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会放弃的良知
听到陈楚凡这样说，泽希诧异了好半天。
“所以，许怀义”
“许怀义，我虽然之前并不认识他，后来听以茜说过，是她哥哥在南方的伙伴，跟以明一起长大的富二代。怎么说呢，他能从南方来到这里，除了以茜的原因，还应该是受到了以明的委托。将来可能，何家跟许家在中部北部的业务要以许怀义为首。”
原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许怀义竟然被寄予如此厚望！真真是深藏不露啊！
“如果以茜接受了许怀义，那么她的婚姻可能变作事实上的联姻？”
“你很聪慧。我想以茜不愿跟你解释这一点，是在为你着想。她定是不希望你牵涉到这些利益之争。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一个有情怀的女孩。你想做的是救人的事业，而不是牟利的事业。”陈楚凡唤了服务员上菜，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如今，这份名为关怀的事业，确实是以关怀为主，救人救心，救心亦救人。你们的工作室处于初创阶段，也即模型期，你们还有理想化发展的契机，何家跟许家也会给你们摸索的时间。你是一个稳扎稳打的人，以茜也是，但是当你们的工作室发展到一定程度，经验模式会被批量复制，成为遍布各省市的连锁公司。”
泽希被陈楚凡的商业头脑征服了。“怪不得你之前说要加入我们！”
“我不是为了钱。念微这个事情，让我彻底想明白，钱很重要，是为了生存，但是无辜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能够多拯救一个好孩子，一个善良人，比赚多少钱都值得开心。”
泽希向陈楚凡投去赞许的目光，“你是一个人品很好的男子，温润如玉，但——也可能是因为嗯嗯嗯，你没有穷过”
陈楚凡“噗嗤”笑了，展颜之后，平静如水：“你穷过，并且现在处于最穷的时期之一，可是你会因此失去情怀或者放弃良知的坚守吗？”
“当然不会。”泽希坚定地回答。本就善良，不会因为遭遇厄运而变得不善，即便被推入深渊，除了自救，也会希望更多人得救。陪着童童治疗，这一路走来，遇到多少伤者病者，他们同样经历着异于常人的痛苦，可是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坚持，没有放弃；又遇到多少好心人，鼓励和帮助，还有像唐老这样有责任又有悲天悯人的良医。
人之贵，恰恰在于良知的坚守。
“我也是，无论富裕还是贫穷，心性是天生的。如你所言，人之品格，无关其他。”出身，条件，资质，相貌，年纪，职业，地位，角色等等，这些都无关。
品性端良才是首位。
头菜上桌，陈楚凡主动退避，方便服务员端盘。
水席普及于唐朝武则天时期，共二十四道菜，喻示她执政二十四年，作为头菜的牡丹燕菜是最有代表性的菜品。
“我之前来中州的时候也是吃过的，觉得汤汁确实不错。”
泽希哈哈大笑：“高配版的胡辣汤。”虽是调侃，但是燕菜的配料是真的多，白萝卜切丝如同燕窝，蟹柳、火腿、笋丝等伴锅，清汤辅以油盐椒粉浇筑出炉。味醇爽口，舌尖麻酥。
没多久，服务生又端来八宝饭。
陈楚凡倒不是偏爱甜食的，只是他觉得大多数女生都喜欢，尤其妹妹在家，时不时会点一些甜品。看着淋上的糖浆，盛一勺子，喂进口中，实打实的甜蜜蜜。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觉得女孩大概都是蜜做的。”
泽希满足地舔了添唇角的糖霜，笑嘻嘻道：“其实好多女孩也喜欢酸梅来着。”
服务员又端上来两道菜。
泽希为了进到地主之谊，明知道两人吃不完，还是多点了些，她指着连汤肉片、焦炸丸子等菜品笑着对陈楚凡说：“专门为你点的，多吃点呀！
果然，点餐多了，为了减少浪费，泽希只能破开肚皮狂吃，并且一次又一次往陈楚凡碗里挖菜舀汤。
“这一定是我这几个月以来吃得最撑的一段饭！”陈楚凡不好意思拒绝泽希的热情，只得硬着头皮一个劲儿地接受。
结账的时候，牡丹花茶的价格让泽希大吃一惊，茶比菜贵！
“这叫商机。”陈楚凡摇摇头，把某人僵在半空的手轻轻推开，迅速扫码付款。“没关系，晚上到三门峡你再请我吃饭就好。”
吃完饭，想到下午要为念微和童童做治疗，他们不再耽搁，提着买好的礼品，赶回工作室。两点半的时候，准时出发，两人带着念微先到长宁街那边，接了童童，再往前开了一段，便到了关林庙唐老的康复室。
唐老正在为前面的病人按摩，念微听到病人痛苦的□□声和小孩的哭喊声，难免皱眉，有些紧张起来了，泽希看到她这样，一边抱着童童一边安抚她，那种无声的关怀让念微备受感动。
念微是由唐老亲自为她制定康复方案和按摩手法，他在为念微按摩到重点穴位时尽量把控合适的力度，让她稳步适应这种治疗方式。不过，按到最痛的地方时，念微还是痛得忍不住尖叫。
童童则在陈大夫那里按摩，时而咿咿呀呀时而呜呜咽咽。
对于泽希来说，看着念微要比童童更痛苦，毕竟是刚开始，这个过程终究是漫漫长征。
念微委屈又坚韧的眼神，让人于心不忍。
泽希把目光转向楚凡，见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妹妹，双手蜷缩着，恨不得代替妹妹承受这一切。
等待的时光对于病属来说亦是煎熬，看到自己的亲人在承受酷刑似的疼痛，他们情何以堪？
治疗结束后，陈楚凡冲到妹妹身边，紧紧抱着她不说话，关怀尽在无言中。念微体会到哥哥的意思，笑着说：“哥哥我很坚强吧，不用担心，我会坚持下去！”
听到念微这么说，陈楚凡和泽希都放心了。
他们开车先把童童送回去，车从长宁街拐入小胡同时，念微开口问道：“这就是城中村吧？希希姐，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拆迁啊？”
泽希一怔，她没想到念微会这样问。
“哦，前两年都说拆迁，很多原因至今没有消息，”泽希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急着他们拆迁，如果那样的话，童童的治疗费就有了一部分来源，我和爸妈的负担会轻松些。
把童童送回家时，泽希就跟爸妈报备了。今天她自己临时带童童做治疗是因为一位客人也在进行同样的康复，顺路接送她和童童。自己晚上要去三门峡出差，到了酒店就跟他们发消息报平安。
傍晚六点半，陈楚凡与泽希抵达三门峡。
他们按照以茜从总部那里联系到的地址，在张老所住的小区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入住。
两人开了面对面的房间，稍作休整，便一同下楼去吃晚饭。
开在街巷里的快捷酒店更像是民宿，泽希与陈楚凡沿着巷子走了好久。从左巷穿到前巷，又在前街逛了逛，最终选定了一家串串店。
大晚上继续撸串，倒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中午也吃了串串，但那只是烤面筋。
泽希感觉这次自己的钱包真要破费了喔，怎么说也得吃出个水席同款价位。
两人端着餐盘挑选串串，原本打算弄两个小锅，后来想想还是放一起比较方便。挑了各种串串之后交到后台，回到座位上继续点一些小食。
“要是有糖水就好了。”
“在北方的串串店，想喝糖水似乎不太可能。”陈楚凡见泽希露出失望的眼神，于是补充了一句，“还是我说的，我可以做。”
“啊？债主大人，你连糖水都会做？”此时泽希心中有千万个问号飞过。
“因为念微喜欢吃鲜芋仙的芋圆产品，我就在网上学习了一下，然后订购质量最好的那批食材搭配起来，给她做芋圆奶露，顺带把广东的糖水制作也给学习了一下。椰奶西米露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泽希闻言，不仅磕陈楚凡的颜了，连他的厨艺都要膜拜了。“那你是不是在家里还可以做奶茶啊？”
“这个有点费时间，要煮茶。而且你们女孩子喜欢加各种辅料，奶盖这个储存我感觉有点困难，所以没有过多尝试，大概煮过一两次，口感还可以，有点像瓶装阿萨姆奶茶吧。”
见陈楚凡说得津津有味，泽希听得也津津有味，然后她抛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嘿嘿，其实我们工作室缺一个厨子。”
陈楚凡：“”这个女孩的玩笑话可真能叫人欲哭无泪啊！
两人撸串结束，离开饭店门的时候，泽希瞅了瞅铺子前挂的红灯笼，显然是新春祝福还没来得及拆。于是她跳了一下，顺手摸到了下面的流苏。“新的一年，大吉大利！”我希望童童和念微都能尽快康复！
陈楚凡盯着泽希，仿若盯住了一个异物，哪有三月中在喊新年大吉的！他摇摇头，却又将嘴角扬起，转瞬间眉梢掩不住的笑意荡开。
他忽然明白了——他懂了她，她的率性与天真。即便经历世事。本性未改。底色不变。
她的与众不同，不在于外貌品格，不在于文化涵养，而在于，身处绝境之中依然想要拯救更多人，哪怕牺牲自己的幸福与美满的人生。
陈楚凡离开酒店时顺了两瓶rio出来，递给她一瓶蜜桃口味，他喝的是青柠。
两人走一路喝一路，不出意外，谈起了天地人生。
“有的时候我还会想起他，有的时候我会恨他，有的时候又觉得更希望他幸福吧。”
他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她的前男友。
他也知道那种感觉就是无论多么看开，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从前的点滴。
“记得那年也是三四月份，在武汉，也是这样的街头巷尾，我们手牵手走过。那里还有小小的教堂。还有好些年以前，在广州，我们大学毕业前夕一起去了石室圣心大教堂。我在许愿，小小的爱情愿望也不过是白头偕老。”泽希忽然停住脚步，仰头望着月明星疏的夜空，“天神仿佛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的誓言，忘记了我们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