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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的名字:张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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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不知道的是,小男孩的经历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男孩第一次冲到第八步左右的地方,感觉四面八方好似有无数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向他挤来,即使用尽全力与之相抗,压力也不见减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怯意顿生,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无法再挪动一点,哪怕一根手指也不行,心中叫苦,更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身的压力还在不断的增加,正当小男孩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异变陡生: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由里而外游离出无数金光,一点一滴地汇聚向胸口心脏位置,最后竟形成了一个闪着金光的怪异图形烙印在心脏之上。

    “咚咚”

    “咚咚咚”

    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好似为他打开了一扇虚无的大门,紧跟着意识便进入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臭小子,你终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小男孩不明所以,下意识活动了下手脚发现已行动自如,一下又想起刚才差点就能吃到小狐狸口中的那许多糕,却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他的脑子还来不及适应环境转变的冲击,一下子愣在原地。

    “啪”

    两条火线像两条火龙在小男孩四周蜿蜒而上,最终在顶部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源。小男孩揉揉眼睛,却见一个白衣高髻的人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臭狐狸呢?”小男孩天性纯良,只觉得天下人都跟自己一样没什么坏心眼,对眼前的陌生人毫无戒备。

    白衣人对小男孩的问题不加理会,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眼神越过小男孩看向他的身后。那里有一扇血红色的布满了怪异纹路的大门,此刻因为小男孩的到来而大开着,门后是看不见的虚无。

    “你且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留下这一句话,白衣人也不管小男孩是何反应,径自出了这扇大门。这是他这许多年第一次走出这里,也是他最后一次走出这里。

    外间的阳光正好,和风正爽,花草正香,而小狐狸正埋头痛哭。

    白衣人记不清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在阳光之下,不无自嘲:不是早已经放下这世间的一切了么,为什么还会有执念非要来再看一眼?即使不是那个人,即使是那个人与别人的孩子,也要来看一眼么?

    看着眼前的小狐狸,连耳朵都与曾经那人如出一辙,顿时往事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袭来,心道将死之人还真是能够看到过去呢。眼看小狐狸如此伤心,几次抬起又放下的手,终于还是轻抚了下小狐狸的头发。

    尤记得:那一年,那一只狐狸刚刚鸿启化作人形,自己也是这样的轻抚她的发……

    小狐狸一愕,臻首轻抬,双眼迷茫的望向眼前之人。

    白衣人见她泪眼婆娑,虽然才八九岁年纪,却已生得和那人有七八分相似,心中不禁一荡,使他本不是很稳定的身躯,竟有了散去的征兆。

    白衣人想着终于还是要和这个世界道别了,这里的一切,那些人、那些事都会在风中消散,关于自己的一切痕迹终将湮灭在时间的长河,无人问津,于是略带萧索地走到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他还要再等一个人来……

    一道熟悉的气息转瞬间便来到近前,白衣人不用去看就知道正是他在等的阿黄已经来了。他心里明白自己不出来则已,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必须得再见这家伙一面,就算只是让它看一眼也行,否则……

    大黄狗安静的停在小狐狸的身后,双目中布满水汽,怔怔地望着白衣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衣人望着最懂自己的狗,萧索一笑,告别的话就不用说了,早在多年前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世间哪会有那么多的电闪雷鸣和凄风苦雨来衬托别离,就算是阳光明媚花草正香,别离一样会如期而至。

    于是,下一阵风过,没有树叶落下,没有涟漪荡起,只有一个白衣的人、悄然而去。

    ……

    小男孩见白衣人自己走了,自然也想跟着出去,可是一到门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那里无法出去。他虽然心中挂念小狐狸,确却的说应该是挂念小狐狸的桂花糕,就算百抓挠心,也没有办法,只得在这个地方等着白衣人回来,此刻百无聊赖,才看清了四周:

    这是一个上尖下大的塔型空间,虽然那团火照的很亮,但是往上看去,二层以上依旧模糊不清,小男孩使劲揉了揉眼睛,仍还是看不清,也就不再强求。于是循着一楼转了一圈,发现墙壁上刻着许多壁画,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却又与平日里见到的有一些不同。

    要是小狐狸在这一定会发现这个地方没有楼梯,可是小男孩根本不知道楼梯为何物,自然不会觉得奇怪,此刻最吸引他的是这些壁画里的动物:

    这只牛怎么踩在水上,不会沉的么?

    这只老鼠到石头里干什么?

    这只鸟怎么在火里?

    我好像饿了……

    小男孩看得入迷,不时咽一咽口水,完全不知白衣人已经回到了他的身后。

    “你有什么发现?”白衣人开口道。

    小男孩惊觉有人在自己身后,回身看去,发现是刚才那个白衣人,只是他的身形较刚才模糊多了,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小男孩好奇心起,伸手向白衣人抓了过去,触手处空空如也,竟什么也没抓到。

    “我只是一道依靠这里的血脉之力残喘了许多年的分魂,如今差不多已到了极限了,此刻已无法再凝聚出实体,所以你是摸不到我的。”

    “分魂,可以吃么?”小男孩不解。

    “不能吃!”

    小男孩闻言面露遗憾,顿时兴趣缺缺。

    白衣人看着眼前的吃货,心中暗骂大黄太不靠谱,又感自己时间不多,只得接着说:“你经历了龙涎池洗骨,肉身已可以承受一品灵根血脉的力量,受到禁制激发,所以才能打开血脉锁。”

    “灵根我好像听大黄说过,血脉锁又是什么,好吃么?”小男孩一脸天真。

    “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想我张清海在凡曾是状元及第,问道便是六品灵根,何等的天才绝艳,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孙子!”

    “孙子?”小男孩这次没有再问能不能吃,只是下意识的咂摸了一下嘴巴。

    “不,你不是我的孙子,阿黄才是!”张清海见状崩溃的说,此刻在外界的大黄狗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

    张清海暗忖自己以往行事放浪不羁,常常捉弄他人,现在临死之时终于报应到了自己身上,大感头疼。于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说下去:“臭小子,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但是你必须把我说的记住了才能吃。”

    “有桂花糕么?”小男孩还惦记着小狐狸的点心。

    “有,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张清海深感无奈,却又不得不继续说:

    “此刻我们所在的地方,我称之为血脉锁,它深藏于你得血脉之中,是我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它原本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知道这个血脉锁的人,在不是他对手之前逃得远远的。”

    张清海在得到血脉锁之前,一直认为血脉传承只能一脉而续,血脉之力只能在至亲骨肉之间传递,知道发现这血脉锁能够收集万妖血脉,彻底颠覆了它的认知,而他在得到血脉锁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有这世间绝大多数妖族的血脉传承。结合血脉锁收集血脉之力的艰辛程度,料想这血脉锁真正的主人实力和手段定然远在自己之上,是以第一件事就是警告小男孩。

    “你自然也可以运用并获得这些血脉的传承,前提是你的肉身要足够强大,才能够承受不同血脉之间的冲突。这血脉锁共有六层,第一层是单灵根血脉,这里的血脉最多最杂,能力也相对较弱,但也是目前的你肉体能承受的极限。以后当你的肉体强度不断提升,你就可以开启双灵根,直至六灵根血脉,并直接获得传承。”

    “六灵根?我记得阿黄说得最高只有五品灵根啊。”小男孩此刻认真的听着,一认真起来脑袋不知怎么就转得很快,连之前没怎么在意的一些谈话也瞬间记了起来。

    张清海笑了笑,心道臭小子认真起来倒也并非愚不可教,反问道:“你可知为什么世间的妖族都要追求化形为人么?”

    许是自己时间不多,他也不等小男孩回答,自顾自地说:“是因为人族独得天道宠爱,被赋予第六灵根,妖族只能化形成人,才有机会寻到突破的契机……”

    “突破什么?”小男孩下意识问道。

    “突破……”

    张清海本打算继续说下去,但此刻他的身子好似已到了极限,从脚下开始消散,知道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如何运用血脉锁收集血脉之力等都还没来得及交代,心想剩下的就让这小子自己去探寻吧,于是接着说:

    我的名字叫张清海,你自己知道就好,切不可对旁人提起。你是我的孙儿,当日我状元及第,一时风光无两,迎娶了你奶奶入门,半年后却得遇仙缘拜入紫微学宫,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忘记了修道之前的种种事情,累得你奶奶为我生下儿子空等我几十载,甚至还连累我的儿子与你的母亲不能在一起,所以是我对不起的奶奶和父母……

    记住你的奶奶叫肖绾云,她为你父亲取名叫张寻水,意在寻我归去,可惜她终其一生都没能等到我。记住你的名字是:从云,张从云。既是对你奶奶的追忆,又是希望你像云一样飘逸自在,不受拘束。

    或许是之前小狐狸提到过名字的事情,小男孩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名字,又或许是来自血脉的信任,小男孩接受了张清海给他取的名字,更牢牢地把他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孩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够不受拘束,才拥有选择的权利……”张清海在消散之前,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那我要选择什么?”张从云有些懵懂,心中觉得自己喜欢什么就选什么,这有什么难的。

    张清海的身影几乎变得透明,他的目光凝望前方,像是见到了一个久未见面的人,轻轻地道:“我选择了记住,可是他们让我忘了啊……”

    话音到最后几已微不可闻,同人一起消散在这天地间。

    张从云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丝想要挽留的情绪,伸手却抓了个空。小小的人儿并不知悲伤为何物,只是眼睛一酸,心中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唠唠的,一滴水划过面颊,流进嘴角。心中想起昨天小狐狸手背上味道怪怪的那滴水,心道:“原来我也有的……”

    张从云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他在想那滴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也会有;又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时记不起来;他更不知道张清海的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直到一阵烤鱼的香味不知从哪儿飘来充斥着整个空间。他才终于想起忘了什么,大喊道:“爷爷,我都记住了,可是说好的桂花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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