头发用丝带随意拢起, 抬手开门的同时, 就看郁昕翊走去了湢室,随后传来他一遍又一遍洗手的水声。柳恩煦对他的行为极其困惑,未及深想, 两手已将木门拉开。

    门口的娅碧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原木门再次打开,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开门的竟变成了一个玉颊樱唇的小姑娘。她虽然头发随意拢在身后, 但眸似清泉,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从容, 没有过分热情,而是带着些礼貌的疏离。

    她檀口微张, 可娅碧并没听清她说什么话,而是将眼神落在了她将自己拉进屋的纤纤玉手上。她白的通透,那双莹润的小手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豆腐羹。

    “叫我阿芋就行…”

    这是闯进娅碧耳朵里的第一句话, 她声音软糯糯的,听着柔弱不堪。

    娅碧依旧怔楞地眨眨眼,让自己尽快从失神中缓过神来,同时被柳恩煦的笑意感染,嘴角微微扬起。

    就在她觉得小姑娘温柔可亲的时候,湢室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棉巾狠狠甩进水里的声响,随后男人语气不耐地说:“阿芋是我叫的!”

    郁昕翊走出来的时候,面色冷寒,两只手被他洗得通红。

    娅碧那句“阿芋姐姐好”正卡在嘴里,说不出口。她见郁昕翊双手撑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语气阴冷地看着自己说:“这两条胳臂不知道往哪放,我就把他们砍下来扔到林子里去!”

    坐在一边的柳恩煦吓了一跳,就看娅碧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委屈,到最后嘴角下落,眼圈染红,清明的眼中一层水雾,随时会滴出泪来。

    郁昕翊脸色更沉:“再哭我就把你拴在西林里那棵枯树上!看看一夜身上能落多少雪!”

    柳恩煦忙着抬手去拉他手臂,就看娅碧委屈地拍了把桌案,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叮叮咣咣”想起来。

    娅碧随手往郁昕翊身上扔了两个比帕子还大的纸包,小手捂着眼睛匆匆跑了出去。

    柳恩煦起身想看看她跑去了哪,就见郁昕翊站直了身子,语气极其不悦地说:“我回去换衣裳,晚上想喝你做的汤。”

    而后,柳恩煦就看他大步走出了房间,却并没拿走桌上的两包东西。她想着先暂时放在她这里,等到他晚上过来再还给他。

    一番梳洗后,柳恩煦只简单扎起了头发便先去看了小初。小初依旧还没有苏醒,柳恩煦为他留下了干净的棉巾和衣物后,才带着夕莫同她一起到小厨房做晚饭。

    菜婆已经早早开始准备晚上用到的食材,夕莫的手脚也非常麻利,没过多久就做好了一桌子餐爻。

    柳恩煦特意为郁昕翊煲了参鸡汤,里面还加了几颗从他那取来的蜜饯。

    菜婆看着柳恩煦心细的模样,笑开了眉眼,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汤里会放蜜饯。她正跟柳恩煦闲聊厨艺的时候,刚哭过鼻子的娅碧就红肿着眼睛从门外走了进来。

    也许是刚才当着柳恩煦的面被郁昕翊骂了一通,导致娅碧现在看见这位美貌佳人却无端添了些反感出来。

    夕莫忙着往餐盒里装带给世孙的菜粥,抬眼就看进了门的小姑娘往棉帕里包了颗热鸡蛋,捂着脖子一块发红的地方。

    柳恩煦也多少猜的到她的心思,没主动搭讪,而是对身边的夕莫说:“一会跟我们吃了再给小初送过去吧。”

    夕莫自小也没跟主子们同席过,这会更是觉得受宠若惊。她赶忙以阿晋等着她过去为借口委婉拒绝了柳恩煦的提议。

    柳恩煦倒也没强求,擦了擦手径直走出了门,刚迈出门槛,就碰到撑着伞过来的郁昕翊。

    小厨房里的娅碧就看柳恩煦笑弯了眉眼,缠着她翊哥哥的胳臂朝着饭厅走去。她愤愤将汤勺丢在锅里,溅出来的汤汁落到手指上。她低着头看了半天自己的手,怎么都觉得黑乎乎的,和白压根不沾边。

    她烦闷地走出小厨房,径直去了饭厅。

    柳恩煦一如午饭的时候一样,哄着巫楠开心。巫楠吃了她做的菜后赞不绝口,只唯独说那道汤太甜太难喝。

    柳恩煦也不反驳,默默记着下次分开做两份。

    郁昕翊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袍,依旧闷闷不乐低着头自顾自吃着饭。直到娅碧突然落了筷子,问巫楠:“阿叔,谷里的客人什么时候走?”

    巫楠语气也不多好,叽里咕噜地转了圈眼球,又瞥了眼闷头吃饭的郁昕翊,冷淡地说:“谁带来的,你问谁。”

    娅碧才将视线落在郁昕翊身上。她想问,可一想到下午他那么骂自己,心里就难过的不得了。她怕自己当着那位美貌的姑娘再出了丑,便没吭声,又默默低下头去。

    坐在一边的菜婆早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她边吃东西边帮她问了一嘴。郁昕翊看了眼菜婆,语气淡淡道:“过了年吧。”

    菜婆笑着,侧脸去看娅碧,才又对郁昕翊说:“阿碧看你回来高兴,说了什么胡话,你可别在意。”

    郁昕翊看着并不在意,将视线落在娅碧身上,说:“忘了介绍,这是你嫂嫂。”

    柳恩煦掀开眼皮看着身边的郁昕翊一脸冷漠,她才猜测他这么说是不想让娅碧称呼自己阿芋。

    娅碧脸色更沉,把盘子里的奶包揪成一粒一粒的碎屑,沉默半晌才噘着嘴说:“翊哥哥不是不娶妻的吗?可别被什么魅惑了心智才好。”

    另外几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子浓重的火药味。巫楠最先放下木箸,笑呵呵地等着看戏。菜婆却觉得娅碧失礼,忙着扯了扯她袖子。

    郁昕翊夹菜的手一顿,原本淡漠的目光中揉进了些阴狠。他冷厉地盯着对面的小姑娘,开口问:“被什么迷惑了?”

    娅碧想了半天该怎么形容柳恩煦,要说狐狸精吧,她怎么也没法把那双澄澈的眼睛跟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可怎么才能表达她此时的愤怒呢?

    她气呼呼地琢磨了会,才说:“坏仙女!”

    郁昕翊眼中的凌厉暂消,坏仙女也是仙女。他没再理她,而是垂眼继续享受美食。

    坐在他身边的柳恩煦才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和阿翊成婚本是场误会的。”

    娅碧心不在焉地从盘子里抓了一把奶包的碎屑放进嘴里,兴致缺缺地说:“那姑娘运气还真好。”

    郁昕翊这才微扬起嘴角,看着娅碧笑问:“怎么好了?”

    娅碧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柔和,心里的气突然就散了。她脾气软下来,支吾道:“被翊哥哥喜欢上就是好的…”

    菜婆觉得她没羞没臊,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个大丸子,堵住嘴。

    郁昕翊脸上的笑意更盛,夹了一颗栗子放在柳恩煦面前等着她张口来取。柳恩煦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却刚好撞在他挡在背后的手掌上。

    柳恩煦责备地看他一眼,就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融融爱意。他轻挑眉,示意她取走爱果。柳恩煦见他一脸执着,才用最快的速度向前一探身,取走了他送来的甘甜。

    郁昕翊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眼中又掺入柔和暖光,再次安静地取食,咀嚼。

    饭厅内的气氛一度尴尬,柳恩煦不自在地掖了掖耳边的碎发,低下头,就听身边的巫楠喝了一大口酒,败兴道:“没意思!”

    晚上回去的时候,柳恩煦意外发现娅碧之前留下的那两个纸包不翼而飞了。后来才在药田里发现了纸包留下的残渣,原来是巫楠的蜥蜴叼了去。

    ——

    在圣延谷的半个多月,柳恩煦过得随意且悠闲。自打柳恩初醒了之后,她每日都花不少时间陪伴柳恩初。柳恩初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甚至阿晋和夕莫都肉眼可见他比原来胖了一些。巫楠仍然让他在药酒里泡着,但允许他每日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外面活动,说是有助于他身体恢复。

    柳恩煦一如往日陪着他在林间散步。柳恩初突然顿了顿步子,曲腿坐在林间的湖畔旁,细长的手指从融雪下翻出了一块小石子,随手扔进了水里。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打水漂,可自己怎么也打不出水花来。后来长期卧床,到现在打水漂的本领依旧同小时候没有差别。

    柳恩煦以为他走累了,也在他身边坐下,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恩初即便说了自己感觉很好,但她依旧担心地愁眉不展,柳恩初才发现她和母亲絮絮叨叨的样子越来越像。

    柳恩煦见他嘲笑自己,才愁容稍展转移了话题:“过了年,我和殿下可能要先回去了。”

    她话音依旧温柔和缓,可眼前的柳恩初看上去却并不意外,始终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石片,淡淡地“嗯”了声。

    柳恩煦担心地问:“能照顾好自己吗?文将军可以继续留在盐城,等着你康复了再一起回去。”

    柳恩初这才抬眼看她,弯下腰用手中的石片在积雪上随意画了几个图案,说:“不必吧,有阿晋和夕莫在足够了,就当是畅游一番。”他顿了顿声,又犹豫地问:“灵公子,跟你们一道回吗?”

    这段时间,柳恩煦过来陪小初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去看望延康,还会和灵隽欢悦的交谈乐理。她以为柳恩初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解闷,也没阻止。

    柳恩煦低头看着他在雪地上画的水仙图案,边递上帕子边摇头说:“他会留在这的。小初怎么这么关心灵隽呢?”

    柳恩初把石块扔到地上,接过柳恩煦给他手边递来的细帕,边擦着指尖染上的污泥,边轻叹道:“我是在关心阿芋啊。”

    柳恩煦一怔,不太明白柳恩初这话的意思。

    柳恩初转过头看着广阔的湖面没再说话。湖边轻扬的微风让柳恩煦觉得有些冷,她赶忙抬手去拢柳恩初身上的厚披风,边解释道:“灵隽虽是我府上的,但跟我没什么关系,以后恐怕也要留在圣延谷了。”

    柳恩初脸上的笑容依旧淡雅干净,此时没了原来的恹恹病态,倒逐渐沾上了静怡的柔和。

    他目光如水,平静地侧脸看着柳恩煦伸手为自己拢好披挂。这个曾经与他同塌同食的小姑娘,背井离乡那么多年,此时早已褪去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稚嫩。

    柳恩初始终因为柳恩煦被祖父送去外阜的事自责,若不是自己的病,阿芋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的不顺心。

    “阿芋似是有了不少秘密呢。”柳恩初声音听着依旧没气力,就像落满山林的雪一样,只有冰冷和绵软。

    柳恩煦略显迟疑,她听出了柳恩初心中的疑惑。她的确想告诉他实情,毕竟这一趟来圣延谷,即便他没怎么和神医他们过多接触,但以小初的机智,他定会对郁昕翊的身份有所怀疑。

    可柳恩煦仔细思考过利弊之后,她还是觉得不该给小初平添负担,更何况未来如何她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咬了咬唇角,最终仍是欲说还休。

    柳恩初了悟,随即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开,再次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释然道:“阿芋只要过的幸福就好,其他的事便随心吧。”

    他顿了声,突然想到什么,脸上舒展开笑意,他也抬手将柳恩煦身上的披肩拢好,温声说:“阿芋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我终于可以做阿芋的依靠了。”

    阳光从交错的枯枝中断断续续照在两个人身上,可柳恩煦觉得这一刻的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伸手抱住了身体弱不禁风的柳恩初,眼中酸涩,不断溢满喜悦的热泪,一滴一滴落进柳恩初肩头的衣料上。

    刚从几节青苔石阶走上小坡顶的郁昕翊看着远处两抹相拥的身影突然顿住脚,面色一凛。他心里突然非常不是滋味。

    依靠?

    她的依靠不是只该有自己么?

    他眼中黯然,抬手刮了刮鼻尖。他突然有点后悔救了那个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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