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曲（十五）
“呃……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相似……”你与他，一样西装革履，一样戴着斯文的眼镜，一样眼角有一颗泪痣，一样……
他还说，等我们毕业就结婚……
苏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最后不过是她的呢喃自语。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揣测，或许，是另有其人？亦或是她莫须有杜撰出的梦境？
算了还是不说了。
一时间，苏白情绪有些低落。
顾影合上书，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拂过她的头，没有开口。苏白却从他的无言中感到一丝安心。
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
直至一阵脚步声响起，急促匆忙，由远及近，最终在苏白病房外脚步声止，继而门被推开。
“老大。”周思明推门进来，一脸急色，却看到二人极为暧昧的动作，一时间忘了动作，怔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苏白问他。
只是话出口后，她才意识到什么，挪了挪身子，与顾影离了一段距离。
周思明还愣在原地。
“苏维然的案子有问题？”顾影看他神色匆匆的模样，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来意。
“顾神果然厉害。”周思明神思回转，露出钦佩之色：“审了好几天，苏维然除了对袭警和挟持王谦这两件事供认不讳，其余就认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比如学校失窃一事。
但对于杀害两名受害人这件事，他拒不承认。而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无法直接定他故意杀人罪。”
“他倒是会捡罪名轻的挑。”苏白冷笑一声，眉心微敛。
绑架、袭警、偷盗，情节较轻者，且认错态度良好，法院审判时，会从轻处理。
最多他被关个十年就出来了。
两条人命，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怎么可能呢！
苏白就是为了维护世间正义，才做了这份工作，她要继承师父的遗志，荡尽天下不平事。
“我去和他谈谈。”苏白起身，甚至于没换衣服，就往外走去。
“还是我去吧。”顾影拉住她，满怀关切的说：“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话虽这么说，但……顾神不也受了伤？
周思明暗暗自语，那副笑意盈盈的脸上，充满了八卦味道。
这两个人……不简单。
“我也去，在床里待久了，整个人都废了，况且我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归队了。”
苏白一想到众人在警局忙碌，而她一个人在医院里躺平，很不是滋味，她还是喜欢忙碌的生活，平淡却又充实。
苏白倔强，顾影和周思明也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
回警队路上，日薄西山。
周思明凑过来问苏白：“老大，什么情况？几天不来，你们两个的关系……进步神速？”
八卦意味明显。
苏白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受伤了，你就来看过我一回。”
周思明挠挠头：“不是在忙案子嘛？”
“你怎么好意思留他一个伤患在医院照顾我？”
苏白的言外之意，是对顾影的心疼。
这几日，他一直在医院待着，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几乎是寸步不离。
直至夜深，他才回自己的病房。
回想起在医院的点滴，苏白心头微暖。
周思明手肘碰了碰苏白，一脸无辜：“队里就那么点人手，案子都忙不过来。顾神自告奋勇，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周思明，他原本想让队里的那几个女警来轮流照顾苏白，但顾影说，“有我在这里就够了，你们先忙案子。”
周思明一想，也好，顾神本也要留院观察，眼下他愿意照看着点老大，也算有个照应，也可以趁此机会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
苏白没再搭腔，车里陷入安静。
没多久，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走进所里。
久违的工作环境。
“老大。”
“老大。”
众人见到她时，喜出望外。
苏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废话，“去把苏维然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内。
顾影在他对面坐下来。
苏维然抬眸望向他，唇角一勾，奚落的语气：“又换了一个人来？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们还想我说什么？”
顾影点头，随后将两名死者的照片递至他眼前，深邃的眸光逼视着他：“这两个人苏老师当真不认识？”
“不认识。”苏维然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挟持王谦？”
“我说过，是他发现了我偷盗的证据，以此威胁我……不过，我只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顾影眸光微转，视线停留在苏维然脸上，却没说话。
苏维然不屑一笑，“翻来覆去还是这几个问题，就没点新鲜的？还要我说几遍，我没杀人。想要以故意杀人定我的罪？还请你们拿出证据来。”
的确，定罪需要讲求实证。
不过，看他拒不配合的模样，顾影就知道，别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于是，顾影准备另辟蹊径，笑着推了推眼镜，拿出手机，啪嗒啪嗒输入了点什么，然后指尖轻点，一曲悠扬的钢琴曲在狭促的审讯室里回荡。
曲落，顾影问他：“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苏维然沉默。
“这首曲子叫命运交响曲。”顾影自顾自回答，“我还听说，几个月前，也是响起了这么一首曲子，然后，梁思思就死在了礼堂里。”
顾影说话时，视线如有似无掠过苏维然的脸，企图从他微小的神色变化中，找到突破口。
“你说，花一样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怎么会如此想不开，要自杀呢？据调查，她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拥有大好前途，实在是不理解。”
苏维然原本淡漠冷静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起伏，傲慢自信的笑意，从唇边敛去。
仇恨，悲恸，愤怒，多种神色交杂在一起，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很快，他再次恢复平静，就如静谧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但顾影那双锐利的眼神，却捕捉到了那抹微不可查的神色变化。
他唇角微挑，很好。
顾影故意将梁思思的照片递过去，颇为叹惋：“是不是很漂亮？”
苏维然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看着照片上的女孩正笑意嫣然的望着他，耳边突然响起她明媚的笑声，亲昵的喊他哥哥。
久违的声音，好久不见的她。
苏维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