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迷失困境
“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通道比一开始窄了很多?”
还真是,经过平英娜的提醒,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前一直将视线放在脚下,偶尔站稳停下来时也只想着观察前路,只觉得两侧墙壁上的附着物越来越多,并没有仔细分辨通道本身有无改变。
“这么说,有可能一直都有很多分岔路口,只是被我们忽略了?”这是个可怕的假设,只是说出这句话,我便感觉浑身发冷。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正确的回去的路可能只有唯一一条,而且一定不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路。因为来时并没有遇到这么明显的分岔路,我们之前遇到的路口很可能被附着物掩饰的非常好,而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获知那到底是哪条路了。就算现在再回头去,可能也找不到我们决定放弃时的那个平台。
似乎陷入了最糟糕的状况,不得不承认我们迷路了。
“怎么办?”岳烬转而询问我的意见。
平英娜也将目光投向了我,似乎满怀期待
“你们……”好吧,再多言语也没有多少益处了。现在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要想办法得到更多情报才行。
“岳烬你现在体力怎么样?我已经很累了,两条小腿疼得厉害。我看英娜也不比我强多少。”我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我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还好,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吗?”岳烬回答道。
“我的想法啊,”我开始快速整理思路,再慢慢地讲出来:“我们现在没有准确的时间,也没有太好的距离感和方向感。先回顾一下此前的经历,我们的确是先朝一个方向移动,到了某一个点后开始朝反方向继续移动,却来到了不同的地方。能够使这一事实存在的基础,我认为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们从一开始走的就不是直线。假设原本的路径是一个倾斜的环形,而转至我们认为的反方向后前进的方向就变成这个环形上的某条切线了。你们认为这样的假设是否合理?”
之所以说是倾斜的环形,是因为我们没有走回到一开始的重门,说明最初进入的通道很可能也是众多条切线的其中一条。假如我们的体力足够,并且坚持着朝同一个方向走,说不定就能走进重复的路线,因为对我们来说,所有外延切线的方向都是向后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所在的切线与最初经过银质重门进入的不是同一条。
我边说边用手电筒的光束在墙壁上画出想象中的线路图。平英娜安静地看着我,闭口不言,我觉得她可能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岳烬沉吟片刻后说道:“有道理,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解释我们遇到的状况。那我看到那个掰下附着物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巧合。实话说,我是记不得刚进门时那个痕迹的样子了,这里的这个我也只能说是感觉很像。我认为就把它当做是单纯的巧合好了。”
岳烬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说得对,能用简单原理解释的就不应该强加其他不切实际的假设。认为是巧合确实比认为这通道可以移动更合乎情理。典型的奥卡姆剃刀是吧。”
“对,”我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不管懂不懂应该都已经接受了我的思路,我便继续说道:“继续说我的设想。如果我的假设成立,咱们进入时的通道是一条独立的切线,而现在遇到的是存在相交的切线,两者肯定是不同的。加入切线的排布过于密集,最初的独立切线就会显得非常显眼,那事实有没有可能切线是相互平行的。相互交错的切线与我们最初进入的独立切线在空间是上平行的,换而言之,我们现在并不与地下室处在同一水平高度,我们是在地下室与圆桌大厅之间,或者是在地下室的下面。这里我再引入另一个假设,就是这个通道有多条或者说至少两条路径回到地下室。如果没有这个假设,那咱们在这讨论这些就没有意义了,对吧。”
两人点头。肯定是先认定有出去的办法,寻找办法的尝试才有意义。虽然这种假设可能是错的,有可能这里压根就没有安排其他路径,那我们就只能接受大概率被困死在这的事实了。要在不知道多少条相互交叉的路径里刚好走进最初的通路,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姑且不论我们三人的体力问题,等到手电筒都没电马上就束手无策了。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每人两个手电筒的电量,又能支持多久呢。
“那就没有问题了啊,继续走就是了。我认为这两个岔路只是障眼法,如此规则且明显的分岔路,就是为了让我们意识到现在这条是不同的路,以此为基础的话,通常都会再次得出向后走返回去的结论。”我继续陈述我的思路,不过随着表述我也注意到了这里还是有逻辑漏洞。
岳烬接着我的话说道:“因为已经做出过一次放弃前进的决定,第二次就更容易做相同的决定。这也算是心理学上的诱导吧。不过,就算这些想法都是正确的,可我们不知道那个倾斜的圆环的周长,说不定我们现在走的是与最初相同的方向,我们继续走下去也只会越来越远离地下室。”
岳烬也看出了我想到的漏洞,的确如此,在没有完整路线图的情况下,走上完全背离的通路与走上正确通路,这两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是对等的。或者说,我们决定继续前进其实只是在没有根据的相信建造这里的人会为进入这里的人留出后路。换句话说,我是在假设这地方被设计成的是有出口的迷宫,而不是没有出口的墓穴。
“是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这样,最坏的情况应该是我们沿着这条路继续走进另一个圆环后彻底迷失。如果这里是相互平行的双层构造也能说得通。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朝一个方向一直延伸下去,除非这是条输油管什么的,否则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建筑被建出来。考虑到这是囚禁我们的建筑,它必然有一定的隐秘性,太过铺张的建筑可没办法避开所有眼线囚禁咱们这群人。”随着解释的深入,我还是加入了太多没有根据的猜测。说到这会儿,我自己都心里没底了。
“那就继续走吧。你一开始问我还有多少体力,是需要我在前面探路的意思吧。”岳烬说。
“对,这次我们不要一起走了,你走在前面,尽可能走直线,我俩在后面稍慢点走看着你,我想知道道路的方向。”
“好,那走哪条路?左边、还是右边?”
“没区别啊。英娜你来选吧,这种事女性的自觉说不定比我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分析更有用。”
“啊?”平英娜一脸惶恐地拒绝道:“不行不行,我都没听懂你俩在说什么,怎么能让我决定这么重要的事呢?”
岳烬笑着说:“就是因为你没懂,程绎才让你来选的。要是你也被我们的思路影响,你的选择不就没有意义了嘛。”
“哦,”平英娜看了看岳烬,然后又转过来看了看我,或许是我俩严肃的表情触动了她,她仔细地观察了两条备选的通道后,指着其中一条慎重地说:“这边吧。”
“好。”岳烬马上朝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诶?你们都不问问我为什么选这条路吗?”平英娜不解地说。
“我们是盟友呀,相信你就行了。”我对她笑着说道。
虽然花里胡哨地分析了一大堆,其实都只是在稳定心态而已。现在三个人能怀着期待继续前进,这些分析也就达成目的了。
说到底,那些看似理性的推论只不过是可能性而已。就好像尖端科学往往对生活毫无作用一样,理性的分析只会对有逻辑的设定有意义。理性可以用来解题,用来通关游戏,用来在模型上做预测,但就是不能用来指导生活。人类社会不是靠量化的理性维持运作的,可人类的心理却会在这些高级但无用的东西上得到安全感,得到信心,得到希望。
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不定我还真就是个合理的好统帅呢。
岳烬虽然理解这些选择只不过是概率,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就和在空中旋转的硬币能否落成正面是一回事。可这种时候,他显然更愿意遵从这个决定,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分开前进的行动方式很快就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收获。走在前面的岳烬和后面的我们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我又稍稍落后平英娜两三步左右跟在后面,这样我就可以尽可能保持自己手电筒的光线水平向前,视线更多集中在岳烬身上,然后用最少的精力模仿平英娜的步调向前走。
很快,我就发现这条通路是一个倾斜向上的缓坡。地面和天花板的附着物很大程度扭曲了我们的视野,但光是直线,还有走在前面的岳烬作为参照物,环境对视线的诱导被有效的降低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发现还不足以成为脱离困境的重要线索。
也不知道是我习惯了这里的道路,还是这边确实更容易行走些,这段路走得还算顺利。
感觉里大概又过去了半小时左右,也有可能是一小时或者十分钟,我对自己感知时间的能力越来越没信心了。
走在前面的岳烬突然停了下来。
“为什么他不走了?”平英娜紧跟着停下脚步,奇怪地问。
“不知道,我们快过去,说不定他遇到危险了。”我急忙跑了过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迈开脚步很快就到了岳烬身边。
“怎么了?”我看岳烬似乎没什么异常,赶忙出声询问。
岳烬伸手指向前面,并将自己的手电筒关掉,说道:“前面,那里有光。”
紧跟上来的平英娜发出一声喜悦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