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总有人爱你等你
我们不是怕被抛弃，我们是怕在绝境中、在伤痛中被抛下。
“楚凡”泽希唤他的名字。
“嗯？”陈楚凡答应了一声，见她没有了下文，急忙道：“怎么了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白女士的处境发生在你的恋人身上，你会怎么选？”
“什么怎么选？”陈楚凡想：我的恋人不就是你吗？
转瞬，他明白了她的担忧。“泽希你听我说，我知道过往的情感经历带给你很大的伤害，但是那个人是他，不是我。”
“我陈楚凡承诺的事情，必定做到。”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累到生病，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让你独自扛着。还有，我更不会催生，我会与你共同照顾好童童跟念微。”
陈楚凡说了一大串，都没给泽希反应的时间，末了，他补充道：“但是，我会催婚！”
“扑哧”泽希听到最后这句话，终于笑出了声。
两人挂了电话，泽希坐在车上看向窗外一幕幕滑过的风景，明媚的笑意久久都未散去。
总有人在爱你等你，真好。
行政大厅在新区中心地带。公园式的绿化区，围绕在开元湖四周，占地上百亩的湖泉文化广场更是本市独一的风景。
这里集聚着各大企事业单位，也是繁华的商业地带，高楼鳞次栉比。
在办公厅前台，泽希填写了事务来访登记。
等待以茜到来之后，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寻找曾先生。
“公务员待遇真好，环境优美，氛围宽松。”泽希有些羡慕，她父母给她的规划原本也是安稳的工作之路。
“作为一名公务人员，想必曾先生理应配合我们完成其妻子的生前遗愿。”
在办公楼走道里，泽希拨通了曾先生的联系号码。“喂，您好，请问是曾先生吗？嗯，我们是白露女士的代理人，有些事情想和您沟通一下”
不一会儿，从办公间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相温文尔雅，不过讲起话来却盛气凌人。
“我与白露三个月前就已经签署离婚协议了。”冷冰冰的一句话把人性的自私显露到极致。
泽希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怒意涌上眉间。以茜牵住泽希的手，将她护到身后，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曾先生，请您不要误会白露女士，我们是私下来请您帮忙的。”
对面的男子背着走道的光，脸色比较暗淡。“帮忙？”
“对，白女士的时间不多了，她肯定不希望孩子们知道真相，但是，能不能让她临终前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呢？”
“怎么看？”
泽希上前，没有犹豫，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请曾先生带孩子们到繁华外语课室区玩耍，白女士可以在二楼休息区悄悄看望。”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有什么义务配合你们？”曾某人扭了扭脖颈前的领带，眼神里带着不明的意味。
泽希很想上去替白露抽他两巴掌。但是她极力忍住自己的冲动，调整情绪。能把孩子们带过去才是此行重点。“曾先生，您是公务人员，抛弃重病妻子的讯息曝光出去，恐怕不太好。”
“当然了，我们并不是想以此强迫您，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希望您愿意帮助。”
听到“曝光”二字，那在暗影里的男子明显慌了一瞬，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吐沫，“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也别想拿什么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曾先生，白女士都不在意这些是是非非了。我们只想帮她争取，她看一眼孩子少一个遗憾难道不是您作为前夫义不容辞的事情吗？”以茜好言好语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曾某人看着眼前两个女子，不管温柔泼辣，似乎都不太好惹，也不会退步。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淡淡道：“好，我等下去接孩子们，然后去到繁华外语。半个小时，否则我母亲会打电话询问的。”
“可以。”
下午，幼儿园跟小学相继放了学，白露的儿子女儿被前夫接了过去。
泽希跟以茜已经提前等在繁华外语了，她们两个扮演外语教师的角色。为了让孩子们信以为真，她们还把课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在黑板上写下几段法语，当作晚上的授课内容。
白露在妮妮的搀扶下坐在二楼楼梯口，紧盯着楼下的过往人影，汗珠一滴一滴地渗出。她双手颤抖按着胸腹间的部位，眉头紧锁。
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她的嘴角牵强地扯出一抹伤感又欣慰的微笑。
两个小孩蹦蹦跳跳进了课室门。“爸爸，我们很久都没来过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呀？”
“快了快了。”被女孩唤作爸爸的男子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
“爸爸，那是新来的老师吗？我没有印象了。”小女孩指着黑板前忙碌的泽希跟以茜，继续询问。
“应该是吧，你带着弟弟过去看看。”
小女孩领着小弟弟走向泽希跟以茜，她们随即拿出教具，还有一些图文资料。“是萌萌吗？这个是露姐就是你的母亲发给我们的，看看吧亲爱的宝贝！”
“妈妈发来的呀！太好了！”说着，小女孩接过彩画印刷报册，带着弟弟去看。
双语版的《小王子》等图册，图册中间订入了白露从前的个人写真，图册后面是十余篇西班牙语小短文。那是白露写给孩子们的信，很简洁，等他们再大一些，对着手机就能拍译。
白露选择这样的方式留给孩子们祝福，也作为道别，最主要的还是不忍心。
她就靠坐在楼梯格子上，扒着扶手看下面的两个孩子。
望着望着，眼泪就不停地流出来。
女儿被画册内容吸引，在一点一点读着小王子的中文，儿子太小，什么都不懂，就听他姐姐在讲述。有时调皮地抬起头看看四周，甚至往上张望着。
不经意间，白露就看见了儿子清澈的眼眸。
或许是心灵感应吧。
做了这么些年的教育工作，白露觉得，她惟一不能教会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面对自己的离开。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曾先生带着儿女就要离开，临走前，他往楼梯那个方向瞥了瞥，白露直接掉头，连对视都不愿。
然而等到他们三个走了，白露又回过头望着出口，久久未动。
橘黄色的夕阳透过窗子照射在白露落寞的身上，那种不舍和绝望让大家都很沉重。
直至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天空彻底暗下来。然而很快，街上的路灯和建筑物的霓虹渐次升起，暗夜仿佛又在瞬间渡为光昼。
白露哽咽着对泽希跟以茜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背后是来不及说出的千言万语。
回到弘毅街，两人心情都挺难过的。
“不管怎样，也算是完成了白女士的一个心愿。”以茜安慰着泽希。
“茜，明天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我怕我一个人”泽希红着眼睛，对以茜说：“我们还可以帮白露录制一些视音频，把她想亲口告诉孩子们的话语留下来。”待孩子们长大些，懂事了，可以给他们播放，让他们知道妈妈一直记挂着儿女。
“好，放心吧，希希，我一直都在啊！”以茜拥抱了泽希，“不哭不哭，总会有办法做一些事情的！”
陈楚凡回来得比较晚，而且很疲惫。
念微做完治疗是许怀义接回家的。许怀义接到陈楚凡的电话时，大概就猜到他那边出了些状况。
大家心照不宣，在念微面前尽量不提糟心事。
熬到夜晚，泽希在房间里继续赶口述史文稿。陈楚凡为了不让泽希分心，所以只是对她说商业上的事情比较繁忙，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
以茜照顾念微休息之后，跟许怀义一同找陈楚凡了解情况。
“钱打进去，就跟打水漂似的。”陈楚凡不是没有预想过这个结果，只是时间太紧了。“郑叔的欠款占了这个楼盘总收益的一半，房子建好都卖出去，他的集团才有可能活下去。我砸进去的那笔钱，也只够帮他偿还一小部分债务跟维持近期运营。项目合作谈不拢，施工方不拿出真金白银进行垫资的话，都是白搭。”
“楚凡，这事儿不能怪你，你尽力了。且不说大资本，单是中小房产跟工业企业，有几个不是负运营？”许怀义仗义执言，“也不要太指望能谈拢，就像你说的，施工方不打款垫资，就算签了合约还不是等于一纸空文！”
“伯父那边一定要救这位郑总的地产项目吗？”以茜虽然没有深入家族企业，但耳闻目染，也知道些房地产的潜规则。她想劝陈家放弃中州的地产业，不过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委婉地发问。“虽说是资可抵债，但资产都是账面的东西，毕竟风险太大，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回本恐怕遥遥无期。”
“我本以为我爸是打算注资成为股东，后来发觉不是这样。他应该是很清楚其间的风险，所以规避了。”
许怀义挑眉道：“那就是包揽商用跟物业两块？”
陈楚凡不置可否。“我爸叫我把能投的都先借过去。可我已经投无可投。”
“楚凡，我跟我哥再商量试试吧。”以茜的口吻带着犹豫，好朋友之间谈生意对她来说挺矛盾的，尤其是陈楚凡目前的困局有部分因素是因为跟何家的协议所致。“他过两天会来，主持益禾众中部战略部署工作。”
“以茜，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压力的，也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商业上的责任在我。”陈楚凡感受到以茜细腻的心思，转而劝慰于她。
许怀义自然也是替以茜着想的，为了以茜，他不介意帮陈氏。“哥们别慌，我不差钱！”他是学金融的，从大学期间就开始用家里给的本金各种投资，这几年合计赚了不少。
“哈哈，我要是真穷到某个境界，不会不跟你开口的！”陈楚凡笑着握拳顶了下许怀义的肩膀，两个男人嘻嘻哈哈把凝重的气氛化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