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应吟指尖接触肖檐手掌的刹那，被滚烫的高温惊得不自觉蜷缩了一瞬，随后一把拽住肖檐的手臂。
“你发烧了！”
白天，路上。
应吟被肖檐背在背上就已经感觉到肖檐的体温不正常了，但那时候他们在赶路，应吟只当肖檐是因为耗损体力所致的运动后发热。
可现在室外气温已经降了下来，肖檐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冷风，体温还这么高甚至比白天时更高，这明显说不过去。
“没事。”肖檐抽回手。
应吟哪里肯松：“没事什么没事！”
说着就要拉着肖檐去找齐医生拿退烧药。
肖檐这体温得超过40度了吧？而且估计烧一天了！这再耽误一分钟，应吟都怕阿莫西林烧成傻子。
“不是发烧。”
见应吟气势汹汹地就想往地下室钻，肖檐半路拦住应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肖檐要是不肯走，应吟还真拖不动肖檐，她抿着唇，语气明显不相信：“睡一觉就没事了？你确定？”
“嗯，休息得不够。”肖檐肯定道。
“那你去睡，我帮你守着。”
应吟也知道这大半夜跑去找齐医生，必定扰了地下室一屋子医务人员的清梦，但她实在没办法放任肖檐这么烧下去。
肖檐摇头：“天亮再去。”
“现在去！”
应吟蹙起眉头：“我帮你看着，有事我会去叫你的，你相信我！我没那么废！”
肖檐却还是摇头，坚持道：“离天亮没多久了，地下城的情况很复杂，你没在这里待过，没法处理，等天亮我再去休息。”
“……那你就这么熬着？熬一夜？”
应吟其实一瞬间想过肖檐是不是发情期到了，可肖檐的整个状态和abo世界对于omega发情期的描述相去甚远，应吟宁愿相信肖檐这是生病了。
“不是熬。没关系，我有数。”
肖檐一切行动如常地站在应吟面前，除了呼吸灼热，体温烫人，好似真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应吟知道这全是假象！
肖檐他……太会伪装了，她竟然一天了，到现在才意识到对方身体抱恙！
“你白天怎么都不说，难怪你晚餐也不吃，就光喝能量水。”
应吟拿态度坚决的肖檐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一个废物alpha，难堪重任呢？
这里一地下室的医护人员，肖檐不肯拿他们的安危去赌也是情有可原。
应吟抿抿嘴，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陪你守夜，你要是想睡了就眯一会儿。”
肖檐不听应吟的，不肯去休息，所以应吟也不会听肖檐的劝，进屋睡觉。
肖檐看看时间，最终没有与应吟再多争论，女alpha非要坐在前坪守着，肖檐也只能摇摇头就随她去了。
应吟最后的记忆，就是她抱了好几瓶能量水过去督促肖檐多喝。
地下城条件简陋，连个烧热水的地方都没有，应吟在心底叹气，在她从前的世界都说劝人“多喝热水”是最没用的渣男废话。
可就这样，应吟现在都提供不了给肖檐。
黑夜里，应吟一个人逼叨逼叨，肖檐虽然句句都会回应应吟。
可大多都是“嗯”、“哦”、“好”，就连应吟把小时候的糗事都拿出来分享逗乐，肖檐也只是笑了几声以示在听。
后来应吟觉得她这样大概太吵了，也就安安静静陪肖檐一起坐着，结果坐着坐着又觉得累，便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开始数起了星星。
最后的最后，应吟的记忆断档，醒来时就已经躺回了地下室之上那间空厂房的行军床上。
昨天夜里……
应吟蓦地从床上弹起，她先是看向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然后又朝着床尾整齐叠放在一块的几件衣服摸去。
从最底部抽出了一件迷彩服。
正是肖檐昨天撕了一个袖子下来，然后又让应吟一路兜在头上挡树枝的那件。
因为迷彩服破了，所以应吟到了会合地点后，也没有把衣服还给肖檐，而是昨晚悄悄将这件衣服和自己的叠在了一起。
应吟拿着这件破了的迷彩服认真嗅了嗅——
还是没有味道，上面连一丁点属于肖檐残留的信息素味道都没有？
陈腾彬说过，肖檐的信息素控制力在全联盟第一军校排名第一，且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肖檐的信息素。
所以肖檐的衣物上，没有残留信息素味道似乎也勉强说得过去。
然而很奇怪的是？
应吟除了在刚发现肖檐的信息素味道是自己上辈子抱着睡觉的睡衣香味当晚，做过一个寻找这个信息素味道的梦后，一切明明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她昨晚的梦里，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睡衣香”又出现了！
而且那味道……存在感太强了。
她后半夜睡得如此香甜，被那味道包裹着一夜好眠睡到现在，难道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因为梦到了这个味道，所以才让她睡得这么好，这么安稳？
应吟起床后洗了把脸，又咕噜咕噜拿水简单漱了漱口，接着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肖檐。
好不容易碰到齐医生，应吟脱口而出问：“肖檐哪去了？”
“你脸恢复得不错。”
齐怀嵩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女alpha脸上昨天被蚊虫叮咬的水泡瘪了不少，而且脸上也没有新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二人同时开口，两句话便意外撞到了一起。
齐怀嵩反应过来，很快回答：“小肖去睡觉了。”
应吟摸摸脸上的包，发觉好像真的小了一点，而上半夜那几个新叮的蚊子包，由于消毒处理及时的缘故，水泡甚至一夜就消了。
并且在后半夜，她的身上貌似也再没有其他地方被蚊子咬过！
应吟接过齐怀嵩递给她的早餐，道完谢也不急着吃，先问了肖檐的身体情况：“齐医生，肖檐没事吧？”
齐怀嵩一愣：“什么没事？”
应吟看齐医生脸上怔愣的神色不似作伪，她顿了顿迅速意识到，肖檐并没有把自己不舒服的事告诉对方。
“哦，就是他昨晚有点发烧。”
应吟能看出齐医生和肖檐关系非比寻常，他很少见肖檐主动和谁说话，可他与齐医生说话时，却是又礼貌又恭敬而且丝毫不显疏远。
应吟没瞒着：“肖檐他应该昨天烧了一天了，我昨晚还想找您拿点退烧药呢。”
齐怀嵩皱起眉：“烧了一天？确定是发烧吗？会不会是……”
齐医生的话戛然而止，应吟与对方对视，一下子明白了齐医生没说完的话指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我觉得不是，肖檐的表现很正常。”
“好，我待会儿去看看他。”
齐怀嵩心事重重，但肖檐刚睡下不久，对方睡觉轻，警惕性高，齐怀嵩一进去，肖檐必定会醒，所以齐怀嵩只能说晚点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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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应吟心里惦记着肖檐。
齐怀嵩进地下室叫肖檐起来吃饭已经去很久了，应吟眼巴巴地盯着那间地下室之上的厂房门，就差给那扇灰灰黄黄的掉漆铁门盯出个洞来。
可等来等去，她午饭都吃完了，也不见肖檐跟齐医生一起出来的身影。
应吟叹了口气，ao授受不亲，她也帮不上忙，不知道肖檐到底退烧了没？
而另一间厂房的地下室里，齐怀嵩揭开肖檐后颈的阻隔贴仅看了一眼，当即怒道：“胡闹！发炎了你一直捂着干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炎得这么严重，你碰什么东西了？”
齐怀嵩一边问，一边回头翻找药箱，他想找点消炎药给肖檐先吃上，但肖檐似乎知道齐怀嵩要做什么。
肖檐冷静道：“没用的，我对这些抗生素有耐药性，吃不吃药都一样。”
“有耐药性也得想办法啊！”
齐怀嵩猛地转回身，突然朝肖檐吼道：“omega的腺体是能开玩笑的吗？你拿自己的身体当过一回事吗！”
吼完，在他身后，双手撑在床头的肖檐一怔。
齐怀嵩深吸一口气，语气软和下来：“抱歉，我情绪过激了。”
“齐叔。”肖檐想说点什么。
“没事，我自己平复一下。”
齐怀嵩不让肖檐多说，自己平复了好一会儿，调整好情绪后，才再次斟词酌句地开口。
“小肖，你是学机甲作战的，你该知道腺体、信息素这些，对一个机甲师有多重要。”
齐怀嵩道：“这种事可大可小是能硬扛的吗？你怎么就对自己这么不上心？”
说肖檐是机甲作战系史无前例第一个omega，那么机甲作战系其实还有一个“从无前例”——
那就是机甲师是没有beta的。
联盟的全部机甲设计中，针对所有精细、高端操控的设计都是需要机甲师用自身信息素去对接的。
beta由于腺体发育不完全，没有信息素，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永远无法真正成为机甲的主人。
至少，机甲驾驶室内正驾座上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beta。
那么换句话说，信息素其实就是机甲师的命。
一个机甲师如果腺体受到了损伤，会直接影响其信息素的收放、传达以及精准程度。
“你到底怎么感染的？消过毒处理过了吗？”
齐怀嵩看肖檐后颈的阻隔贴明显是新贴的，那么感染应该是在使用这个阻隔贴之前？
“消过了。”肖檐思索道：“应该是昨天地下城水坝爆炸的时候。”
齐怀嵩他们现在这只医疗队的落脚点，在地下城水坝的上峰，虽然没有受到水坝泄出洪流的波及，但昨天水坝爆炸时声浪巨大，他是知道的。
肖檐有些迟疑：“可能是昨天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了……”
“浸水？”齐怀嵩不解，“你昨天出去的时候不是戴着阻隔贴吗？这个的防水性很好，腺体怎么会碰得到水？”
肖檐沉默了会儿，坦诚交代：“我昨天揭下来过。”
整个地下城通讯网络瘫痪，引咎没法在不联网的情况下远程入侵进应吟所在的装甲车。
肖檐追着应吟车子被冲走的方向试了很多次，才勉强利用大量信息素从外部强行接入成功。
阻隔贴就是那时候撕下来的。
虽然后来带应吟上岸前，他已经重新将阻隔贴贴上了，但撕下来过的阻隔贴防水性能大打折扣，几乎失去了这项效用。
见肖檐不愿多谈撕下阻隔贴的原因，齐怀嵩只当是涉及到肖檐的秘密任务，对方不方便说。
“可就算碰水，那水坝里的水也不至于让你的腺体发炎成这样。”
此时，肖檐后颈的腺体已经严重感染化脓，肖檐发烧，就是因为腺体感染发炎引发的免疫系统反应。
可水坝里的水正常应该是干净的，怎么会引起腺体如此严重的感染呢？
闻言，肖檐有一阵子没回话。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昨天想了很久，肖檐其实看不到自己后颈腺体的发炎情况，但光从自己身体的状态他也能推测出一点。
这，并不正常。
他的腺体似乎不仅仅是一般感染。
昨晚，女alpha被蚊虫搅扰得不得安眠，又不敢释放alpha信息素驱赶。在后半夜应吟睡着后，肖檐用自己的信息素铺满了整个厂房。
他在使用信息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种涩滞、灼痛和不顺畅感。
昨天水坝里的水恐怕……
“爆炸的水有问题？”
肖檐想得到，齐怀嵩同样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关键。
这次地下城暴动，平时对地下城不闻不问的联盟之所以会派军队进驻，最大的原因就是在这次暴动中，地下城最大的生物实验室失窃了！
“可能。”
肖檐闭眼捏了捏眉心，回想当时在堤坝上发生的一切，喃喃低语：“也许那时候，水里就已经提前被渗透了放射物……”
地下城生物实验室失窃的，对ao腺体损伤极大的放射物。
闻言，齐怀嵩眼皮狠狠一跳，这就是最坏的结果。
怎么办？
omega的信息素不同于alpha的，omega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alpha影响而强制进入发情期，就是因为omega的信息素比alpha少了一个功能。
——防御。
s级alpha可以在这种放射物中丝毫不受影响地来去自由，因为他们的信息素足够保护自身腺体。
可omega不行，哪怕肖檐是双s的omega，他现在依旧只能待在警戒线外待命。
失窃的放射实验物品怎么会被投放到地下城的水坝里？
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想要所有地下城的ao全部一起陪葬吗？
根据肖檐现在的腺体感染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信息素等级够高、匹配率又低的alpha对他进行临时标记。
“等级够高”是因为肖檐自身的信息素等级很高，如果alpha与他的等级差异太大，alpha根本没法标记成功他。
并且太低等的alpha信息素保护自身都够呛，更别提在这种放射物影响下保护仅被自己临时标记过的omega了。
至于要求“匹配率低”，则是因为临时标记对于标记与被标记的ao双方都存在许多潜在影响。
这种影响会随着这对ao间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而影响越大、越久。
所以，在这种迫不得已需要利用临时标记来保护omega腺体的情况下，对方与肖檐的信息素匹配率自然越低越好。
当然，能不临时标记才是最好，这种事对omega的影响无论如何都永远大过alpha。
齐怀嵩腮帮鼓动，握紧双拳，看得出挣扎良久才抱着一丝希冀地咬牙问：
“那个小应……她和你信息素匹配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