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银门通路
离开前，平英娜仔细地将我们留下的巧克力包装纸逐一拾了起来。
她将出发前岳烬拿给她的格子衫脱下系在腰间，盖住露在外面的腿部。地下室里比上面阴冷些，呆久了多少有些凉凉的感觉。不过可能是岳烬昨天把冷库里制冷机关掉的缘故，现在这里要比昨天的体感好一些。
那扇银质重门保持着昨天的状态，右侧的半扇门被拉开了一些，勉强能让人侧身通过。门的重量十分惊人，想要再多拉开一些格外困难，有可能这里的建造者就是开门到这种程度，久而久之就只能打开这么多了。
如果想让重门恢复正常，势必需要用相应的化学制剂将门身上的斑斑锈迹擦除干净才行。
进入重门前，岳烬对平英娜说：“昨天你不是说这门上的图案像是循环的递归图案嘛，我在房间里留着的书里找到了相关的说明和图示，确实挺像。”
“那两本书里还有这些？”我和平英娜一同惊异道。看来平英娜和我一样，光是看到那两本书的厚度就被劝退了。我虽然对读书很有兴趣，但前提必须是有一个适合的环境才行。现在这种我可没办法专注进去。
岳烬竟然和我们一样惊讶：“你俩都没看吗？房间里就那么点值得留意的东西，不看书你们回去都干嘛？”
“洗澡，睡觉。”我说。我确实就只干了这两件事，这两天的睡眠时间格外长。
“我也差不多，昨晚无聊就研究了半天屋子里的化妆品。”平英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好吧。那两本书里说不定会有线索。宁葵应该也有类似的想法，我看她已经在读第二遍了。”说话间，岳烬率先步入了重门。
“那两本书里写的都是什么啊？我一开始翻了翻，觉得内容很多，大多很专业，没有仔细看。”我嘴上说着，并开始用手电筒在重门之内探索。
平英娜在我之后也跟了进来，那扇门的背面什么都看不出来，而且外面四个房间里的灯光在门后就几乎起不到作用了，这里就和进入地下室前的那段长长的阶梯管道一样完全漆黑。
三个人面对未知区域的行动都格外谨慎，几乎要将周围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通通留意一遍后才敢继续前进。看起来这里还是一条金属四壁的通道，或者说是管道也行，只是这里更加宽敞些。包括四壁不如外面那般光滑，地面就好像是加工失败的金属板，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状态。
通道上方有液体金属自然垂下后凝结在一起的痕迹，大多都是纯黑色，少数会带有丁点其他颜色。有点像钟乳石洞，不过很显然那些不是石头，感觉上像是金属，但不知道与构建整栋建筑的材质是否相同。两侧的墙壁上也有类似的痕迹，只是没有头顶那么明显。有些下垂的金属柱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让整个通道显得十分低矮。
岳烬靠近左侧墙壁尝试触碰。同时回答我的问题：“那两本书一本讲历史故事，一本讲前沿科学。讲历史故事那本写的还挺生动，记录的内容都在公元五世纪之后，但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读起来有点乱。我没有这方面的研究经验，看不出里面写的是真实的史实还是虚构的故事。只是很多细节在我看来很像胡乱编造，说的就好像作者都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用力从墙壁上掰下了一小块突起，我走上前帮他拿着手电筒，让他方便将那东西捧在手上仔细观察。
岳烬继续说着：“讲前沿科学那本更有意思，作者没有署名，肯定是水平极高的科学家，里面详细介绍了目前科学界公认的各种理论，然后又将尚未明确结论的假设猜想逐一列出，后面加上作者自己的观点。我只看了一部分，作者的观点大都异常明确，而且逻辑清晰。如果能加上实验数据，我认为那本书里能出来好几项各领域的科研大奖。至少那些逻辑论证能够说服我。等咱们出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带走那本书，非常受益。”
他手里的那小块物质几乎就是纯黑色，包括断面都是一样的外观。岳烬将其拿在手上把玩片刻，竟然磨平了些许棱角，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一个小圆球。
“这东西可塑性很强啊，质地还这么软，和制成墙体的不应该是同种合金。”岳烬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被掰下突起后的墙壁，他用手指轻轻摩擦那一小块，感触材质的质地。随后接着说道：“看，这里的材质和其他的墙壁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附着在重门后通路里的这种黑色的物质是后加上去的。可这东西有什么用呢？隔热？阻氧？奇怪。”
在我俩半蹲在一旁研究墙面时，身后的平英娜出声说道：“你们看前面，那有一根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面的，我该怎么称呼那东西？”
“附着物。”岳烬站起身，顺着平英娜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时言简意赅地回答：“就称其为附着物好了。”
我们一同向前走，大概二三十步左右便来到刚刚看到的那根连接了通道上下的附着物。
那几乎就是一根笔直的棍子。被拉伸到这种程度，附着物的表面已经形成了黑白相间的斑驳颜色。我学着岳烬的动作伸手去触碰，没想到这东西异常脆弱，我根本没怎么用力却折断了，比我的手掌稍长点的一小截留在了手上。下面原本与地面相连的部分在失去了与上半部分的连接后迅速下落，变成地面上的一滩附着物，而上半部分并没有多少变化。
岳烬从我手里接过那一小截附着物，就是这样一递一接的简单动作，就使那东西蜷缩了起来。
“有意思。这种性质的金属，很少见啊。”岳烬说。
“至少在这里到处都是。”我轻声回应了一句。
平英娜也接过去摸了摸，她说：“多亏这东西不是黏黏的，那可就太恐怖了。”
“继续往里走吧，看来好像没什么危险，在这也看不出别的来。”说着，岳烬再次率先前进。这次他走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看样子他已经很着急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地面上的凹凸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已经呈现出让人难以站立的外观。稍微深入后就已经不是单纯的走进去了，还需要配合上跑跳。
如果这里是光亮充足的环境或许比较容易辨别自身位置，毕竟这不是千篇一律的光滑通道，附着物的存在使得一路走来的地形变化非常明显。但这里是完全漆黑的，仅凭三只手电筒并不能保证周围没有被遗漏的东西，甚至是否错过了其他岔路口我们都无法确定。
一路上我们的精神高度集中，却也因此无法准确估计时间。我只记得走进去了很深，而且越是深入墙壁上的附着物越是密集，地面上甚至会出现半人高的大块突起以及只有踩上才会出现的凹陷，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我们三个都摔倒了好几次，期间有一次严重的，摔得我脑子嗡嗡的。这种情况下，我甚至怀疑这通道到底是不是直观感受上的一条直线。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稍微平整些的平台，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平英娜过来蹲在旁边休息，她刚刚好像崴到了脚，被岳烬及时扶住没有摔倒，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不太严重。
“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你们有注意吗？”我问他们两个。
平英娜摇头说：“不知道，我觉得至少一个小时了。”
岳烬说：“不仅是时间，连距离感都出问题了。很显然咱们也要面临那个经典的是继续向前还是转身返回的选择题了。”
“继续向前不知道还有多远，转身返回大概率会后悔。于是就不断的继续前进，也就越来越不想返回，直到彻底回不去。还真是经典问题啊。”其实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这次显然还是没有准备充足，这条通道的长度严重超出预期。不仅体力开始告急，饮水的携带也没有考虑到这种程度的体力消耗。
更重要是，这样走下去真的会有收获吗？
整个地下室里就没找到什么明显有用的信息，又怎么能肯定这里会有意义？
“回去吧。”我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样走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所幸我们目前还没有受伤，万一再有个难以通过的地方导致出现人员负伤，安全回去就成问题了。着实没有必要啊。”
岳烬还在犹豫，这家伙的好奇心属于倔强顽固型的，一旦激发出来其他事情就都不管不顾了。以他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我说的情况，可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将放弃说出口。
在我看来平英娜是赞同我的，可她看到岳烬在犹豫便没有急于表态。
“好吧，我们先回去。休息充分后再来。”岳烬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这句话时，他也松了口气。
我们在这个小平台上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便开始沿着原路返回。可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即便是刚刚走过的路也会给人一种陌生感，原路返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而更大的问题很快出现，感觉上最多走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前面竟然出现了岔路。
不是那种隐藏在正路旁边的小路，而是整条路直接被一分为二。
“我们有经过这样的分岔路口吗？”平英娜疑惑地问，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如果不考虑周遭的附着物，看起来这三条路之间都是标准的一百二十度夹角，这种程度的转弯，不可能没有印象啊。”我喃喃自语着：“我们真的是在走回头路吗？”
最冷静的岳烬在查看周遭后，最终将手电筒的光定格在一旁的墙壁上，他示意我们看过去。他说：“或许不是我们走错了，而是这里的路变了。”
他手里那束光照亮的位置，是一处被掰断的附着物。我还对那形状还有印象，那是我们刚刚进入银质重门时，岳烬掰出来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进入重门后不到十步的位置，可现在哪里有门呢？只有第一次见到的分岔路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