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仇流决断
“你们的话题聊完了？”韩璎已经有点迷糊了。我和仇流的谈话结束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嗯，聊完了，该你向我提问了，毕竟那一大杯酒你都喝了。我也得守规矩接招啊。”仇流对她说道。
“那……”韩璎好像已经忘记还有提问这回事了，又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你给我讲讲你和你女朋友的同居故事吧，肯定会有些故事的吧？详细点给我讲讲呗。”
“哦。”仇流应付了一声。然后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大杯酒。
“切，仇老师你太小气了。你都给程哥讲那么长时间了，一点都不给人家讲？偏心。”韩璎气恼地爬起来想去捶打仇流，可脚下没站稳，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床上。等她再坐回来时，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眼神迷离，撅着嘴唇。不开心的样子惹得我们俩哈哈大笑。
“真讨厌，哼。我不理你们了。”韩璎生气地扭过头去，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说道：“我想到好问题了，快来，快来，该第四局了。”
也不知道是女孩子的运气好，还是韩璎真的在猜拳这项运动上有天赋。经过几次平局后，结果落到了韩璎和仇流同时赢了我。
“欧耶，哈哈哈哈。”韩璎开心的大叫，又一次仰倒在床上。随后她干脆转了个圈趴在床上脸朝向我们，两条腿在床的那头不停地来回摆动。
她就这样趴着喝下大半杯酒，全然不顾嘴里漏出来的酒水流淌的到处都是。然后她说：“我要问，我要问。程哥，给我讲讲你的感情经历吧，一看你就是经历丰富的男人，嘻嘻嘻。我想听浪漫的爱情故事。”
仇流微笑着晃动自己的酒杯，像是觉得女孩的思路很有趣，又好像是在思索自己的问题。
“情感经历啊。这方面我其实挺乏味的，你确定要听吗？”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很想说这些，可我又实在不想再喝酒了，按这个量，要是拒绝回答至少得喝一杯半，身体有些扛不住了。
“要听要听，你越是这么说，我就更有兴趣了。是不是赌注少啊，那我再加点。”韩璎不知为何更有兴致了，竟然拿过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加满，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喝的特别急，嘴里溢出的红酒染红了身下一整片床单。
“看你说不说，拒绝就是两倍哦。”韩璎眯着眼睛盯着我，嘿嘿地笑着。她的脸上满是潮红，已经进入醉酒后最兴奋的状态了，我估计这时候不管我说什么，到了明天她都不会再记得了。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这也太厉害了。”我举双手投降：“浪漫的爱情故事是吧？我想想哈。”
“这还得想想？你是在想怎么给璎妹妹编一段吗？”仇流面带笑容地说。
“啊，”韩璎握着小拳头捶着身下的床铺，同时不满地叫道：“不行不行，不能是乱编的，人家想听真的，不想听假的。”
不知为何，韩璎的眼睛里竟溢出了泪水，噙在眼眶中晶莹着。看到这一幕，倒是让我心里一慌，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惹到这女孩大哭大闹。
仇流安慰韩璎说：“璎妹妹放心吧，这家伙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他敢骗你我就拆穿他，他就得自己把剩下的酒全喝光。”
他的话对韩璎并没有起到多少安慰作用，不过确实吓到我了。
“你可别吓我，放心吧，我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的。”随后我转向韩璎，认真地说：“不过我得先说明一下，两年前我失忆了。那之前的所有关于我的经历，都是失忆之后我从朋友或其他渠道重新了解的。如果你想听细节，那我就没办法了。”
韩璎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我感觉她的兴趣可能从我的情感经历转移到我失忆这件事上来了。
我干脆继续说道：“我和妻子是大学同学，上大学之前我是个不太受欢迎的小孩，别说谈恋爱，就连朋友都不多。上大学之后多数时间也都是独来独往，用朋友的话说，我是个喜欢活在自己梦里的人，对现实中的人和事大多提不起兴趣。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看书，看好多小说。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伴随着午后的慵懒阳光邂逅到一位飘飘然的长发少女，然后她主动向我打招呼，说我竟然和她读同类的书呢。”
“哇……”韩璎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我的话可能触动了她的某些思绪吧。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的，现实与幻想肯定会有差距。我妻子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但和我不同，她更注重现实，即便没有几个人真的和她心意相通，她却仍旧重视身边人的感受。她非常善于理解别人的情绪，几乎从来不会出现那种说错话做错事之类的状况。她经常表现出高冷的样子，其实是为了不让那些心口不一的造作之徒侵入敏感的内心。也是因此才让那些被她的容颜吸引的家伙敬而远之。我们初次相遇确实是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时间也是午后，但她告诉我那天的阳光强的刺眼。而那位飘飘然的长发少女也没有主动和我打招呼，因为我们爱读的压根就不是同一类的书。”
虽然这些经历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但我仍能设想出当初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时我和她一句话都没说上。我妻子说，那天我故意在借书时挤到她身边，偷看她的借书卡。然后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后来是在一次年级大课上，是那种只要出勤签到就能拿学分的课。前半堂课人满为患，后半堂课人就走得所剩无几了。临近上课的时候，她出现在门口，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座位了，偏偏我身边有一个空位，她就坐了过来。我俩就是那时才说上了第一句话。”
仇流突然打断我说：“该不会是老套的‘同学，你身边的位子有人吗？’这种话吧？”
韩璎嗔怪地说：“仇老师你讨厌了，好好的氛围都被你弄没了。”
其实当时的情况并不完全是这样，我和妻子本来就是同一个专业的同班同学，她的心理学学位是后来才去兼修的，所以那时我们有很多课都是在一起上。即便是全年级打乱分班的课程，同班同学也大多会坐到一起，因此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一见钟情式的邂逅。
按照若雪告诉我的，那时更像是顺其自然，有些日久生情的意思。
我故意把这些讲成偶像剧似的情节，一方面是韩璎的表情清楚地告诉我她爱听这种，另一方面是想试探仇流到底对我的事了解到什么程度，才特意这么说的。反正我已经打出了失忆的牌，就算仇流反驳我言语中的矛盾，我也可以用失忆搪塞过去。
我微笑着说：“我讲完了。后来就和普通的大学情侣没什么区别了，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同一座城市，几年后就结了婚，然后一直到现在。”
韩璎非常不满，不是对我讲述的结尾不满，而是认为如果刚刚仇流没有打断，听到这里会有不同的感受。她因此而责怪仇流。
仇流并未理会韩璎的埋怨，而是投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我有所隐瞒似的。
我的确有所隐瞒。那是我的秘密，此前在失落古堡的庭院里面临死亡时，我也没有告诉佐伊的秘密。现在我更不会将那件事告诉仇流和韩璎。
可仇流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我他知道。怎么会呢？就连之前佑奈汇报给老板的关于我的全面调查都没有查出那件事。仇流的情报能力没道理超过老板直属的情报机关才对。或许是我多虑了。
“好吧好吧。”仇流转移了话题，他说：“璎妹妹的问题结束了，下面该到我喽。”
仇流同样喝完了一整杯，稍作犹豫后，他重新加满又喝了一杯。照这种喝法，最多再来个两三局就不得不结束了。
“呵，你们两个对我有多少怨念啊？韩璎刚刚喝了一杯半，你这又来了两杯。看我喝不动了还这么干，就不怕我一会儿吐出来把这屋子搞得没法住人吗？”我吐槽道。
韩璎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慵懒地说：“没关系，这屋住不了的话，我就到你的房间去抢你的床，嘻嘻。”
仇流没有接我们的玩笑话，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程绎，我还是想问你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他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里，现在，这些事，确定不是你安排的？也不是老板安排的？”
“嘿，你怎么又来。”我直白的与他对视，回应他的目光，用同样的语调回答道：“是不是老板我不知道，这件事与我无关。即便真是老板搞的，与老板合作的人也不是我。”
看得出来，仇流非常在意这个答案。他看了我好一阵子才长出了口气，随后转而说道：“程绎，记住你的回答。如果你是骗我的，五倍，你得喝十杯。这是我们的君子承诺，就算我看不到你也得做到。”
“放心吧，我不会为这个问题喝一滴酒。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件事，你和老板之间到底有什么才让你认为自己会被盯上。而且还是以这种特殊的方式。”
“我和老板没什么，是我可能知道了老板的一些事。加上你被老板选进来的时机实在有些微妙，很难不让我进行不好的联想。你也放心，不管要按规则喝多少酒，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才不想知道老板的事呢。我只想从这里出去，尽快，活着出去。”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和你有强烈的共识。如果你再有什么想法，我愿意协助你。”仇流把话说得斩钉截铁，让我愿意相信他的真诚。看样子至少被困在这里的日子我应该可以信任他。
那时我并没有立刻留意到，事后回想起来，仇流当时的话很有意思。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应该都有相同的共识才对，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