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平氏往昔
“好了，那该由我来分享情报了。”经过一番略长的思索，平英娜开始讲述：“先说和我有关的吧。这也是最让我百思不解的。这次事件在我看来应该是针对特定目标的安排，我很确定目标不可能是我，当然我更不是策划者。可在场的这些人却有好几个可以说和我有关系。”
“首先是天恒，他是我堂弟，我的父亲与他的父亲是亲兄弟。在我出生之前，我父亲与平氏家族闹得很僵，原因我不清楚。天恒已经正式成为家族的现任家主了，他可能会知道。从那之后我父亲就到了南方从头开始创业讨生计，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付大伯，也就是付勇亮的父亲。付大伯算是老来得子，付勇亮上面有三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父亲比付大伯小了将近二十岁，我却和付勇亮同龄。我们的父辈在生意上有合作，私下里关系也非常好。我比付勇亮小三个月不到，听说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好将来要为我们完婚。不过据我所知，当时很有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小时候家里根本就没人提这个事情，一直到大概十年前，那年流行一场世界级的传染病，导致大量工厂倒闭，我家的产业也是因此不得不停业裁员，多亏付大伯的资金帮衬才挺了过来。而我那时已经在尝试自己创业了，一边上学一边开个小店面，规模不大但收益还行。那次是父亲带着我去付大伯家做客，算是登门道谢的意思。当天付大伯问了好多关于我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反复提及当年的婚约。他想把我招进门帮他儿子打理产业。我父亲也很高兴当年的事会被提起。对他们来说这对两家都是好事。”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付勇亮，怎么说呢，我对他完全没有兴趣。在我眼里他是个非常乏味并且平庸的男人，既没有值得骄傲的外表，也没有令人钦佩的学识。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说会道，也可以说是油嘴滑舌。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是对男人就不感兴趣，在那之前我也没有交往过男朋友，直到现在也没有让我特别喜欢的男生。当付勇亮来找我约会的时候，我没拒绝，毕竟我父亲也不容易，而且我也不觉得嫁入付家是件坏事，毕竟他的家族确实很有实力。第二次约会时他就开始怂恿要和我上床，我也没拒绝，算是半推半就吧。之后很快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我父亲似乎很高兴我们的进展，而且那段时间我跟着付勇亮认识了一些他的朋友，倒是对我的小店颇有帮衬。那些人大概都觉得开店是我的爱好，为了迎合付勇亮，丝毫不在意到我的店里大肆消费，给他们的好多个女朋友买好多礼物。某种意义上确实帮了我的忙，为我的服装店扩张提供了资金、客源和名气。那时付勇亮也是大手大脚地为我花钱，只要我愿意陪他上床，他特别喜欢这个，是不是很可笑。他那时候为了讨我欢心送给我一座大型仓库，到现在店里还在用呢。”
“我们之间大概持续了三四年吧。他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家族公司任职，付大伯让我也一起来，给他做副手。我没拒绝。那段时间我俩的关系已经远没有当初那么火热了，我知道他会背着我去找其他女人，还会撒些幼稚的谎，其实我都知道，而且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又不爱他，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可他极度反感我在公司事务上给他提意见，他错了也不让人说，我提出和他不同的意见他就会大发雷霆，好几次当着很多员工的面数落我。所以我干脆就直接辞职了，算是遂了他的心意。我知道他和好几个公司里的女孩子有关系，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他觉得我在那会妨碍他。”
“我的辞职引来了我父亲的不满，不过那也没办法，反正都这样了。后来我就自己租了间公寓自己住，重新开始经营我的服装店，或许是运气好吧，就是重新开张那段时间，我的店吸引到了好几位热度颇高的女明星，滕姐就是其中之一。之后直到现在，我的服装店越做越大，我现在的生活还挺愉快的。有时得按付大伯的要求陪同付勇亮去参加一些酒会或者仪式什么的，付勇亮也会在喝多了或者身边没有其他女人的时候跑过来找我。不出意外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还是会完婚的。付大伯最近好像有抱孙子的念头。”
“这也是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会以他未婚妻自居的原因，我当时没搞清楚情况。他会发火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明白了。那个柳惜沫，柔柔弱弱的还是位博士，付勇亮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了，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不过我没听说他和晴海大学的学生有过接触，可能是进来这里之后才见面的吧。这种环境下，那种单纯的女生应该挺好糊弄的。他不想失去新玩具所以才对旧玩具发火，呵呵，是不是很像小孩子？”
“至于昨天晚上他为什么朝柳惜沫发火，还让她做二十盘菜，我就不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当时在和宁葵姐聊天，没有注意到。倒是那女孩看着还挺可怜的，我猜八成付勇亮是先许诺她，比如可以替她支付赎金什么的，睡了几次后又用同样的理由来威胁她。这也是他们那群有钱的小少爷们惯用的套路了。”
平英娜讲出这番话时的平静态度让人稍感不适。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似乎很不真实，感觉她一点都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或许正如她所言，因为从来没爱过，所以根本不在乎。只是不知道，她没爱过的只是付勇亮，还是也包括她自己。
我和岳烬没有打断她，平英娜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地诉说着。
“然后说说其他人吧，我和天恒小时候见过几次，具体情况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我俩并没有父辈那般疏远。其实好像就是我父亲一直很倔强，他父亲对哥哥还是很有感情的。最近一次见面是天恒继任家主的晚宴上，我代表我们全家去参加，和他在天台上单独聊了一会儿。他希望我们回来，也提出了一些，嗯，一些想法吧。但我父亲不同意。”
“之后是滕姐和宁姐也是以前就认识了。滕姐是我店里的大客户，认识宁姐就是在刚刚说的晚宴上，宁葵是平氏家族一个分支的后代，她的祖母或是曾祖母姓平，具体那一辈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有这么一层关系。后来我和宁姐又在其他场合见过两次，倒也算不上多亲密，只能说是聊得来吧。”
“对了，我还认识程诗诗的母亲，不过小诗诗应该不认识我，我之前也只是在她母亲那见过她的照片。至于关系嘛，她母亲的妹妹是我大学同学，我去她们家做客的时候认识的，因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偶尔会有些往来。”
平英娜停顿了一下，连续说了这么多，她拿过一瓶水去，还没喝又放下，补充道：“还有冷应龙，我以前听滕姐提起过。他们俩很早就认识，本就是两情相悦。可那时滕姐是当红的明星，工作室不允许她谈恋爱，至少不能公开。冷应龙当时在环太平洋海运集团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就突然成了集团大老板的上门女婿。结婚第二年他老丈人就意外去世了，他夫人是家里的独生女，好像身体有些隐疾吧，平日里几乎不能出门。冷应龙摇身一变成了海运集团的负责人，之后他又转而出钱让滕姐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还帮她拍电影什么的。听滕姐的意思，好像冷总的夫人知道他们的事却也没有太多干预。更具体的我也就不知道了，滕姐对我还没有信任到无话不谈的程度，我说的这些是通过和她的日常交流推测出来的，应该算八九不离十吧。来到这我第一次见到冷总，怎么说呢，和公开报道里出现的差别有点大。”
平英娜一口气讲完方才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处。我觉得咱们这些人里要说谁最有可能找到策划者的就是程绎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就数你最积极。这件事肯定不是普通的绑架，策划者绝对不是拿赎金放人这种级别的家伙。我看上面那些人还都停留在‘等一等，家里人付了钱就可以出去了。’这样的心态里，指望他们根本没戏。”或许是说出了自己的过往，平英娜和我们交谈时明显放松了很多。
“你也觉得策划者在咱们之中？”
“至少应该有协助者在吧。又没有规定说策划者必须是一个人。”
“那咱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岳烬接着说道。
平英娜仔细思考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之前是有点怀疑程绎你的，第一天的时候你太积极了，还一直把程诗诗抓在身边，就给我一种你是要靠得到小女孩的信任来证明自己似的。非常可疑。”
我苦笑着说：“我都不知道程诗诗那时为什么会来找我，而且她的才能实在是太优秀了。哦，我懂了，所以那时你才来和我打招呼，后来还把诗诗带走了。”
“对啊，我担心她受骗嘛。不过诗诗信誓旦旦地和我说：‘大哥哥肯定是好人，我的直觉超级准的。’”平英娜模仿小女孩的声音复述程诗诗的话，“现在看来，或许她的直觉是对的。”
岳烬指着我问平英娜：“那你对这家伙的怀疑又是怎么打消的呢？”
“因为韩奎啊。昨天那种情况，程绎实在太可疑了，反而让我打消了怀疑，我可不认为那是意外，策划者不可能在要杀人的前一天还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去聊天，那他干嘛不直接在房间里杀人？还要等到第二天在大家眼皮底下做。无论策划者的目的是什么，一开始就暴露自己也太扯了，真要杀韩奎在外面也有很多机会吧，搞这么大阵仗完全没意义不是嘛。不管怎样，策划者肯定要尽可能不让其他人怀疑到自己才对，被发现对策划者肯定是不利的。”
这时我又想到了昨晚那个特殊才能的观点。策划者将我们这些人一同拖进这场游戏，每一位参与者一定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或许每个人都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样子。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嗯，应该说已经两天半了，相信每个人应该都有了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面对同样的事件，平英娜对我的判断就和岳烬的推论截然相反，岳烬认为会增加其他人对我怀疑的点，在平英娜这边都成了消除对我怀疑的证据。如果就此排除在场的三人，上面还有十二个人，策划者应该就在他们之中。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了，咱们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聊了这么多，该进那大门看看了。剩下的等会儿再聊。”岳烬率先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