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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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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周五是学校的春季运动会,吴月是裁判员。

    因为孩子们年纪都不大,体能相对来说也没有那么好,开设给一到三年级的小孩们就只有简单的趣味项目和一、两百米的跑步。四百米与八百米,以及一些田赛项目只有四五六年级的孩子能参加。

    项目并不多,搞这个活动,主要是为了凸显城东小学寓教于乐的先进教育方法。

    运动会的这两天同时也算是学校的社区开放日,所有浣江市的居民都可以凭身份证登记进入学校里,围观孩子们比赛的同时也可以参观参观这所学校,看看小孩们平常的上学环境。

    这两天之中,学校并不要求每一个孩子都以平常的时间上下学。有项目的孩子,可以在早上十点之前到校,没有项目的孩子,可以直接享受假期,也可以来当观众。

    吴月想,如果她是那些没有项目的孩子,一定会在家里睡大觉。

    可惜她不是小孩,也当不了观众。作为裁判员,即使她裁判的项目只有周四下午有比赛,可她还是被要求在早上九点半之前抵达学校。

    虽然是比平常晚了很多时间,可终究还是要去学校的。如果她不是裁判员,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这样的落差让她有些郁闷,盼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能从领导们拿到的教师名单中消失,然后她成为城东小学的透明人。最好除了拿工资的时候,没有人会想起她来。

    周三的夜里,回到家中,吴月在阳台上抽了支烟,回味白天听到的那句“你应该成为伟大的画家”。

    什么样的画家才算伟大呢?是鲁本斯、保罗·塞尚,还是达芬奇?或者是八大山人,齐白石和徐悲鸿?

    这些人的画和他们的名字一样响亮,导致吴月又陷入了一种纠结的困境:她想让世界上的人都忘了自己,同时又想让自己的画能被人记住。

    可她如今有没有那种幸运能够在这两种选项之间做出选择,她根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她只不过是个县级市里普通生活着的人,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看到她的画,但又会有太多人拿太多琐事去让她操劳厌烦。作品出不了名,人也摆脱不了烦躁,简称一事无成。

    明天还要去给一项自己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运动做裁判。

    唉……叹口气,去洗澡。

    睡觉前定了个闹钟,明天可以比平常晚很多再起床,好歹也算是一点点小幸福吧。

    吴月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入睡。翻了两个身,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心里好像记挂着一件事,如果想不起来,就会一直一直睡不着。

    又翻了个身,让自己平躺在硬板的床上。

    床与脊柱贴合,微微带来一点铬人的疼痛,但是小痛怡情,更能催化脑子的清醒。

    “哦,还没跟徐来说明天要迟点去上班!”

    吴月想起来了。

    夜已经深了,深透了。

    小区里不见几户人家的窗口还有光亮,零星的灯火和昏黄的路灯下,是虫子们在奏交响乐。

    徐来刚洗完澡,就听见门外有一阵敲门声。

    他的家从来无人问津,一个访客,这是稀罕事,尤其还在这种深夜里。

    因为从来就没有用过,猫眼已经锈迹斑斑,根本无法让他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谁。

    “徐来,你在吗?”吴月的声音被门阻挡,微微弱弱地传过来。

    他将门打开,眼前是穿着睡衣的慵懒的吴月。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并不是她平日爱扎的马尾辫。身上的衣裳单薄,脚上穿着一双凉拖,而面色却是红润润的。

    徐来的目光不知该落在何处,只好看着她缱绻的眉眼:“怎么了?进来说。”

    吴月挠了挠自己散乱的发,摇摇头说道:“没事,这里就好。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天早上,我不用很早去上班。”

    “嗯?”徐来倚在门边。

    “明天是学生办运动会,我九点半到就行了。后天也是。”

    “嗯,我知道了。”徐来揉揉她的发。

    吴月担心自己没有告诉他运动会的事,明天早上,他会像这两天一样一早等在她楼下,送她去上班。那样的话,就会让他白等很多时间。

    徐来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想到小姑娘半夜特地跑来这儿,只为了告诉他这件事,他心中就泛过一阵柔波。他粗糙的手心在她头顶停留,呼吸间闻到她身上香皂的气味,不甜,清苦,却又很特别。

    他说:“其实不用跑过来跟我说的。”

    吴月憋憋唇:“我也是刚才才发现,我没有你电话和微信。”

    徐来笑了:“我是说,早上多等你一会儿,我愿意的。”

    吴月为突如其来的直球诧异,有一点不知所措。

    徐来又说:“手机带了吗?”

    吴月从兜里取出手机,开了屏,递给他。

    徐来在她通讯录里留下自己的号码,备注写的是名字,交还给她。

    吴月是被徐来送回去的。

    他把她送到楼下,轻轻亲吻她的发顶,看着她回到家开了灯才走。

    吴月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楼下那个守候自己的身影。

    有点不可思议,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了。

    第二天的早上,吴月醒得早过闹钟。

    时间才刚刚八点出头,她本想再多睡一会儿,却发现困意毫无。

    反正躺着也睡不着,便起了床。洗漱完就开始画画,刚好弥补一点周四周五不能闲坐在办公室里画画的损失。

    听到楼下隐约有车开过,她往下望一眼,果然看见了来接她的徐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她拎着手提包便下楼去。

    徐来照常给她准备好了早饭,简单的包子豆浆,热乎乎的,有些烫手。

    她坐进副驾驶,啃下一口包子。青菜香菇馅的汁水中既有青菜的清香,又有泡发了的香菇的鲜味,早上本不算太旺盛的食欲被包子所填满,而有紫菜虾皮作伴的豆浆更是让她餍足。

    包子在嘴中咀嚼,吴月抬起眼去看开车的徐来,声音含糊地问道:“你吃了吗?”

    徐来瞥来一眼,看见她像吃瓜子的仓鼠一样,嘴巴鼓鼓的,一嚼一嚼。

    “吃过了。”

    “好。”吴月又喝一口豆浆,吞下嘴里的东西。

    车停到路口,徐来把她送进校门。

    虽然学校不要求同学在九点半到校,但校运会使得这些孩子们都异常兴奋。早早来到的人不在少数,把校园填充进许许多多的欢笑。

    徐来看着吴月行走在快乐的孩子之中,直到视野里再瞧不清她,才转身离去。

    为了举办运动会,操场上经过了精心的布置。

    主席台上放了许多的花盆和桌椅,桌子上摆着给广播员用的稿子,台子上方拉了条横幅,写着“城东小学第二十一届春季运动会”。

    操场上有一个领奖台,那儿凑了三四个体育老师,每个人身上挂了个秒表,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在聊什么。陈放言坐在那金色的最高领奖台上,一条腿屈起来,另一条大大咧咧地向外敞开,脸上都是阳光明媚的笑。

    才来城东小学没多久,他已经和这批老资历的体育老师们混得很熟了。

    城东小学之中没有几个男老师,那边一小撮几乎是这个学校的全部。

    操场上也有一些正在热身的孩子。做拉伸的,跑跑跳跳的都有,更有三五成群说笑的,把操场的角角落落都染上快乐的氛围。

    九点半差不多就要到了,广播里喊着请裁判员们去主席台前集合。刚刚路过主席台的吴月只好折返。

    田赛径赛和趣味运动项目的裁判员们分了组,每个组都有各自的组长,都是体育老师。

    孩子们的运动会没必要搞得太严谨,组长们简单地给自己组里的老师们讲了讲每个项目的规则,然后说了说各个项目的时间和场地。吴月裁判的垒球项目在操场的中间举行,不过上午并没有田赛,她的一整个上午都得在裁判休息室里无聊地坐着,或者到操场边去看孩子们比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开大,天气变得热了。

    第一声发令枪是响给五年级组的拔河比赛的,孟老师的班级打头阵,一群孩子们齐心协力地赢下了第一场小组赛,把孟老师高兴地直喊“perfect”。小孩们本有些抱怨拔河让自己娇弱的手又红又疼,可赢下对手的喜悦又让他们忽视了这点小痛。

    吴月站在操场边,一连看了几场拔河比赛。五年四班有个小胖墩坐镇,帮助四班在五年级组脱颖而出进入决赛。孟老师的一班也不甘示弱,战胜了三班,同时进入决赛。决赛要到明天才会举行,到底哪个班更胜一筹,这还是个悬念。

    接下来的比赛则是六年级组的一百米。

    主席台上的广播员朗读着从各个班级收上来的加油稿,裁判员的发令枪响,孩子们一个个冲出去。短短的一百米也跑出了非凡的气势,可能是气氛烘托得正好,观众们的欢呼声激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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