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避水神牛
张从云见无人回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索然无味的从那血红色的大门退了出来。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并未受到任何阻挡,只是他现在饿极了根本没时间去想为什么,鼻尖烤鱼的香味不断催促他睁开双眼:
小狐狸耷拉着两只雪白的耳朵烤着两条烤鱼;
阿黄不知何时趴在不远的地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阿黄怎么是这种眼神?
烤鱼在前,张从云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的,奇怪就奇怪吧,自顾自的一晃身就到了火堆之前,一把拿起一条熟透了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也顾不得火热烫口。
大黄狗见小男孩一下子行动如常,便知张清海是真的已经去了,心下黯然,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走了,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臭狐狸,你刚才说的名字,我现在也有了!”男孩边吃边说。
“哦?那你叫什么,不会是阿黄阿黑吧!”小狐狸见他醒来故意取笑地说,心中一高兴,狐狸耳朵又立了起来,也不介意被抢了一只烤鱼。
“不是,不是,我叫张从云。”小男孩没听出来小狐狸话中的讥讽,老实说道。
“从云,从云,这个名字倒还不错,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小狐狸在口中低念了两遍。
“之前我没有啊,就刚才爷爷给我取的”,张从云吃的满嘴是油,一不留神被一根刺卡住了,顿时抓耳挠腮的向小狐狸投去求助的目光。
“刚才,这有人么?”小狐狸不解,瞬间她想起了那白衣人,心中已有了答案。见张从云滑稽的模样,掩嘴一笑,指尖荧光一闪,便帮他去了痛苦。
小男孩鱼刺一除,又马上大快朵颐起来,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鱼吃得精光,最后又仔细地舔了舔每一根手指,仍意犹未尽,又眼巴巴地望向剩下的那条鱼。
只见小狐狸把那条鱼在火中翻来翻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张从云没有感到什么不妥,上前两步跑到篝火前像狗一样蹲着,呆呆地望着烤鱼,不停地咽口水,活脱脱像一只等着主人投喂的小狗。
小狐狸心中好笑,故意俏皮的问道:“那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么?”说着又把手中的烤鱼晃了晃,大有你不问,我就不给你吃得态势。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啊?”一涉及到吃东西,张从云立马就开窍了,可怜兮兮的问道。
“不告诉你!”小狐狸故作娇嗔。
“不告诉你?”张从云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名字好像怪怪的。”
小狐狸忙道:“傻瓜!错了,错了,我叫莫晴笙!”
张从云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小狐狸手中的烤鱼,对小狐狸说的话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
小狐狸看在眼中,心道这小子心中只有吃的,气得嘟起嘴,作势要把烤鱼扔进小溪,故作凶狠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莫——晴——笙——记住了没?”
张从云一脸无辜,望着险遭毒手的烤鱼,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小狐狸脸色放晴,伸手把烤鱼递给张从云,也不在乎自己也已饿得极了。
此刻大黄狗好似已经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一个飞跃便夺走了烤鱼,在一边悠哉悠哉的享用了起来。
张从云泫然欲泣,却只敢委屈巴巴的看着大黄狗,希望它给自己剩下点什么。小狐狸怒道“臭狗,谁叫你抢我的鱼的!”
“你不是给了他了么,已经不是你的了。”大黄狗两三口吞了这条鱼,连骨头都吧唧吧唧的咬碎了,打了个饱隔,反问道。
“我烤的就是我的,你赔我!”小狐狸怒目相向,嘟起嘴的样子没有半点气势反而更可爱了。
大黄狗见小狐狸生气更来了兴致,笑道:“好啊,我赔你,不过不是这会儿,明天铁定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小狐狸一副不信的样子。
“本尊说话算话,你到时候别嫌臭就行,哈哈哈……”大黄狗边笑边跑,转瞬去得远了。
小狐狸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一跺脚正待发作,大黄狗却已不见踪影。一身闷气只得出在张从云身上,骂到:“呆子,一只鱼都拿不稳,真没用!”
小男孩正自伤心到手的鱼没了,见小狐狸脸有怒容,顿感心虚,忽见溪水淙淙,灵机一动,一跃入水,手脚齐用,不多时已有几只肥美的大鱼被扔上了岸。
小狐狸见状大呼够了,张从云这才罢手,心中不无得意,心想抓鱼还不手到擒来,一抬头却见小狐狸俏脸含嗔地双手叉腰站在岸边对自己怒目而视。
“呆子,你这是给我赔鱼还是让我给你烤鱼!气死我了,你们都欺负我……”
张从云完全摸不着头脑,见小狐狸又沿小溪往下游走去,连忙跃上岸来,学着大黄抖掉身上的水,不舍的看了一眼岸上的鱼,发足跟了上去。
跑了几步,张从云突然发现不对,之前明明过不来的,现在怎么一点阻碍也没有了?
此刻小狐狸也发现了不对劲,跑过来道:“好啊,合着你刚才都是骗我的,亏我,亏我还……”一时说不下去,连日来心中说不出的委屈顿时都泛上心头,眼眶已经湿润,但想着不能给那个小骗子看轻,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张从云一手摸着后脑勺,见小狐狸表情怪怪的也没在意,又原路退回去,再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依旧不明所以,便向小狐狸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狐狸见张从云来来回回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感滑稽,跟着也回过味来了。她心知张从云不善作伪,暗骂自己不知被什么蒙了心智,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更奇怪自己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小子也要欺骗自己,就莫名的心伤,心下没有答案也没在意,只是暗呼侥幸没有在张从云面前出糗,对着张从云说道:
“喂,臭小子,别走了,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怪碍眼的!”
“哦,可是为什么没了?”张从云应声停了下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没了?”小狐狸不解。
“拉我的牛啊!”
小狐狸哑然失笑,顿时明白了张从云说的是挡住他的那股怪力,笑骂道:“呆子,什么牛不牛的,那应该是一种专门针对你的禁制,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效力。”
“什么禁制?”张从云满脸疑惑。
“呃……”小狐狸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想了想接着道:“就是一种可以阻止你干某件事情,或者是你干了某件事就会给予一定的惩罚的术法。”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人,刚才在那个地方我就出不来,他不见了之后我就能出来了,这里一定也是他的法术。”张从云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开心的跳了起来。
小狐狸心里早有猜测,见张从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笑道:“呆子也不是很呆嘛。”余光见到七八条鱼在岸上奄奄一息,心生恻隐,走过去一抬手就全部送回了水里。
张从云正自高兴,却见自己捉的鱼一下子全被小狐狸放掉了,大叫一声扑上前来,想要抓住其中一条,谁知竟也跟着落向水中。电光火石之间,方才壁画上的踏水之牛突然闪现在脑海,张从云鬼使神差地想要模仿一下,双掌做前蹄,双脚如后踢,四蹄踏水,低头作撞击的动作,紧跟着脏猛地一热,一股暖流自心脏开始游遍全身,像一头牛一样冲撞着他的血管,进而冲击每一寸经脉骨骼,直至毛孔。
张从云感受着身体里的异状,表情由惊恐到痛苦,再到舒爽瞬息几变,最后归于惊喜:他新奇的发现无数蓝色的小东西欢快的绕着他四周,不断的涌入自己的身体,绕着身体走了一周之后,然后又按照某种规律从四掌涌出,煞是好玩。
小狐狸忽见张从云落入水中,正乐得看他出糗,却见他四掌立于水面之上,不再下沉,再一感应发现他正以一种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方式运用水元气,甚至连自己身周的水元气也被吸走了一部分,心中不忿这小子何时学到这种高深的术法,大声问道:
“喂,臭小子,你是水灵根么?”
张从云忽的听到小狐狸的声音,精神一松,再不能维持,咚的一声已从水面掉入了水中甚是狼狈。小狐狸见状心下释然,暗道果然不可能是什么高深的术法,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于是接着说道:“呆子,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在哪学来的,怎么之前不见你使过?”
“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着我变成了画上的那头牛,然后身体就怪怪的,再之后我就能看到好多蓝色的小东西跑到我身体里,然后又从手上脚上跑出去,特别好玩。”张从云不知该如何贴切的形容,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话,把刚才的感觉大致描绘了出来。
“什么画?”小狐狸好奇心起追问道。
“爷爷让我不要告诉旁人的,你是不是旁人?”张从云听小狐狸发问,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刚才张清海告诉他的一切告诉小狐狸,又想到张清海让他不要告旁人,不知道小狐狸算不算旁人,于是问道。
“哼,我是旁人,那你不要说了!”小狐狸微嗔。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旁人。”张从云见小狐狸又生气了,心中仍念着她的糕点,连忙解释。其实他心中对小狐狸也是说不出的亲近,觉得不管旁人是什么人,总之小狐狸应该不是自己的旁人,于是将自己在血脉锁中见到的都说与小狐狸。
小狐狸听张从云笨嘴笨舌的说着,虽然不明白血脉锁是什么,但也知道这什么血脉锁一定是极其隐秘的,心想:这小子傻傻的当真什么都对自己说了,自己也得守口如瓶才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直到听到血脉锁第一层壁画上的踏水的牛,小狐狸一拍大腿说道:“臭小子你说的那个牛,我知道是什么了!我曾听爹爹说过这是避水神牛,天生水灵根,别看它们只是一品灵根,但是它们这一族对于水元气的运用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了。”
“很厉害么?但是爷爷说,一层的一品灵根血脉不如二层的啊?”
“呆子,那只是说拥有灵根越多对于修炼越有利,但是并不能说明单灵根的人修炼到最后就一定会比多灵根的人弱。这是相对的,当一种元气修习运用到极限也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专一修炼一种元气的起初进境可能较慢一些,但是到后面破镜反而更容易一些。”
张从云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在意,心中在想那个什么水牛的这么厉害,不知道那只烤熟了的鸟厉不厉害;转念一想,这鸟都快人放到火里烤了,应该没什么厉害的。
小狐狸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能感应到水元气并像刚才那样运用它们么?”
张从云闻言仔细回想刚才的感觉,却再也感应不到那些蓝色的小东西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小狐狸又让他到水里试了试,仍然不行,两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如何才能触发血脉锁。
“呆子,你那个什么爷爷,就没告诉你这个该怎么用么?”
张丛云犹自思索摇头不答,灵光乍现:又学着刚才的样子模仿起了那只避水神牛的模样,却仍找不到刚才那种感觉。他见学牛不行又学了另外几幅壁画仍一无所获,于是干脆不再尝试,颓然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小狐狸见到他难过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一软,连忙道:“呆子,你别着急,等我们回去问问阿黄,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呢。”
张丛云面上仍是愁云惨淡,眉眼间满是懊恼,不知在悔恨什么,好似就要哭了出来。
小狐狸心想这小子还真要强,不就是一时没明白么,来日方长总有弄明白的时候。想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想问白衣人,只是那人好像怪怪的,总喜欢故意制造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话说一半就跑了。又一转念,自己还没见过这臭小子哭鼻子的样子,一定很好玩,于是欺身上前,蹲在张丛云的面前,一手支颐,眼睛砸吧砸吧地盯着他,等着他哭出来。
张丛云正自懊恼自己没趁白衣人消失之前让他兑现承诺拿出那些个好吃的,忽然见到小狐狸一张俏脸近在咫尺,眼睛还眨巴眨巴的,下意识说道:“臭狐狸,你眼睛进沙子了么?”作势就要起来为小狐狸吹眼睛。
小狐狸腾地一下退开几步,几分调笑地道:“呸,你才眼睛进沙子了,我只是在等着看某个呆子哭鼻子,可惜了,可惜了……”
“哪个呆子?”张丛云连忙向四周看了看,见深林幽幽,只有自己与小狐狸两人,不知她在等谁。
“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你么,叫做张从云的大呆子,嘻嘻嘻……”
张丛云这才知道小狐狸是在取笑自己,至于什么是哭鼻子也没去理会,心中想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挠了挠后脑勺,对此也不在意,说:“你那个什么糕还有没有啊,刚才爷爷说了要给我的,他一下子就不见了,没来得及……”
小狐狸心下恍然,原来这呆子不是为了血脉锁而烦恼,竟是为了这几块糕点,心中好笑,又感自己此刻也饿得极了,于是取出几块桂花糕与张从云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