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医院
学校的领导们早有先见之明。
校医务室原本在学校一栋办公楼的二楼，但为了准备运动会，领导们要求医务室在操场边上临时设立一个医务篷，以备不时之需。
“惊雷”同学除了擦破点皮之外没有什么大碍，医生给她擦了点药，她便被班主任领走了。
姜组长找了个空着的老师替吴月去当裁判，吴月则是一瘸一拐地在陈放言的搀扶下走到了篷子下。
“吴老师？这是怎么了？”医务室的医生十分惊讶，难得有一个成年病人。
吴月尴尬地说：“摔了一跤，皮擦破了，脚好像也扭了。”
陈放言补充道：“她是被撞的。”
“啊？撞的？被车撞了吗？”医生一边拆着碘伏棉签，一边问道。
吴月更加尴尬，眼睛瞟了瞟陈放言，想让他别再说下去了。陈放言对上视线，终于有一次能够领会吴月，乖乖闭嘴，
碘伏擦在手背上，凉凉的。
医生又叫吴月拉起裤脚，看到她的左脚脚踝肿得厉害，便说道：“陈老师，你去楼上医务室的那个冰箱里去一袋冰来给她敷一下。”
陈放言立马行动。
吴月问：“医生，这是扭到的缘故吗？”
“嗯。”
“骨头没事吧？”
“看上去应该没事，最好么去医院拍个片子。”
吴月噤了声。拍片子，那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她觉得没什么必要。虽然这是在学校扭到的，如果去医院可以走工伤的报销，但流程什么的都要麻烦，还不如就敷敷冰块得了。
因为是在操场上发生的小事故，裁判组的大组长非常客气地拿了冰水和校门口买的冰淇淋过来了，当作是慰问不幸受伤的裁判员。
“吴老师，吃个冰淇淋。”大组长递来一根粉色的甜筒。
“诶？”吴月诧异地接过。这个甜筒是徐来做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是门口冰淇淋车那里买的。吴老师，今天明天就多休息一下吧，你的工作我安排别人去做了。”
“哦，好的好的，谢谢。”
也算是因祸得福，吴月赶紧答应下来，以免大组长改口反悔。被撞了一下，能够翘班一天半，爽诶。
不过大组长的冰淇淋是怎么来的？难道徐来现在在学校门口？
等大组长走了，吴月才啃下一口冰淇淋。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草莓味，头一回吃，发现味道也很不错，不输抹茶。
不过打心底里她还是更喜欢抹茶，因为那是每天徐来都会投喂给她的味道。
闲坐在篷子下，陈放言去取冰块还没有回来，她便一边啃冰淇淋，一边给徐来发去消息：“你在小学门口吗？”
徐来很快回应：“嗯。”
“我吃到冰淇淋了。我脚扭伤了，一个同事给我送来的。”
“你在哪儿？”
“还在学校里啊。”
陈放言从来没有去过学校的医务室，只知道医务室在办公楼里，却不知道在哪一层。
绕着一层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标志牌。
办公楼里的老师们大多都去看运动会了，他找了半天抓着个小孩，问道：“同学，你知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小孩指了指：“上二楼左转。”
“谢谢你啊妹妹。”陈放言小跑上楼。
医务室就在二楼左转的第一间，他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居然锁住了。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都去操场边的篷子下了，最后一个走的医生顺手就锁了门，大概是没想到还有要用冰的情况。
后门也锁住，陈放言一时想不好是打电话叫人来开门，还是回到操场边去拿钥匙。
站在门外，他试着用手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窗子里面摆着的是输液椅，他没有什么犹豫，便翻窗进去，去冰箱里拿了一大袋的冰又翻窗出来。
刚才找医务室费了许多时间，师姐应该都等急了。他有些愧疚，赶紧跑回了操场边，可那篷子底下哪里还有什么吴月的身影。
“医生，吴老师呢？”陈放言的一袋冰不知该放到哪里去。
医生指了指学校大门：“刚才她男朋友来了，背着她走了。”
“她男朋友？”
“嗯，高高壮壮的，已经背走了。”
“？”
陈放言还拿着一袋子翻窗弄来的冰，凌乱在原地。
吴月在徐来的背上，也有点凌乱。
她两只手松松垮垮地圈住徐来的脖子，问道：“我们去哪儿？”
“去医院。”徐来反手托着她。身后的柔软隔着布料传来，随着他走路而上下轻晃。
“不用去医院了吧，弄点冰就好了。”吴月又说。
徐来没有搭腔，吴月便知道他反对。
“……那，那我们走过去吗？”
徐来侧脸看了看她，问道：“不想坐车？”
“哦对！”吴月这才想起来，“你开了车过来的！”
徐来小心地将她放到副驾驶，又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
吴月缩在位置上，头一个劲地往后靠，但她温热的呼吸还是拍打在他脸上，痒呼呼的。
她想，我只是脚扭了，也不是瘫痪了呀，怎么安全带也要他来系呢？
徐来摸了摸她的头，关上门，去另一边上了车。
“手上涂了碘伏了？”他发动汽车。
“嗯，校医帮我弄了一下。”
“怎么摔的？”
吴月低下头，不想回忆自己是被一个四年级的女生撞至如此境地的尴尬，只是小声地说：“被撞了一下。”
“自行车撞的？”
“一个学生撞的。”
徐来惊诧地投来一眼。被小学生撞了一下，怎么就撞得裤子也破了，手也破了，脚还扭了。这得撞得多狠，看着就觉得心疼。
小姑娘还是身体太纤细，看来得多吃点，养得更壮些才好。
车停到了医院门口，吴月解开了安全带，手刚放到门把上，另一只手的手腕就被徐来拉住了。
“等等。”徐来说。
他抢先一步下了车，走到吴月的车边帮她开了门，随后又把人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吴月说。
徐来以沉默回答她，仍旧背着她朝医院走去。
这是这家医院的停车场第一次有一辆冰淇淋车光顾，牙科的医生换班路过，对这辆车置以不屑的目光。
医院的大招牌下放着可供租用的轮椅，吴月拍拍徐来的肩：“把我放那里去吧。”
徐来托在她身后便把她往上掂了掂，又箍得更紧了些。吴月下意识以为自己要摔，两手一下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说：“我们去急诊。”
吴月认输：“好吧。”
就让他一直背着吧。
反正他是我对象。
挂了急诊，拍片不用排队，出单子也很快。
医生看了吴月的单子，微笑着说：“还好，骨头没有问题。弄点膏药贴贴，两三天大概就好了。”
吴月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事，不然要让她弄根拐杖撑着走路，那走在路上会招致目光的，多尴尬啊。
徐来则问：“她能走路吗？”
医生把单子收好，装进袋子里，开始开药方单子：“最好么是休息休息，但是不痛的话么也能走走个。这是怎么弄的？”
又来了。吴月捂脸：“被小孩撞了一下，然后摔了。”
“几岁的小孩啊？”
“就四年级。”
“摔下楼梯了？”
“没有…就是平地。”
医生也诧异：“平地摔一下，手、裤子和脚都弄伤了啊？”
“嗯。”吴月心里默默叹气。
的确，她看上去摔得还挺严重的，尤其是裤子，擦破了好大一片，狼狈地挂在腿上。但她知道自己的腿应该没什么事，因为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
医生为以防万一，让她把裤腿摞到大腿，看了看她腿上有没有擦伤。
“皮倒是没有破，淤青是有好几块。去淤青的药要不要也配点去？”
“不用了。”吴月抢在徐来之前说话。
淤青就淤青呗，不戳又不会痛，无非就是青个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徐来暂时把吴月放在急诊室的走廊里，他去交钱、取药。
吴月无聊地拿出手机，发现有两个陈放言的未接来电。
她发去微信：“怎么了？”
陈放言问道：“师姐，你怎么样了？”
“就是扭伤，医院配了药就好了。”
“哦好，那就好，多休息啊。”
“嗯嗯，谢谢。”
徐来拎药回来，当即拆了跌打镇痛膏，蹲在吴月的身边，撩起她的裤腿。
“我自己来吧。”
吴月想从他手里接过膏药，膏药却被他牢牢捏在手中。他抬头盯着她，在眼神的交流之中摇了摇头，用目光制止了吴月，接着手上的动作。
药膏撕开贴布，对着扭伤的脚踝轻敷其上，又用手指轻轻地拂过，让药膏与皮肤贴合。
他的手粗糙宽大，即使隔着膏药，吴月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吴月。”徐来轻环住她的脚踝，只是手心贴着，不曾施力。
“嗯？”吴月微红着脸低头。
“听话点，让我背你出去，行吗？”
“行。”吴月点了点头。
再次攀上徐来的背，吴月也不再扭捏，乖乖地抓紧他的脖子，贴在他背上。
她开口想说点什么，但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徐来也不说话，默默无言地背着她，带着她回到了冰淇淋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