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曲（十四）
苏白眸光微动，视线停留在那张薄唇上，忽的，脑海里的记忆开始翻涌，梦中那缠绵的拥吻挥之不去。
想到这儿，苏白脸颊不由泛起潮红，羞赧不已，随后移开她的视线，快速逃离。
苏白来到卫生间，镜子中那个人的脸上染着一抹烟霞，红彤彤的，她只觉火辣辣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些悱恻缠绵，好半晌，她的思绪才完全清醒过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拍了拍脸颊：“苏白，真的是太羞耻了！”
咚咚咚——
不知何时，苏白耳边响起敲门声，随后又传来顾影的声音，“苏苏，你没事吧？护士来给你换药。”
苏白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的回复：“哦，马上。”
随后整理了一下额间碎发，开了卫生间的门。
回到病床上，苏白并没有看到护士的人影，只有顾影坐在沙发上，视线若有似无在她身上停留。
她移开目光，像是未兴波澜的模样，在床边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才开口问：“护士人呢？”
顾影回答：“走了。”很简洁的两个字。
“哦。”苏白扫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替换纱布和消毒水，“这是让我们自己换？”
顾影没回答，只是从沙发前起身，走到苏白身边。
四目相对。
“坐好。”顾影开口，语气像是一种命令，不容拒绝。
苏白条件反射，正身坐好。
深不见底的眸，与她对视两秒后移开，眸光一点点往下，最终，在苏白纤细的脖颈间停了下来。
顾影伸手，在触碰她之际，苏白下意识将他的手腕握住，随后反手将他擒住：“你干什么？”
像是审问犯人的语气。
顾影不知她会来这一出，一点准备都没有，吃痛哼了一声，“你想干嘛？”
苏白这才看到他手上的纱布。
这是要给她处理伤口？
苏白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她瞬间松手，讪讪一笑，心底喃喃自语：苏白，你这是什么习惯。
顾影倒也不恼，只是有些无奈，还有点担心。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小心翼翼将苏白颈间的纱布取下来。
苏白不经意抬头，却瞥见他眸底浅淡的笑意。
他是在笑吗？
但有什么好笑的？
总不至于是看她受罪，他很开心吧？
“还好，刚刚的动作没让伤口崩裂。”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二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苏白能清楚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一时间，她心口有点暖暖的。
已经很久，她没感受到这种关怀了。
养了好些天的伤，伤口愈合的还算不错，只是那道红痕，斑驳的爬在她白皙的颈间，显得尤为刺目。
顾影有些心疼，下意识伸手抚了抚。
苏白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指腹摩挲，很轻，很柔，弄得她脖子上痒痒的，还有点舒服。
“嘶——”
忽的，苏白感到颈间一阵刺痛，不由眉头微皱，反射性偏了偏头。
“有点疼，忍一下。”顾影神色专注的处理她的伤口，没抬头，只是这样同她说了一句。
苏白能够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在她颈间游移，触感冰凉，却也带着几分疼痛，眉心渐紧。
苏白很要强，虽然疼，但她极力忍着。
片刻后，顾影处理完伤口，为她贴上新的纱布。眸光若有似无扫过她的脸，眼底泛起一丝怜惜，明明伤口很疼，却硬扛着没哼一声。
面对歹徒时，她是勇敢无所畏惧的，就算对方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完全没表现出半分害怕。
是那么的沉稳，果敢。
面对伤痛时，她又是那么倔强，不服输的模样，明明很痛，明明伤的挺重，却还会笑着安慰别人，说她没事。
要知道，当时若是苏维然手里的刀再深入一点，她此刻都不能坐在这儿和他说话了。
“其实……”顾影张了张口，话说了一半，却停住了。
苏白对他的欲言又止感到不解：“嗯？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顾影浅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有点丢人。”
其实，他想说：你不用逞强，有我在。可话到了嘴边，却浑然变了模样。真当是好端端的人，偏偏长了张嘴。
苏白刚还想谢谢他为自己处理伤口，现在只想谢谢他八辈祖宗。
“怎么丢脸了？我英勇对抗犯罪，难道不应该让人感到自豪？”苏白愤愤开口。
顾影逗她：“好歹是个警察，居然被歹徒轻而易举挟持，这不算丢脸？”
“还不是苏维然使诈？”对于她的专业技能，向来不容任何人质疑，“还有，我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个文弱书生强。”
顾影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逗她：“文弱书生？可就是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救了你。”
“……”苏白一时语塞。
看着苏白呆怔的模样，顾影抚了抚她的头：“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承认，你很厉害。以后，我这个文弱书生就靠你罩着了。”
刚刚还在和她抬杠，这画风是不是转的有点快？
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以至于没搭腔。
顾影微微侧头，推了推眼镜，“不愿意？”
略带委屈的语气，加上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让苏白再次顿住，好半晌才回过神，像是被他逗笑，却又极力忍着笑意，扮做一脸严肃：“看你表现。”
“好的。”顾影乖巧点头。
苏白望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张俊逸的脸，怎么接触多了，他与印象里的模样却背道而驰了？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冷漠高傲？自大狂妄？悉心体贴？还是幽默风趣？
每一个都是他，却又不都是他。
一阵玩笑过后，病房里沉默下来。
苏白躺在病床里百无聊赖，撇过头，望向窗外，阳光炽烈。
过了一会儿，视线落到顾影身上。那时，他正在看书。
她望着他，忽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苏白清晰的感知到，他翻动书页的手停顿了一秒，神色有些微妙，“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最近老是做些奇怪的梦。”苏白诚实回答。
很奇怪的一件事，现在她居然会和他谈论起心事。
苏白明确感受到顾影的顿默，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梦见了什么？”
“一个男人，不过梦里看不清他的脸。”
“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