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吸魂
申轻淼把抄本带回清溪院，竹简上的篆文她都抄写了下来。
次日，申轻淼把抄本带去藏书阁，所幸没有在藏书阁遇见堂姐申轻雀，她带着抄本往三楼去。
十老一如既往地在藏书阁的三楼看书，就好像他人生在藏书阁，从未离开。
申轻淼给十老打了招呼，便坐在十老对面把抄本摊开给他看。
十老看了抄本上的篆文，摸着胡子道：“以魂抵魂？炎帝、黄帝、蚩尤坐镇，被摄魂者置于圣坛中，以圣火焚之得魂，魂呈光球状进入摄魂者体内，古法成。”
念到最后，十老不免笑起来，“荒唐！”
十老给申轻淼解释：“以魂抵魂的古法还要找炎帝、黄帝、蚩尤坐镇，明显是编写的人杜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古法，女娃娃，不能信。”
申轻淼垂眼去看抄本上的篆文，心情由高兴变为失落，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找到压制月涧礼体内妖性的方法，没想到是假的。
十老摸摸胡子，“以魂抵魂是有这么一回事……”
申轻淼抬眼，心又被吊起来，“十老，你知道怎么以魂抵魂吗？”
十老却摇摇头，“记不太清楚了。”
申轻淼经历一波三折，心情愈加低落，她合上抄本，正想道谢离开。
十老看着她，两只深陷看似浑浊的眼睛，却深邃有神，目光清明，道：“女娃娃，不能做傻事。”
申轻淼扯出一抹笑容，“十老，您放心，我不会。”
……
腊月过去，正月来临，岁节将至。
今年是第七年，妖道遗址要开启的年份，各大降妖家族严阵以待。
申轻淼喝了两个多月的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恶化，她专注于找出控制住月涧礼体内妖性的方法，没有精力留意妖道遗址的事。
手上的抄写本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字，申轻淼每页翻来翻去，细细研究。
“咳咳咳”申轻淼习惯性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唇，等咳嗽完，手帕上落了红，她见怪不怪了。
麦冬在旁看着她，及时为她换上一条新的手帕，心疼加担忧地守着申轻淼。
申轻淼收起手帕，继续研究手中的抄本，累了便靠在窗户前，看院外的树枝冒出点绿意。
手肘撑在窗棂上，申轻淼看窗外的绿意渐渐睡着，她中瘴气之毒愈加严重，经常性会睡过去。
“扑通”
是落水的声音。
申轻淼阖眼睡着的时候，眼皮下的眼球在不安地转动。
冰冷的湖水没入头顶，是窒息的感觉，她在不断地挣扎，“爹——娘——”内心在呼喊，张开口湖水呛进喉咙，发不出声。
模糊的视线中，落入湖水的还有一个人，就在离她不远处，是一个只有一岁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脸，双目闭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弟弟——”她在心里说，动手划过去，无奈身体不受控制，她艰难地动身游过去，吃力地在湖水里伸出手去牵小男孩的手。
碰到了——申轻淼心里开心道。
她碰到了小男孩的手，掌心握住他的手心时，小男孩猛然睁开了一双凤眼，她恍惚间有一道红光闪过。
而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被抽走，就像灵魂被抽走般，难以言说的如蚂蚁啃噬的痛意，“啊——好痛！”她无声的呐喊。
持续的时间其实很短，但痛意却在加重。
绷紧的精神一瞬间断掉，握住小男孩的手无力地脱落，她闭上了双眼，坠入深深的湖水中，沉寂下去。
申轻淼骤然从梦中醒来，大口呼吸，好真实的梦，摸摸自己的手，没有梦里的痛感。
她慢慢地回想梦中，发觉小男孩的面容怎么这么熟悉？
电光石火间，申轻淼清晰地发觉，小男孩便是月涧礼年幼时期的他，是一岁的他！只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正当申轻淼百思不得其解时，猛然想起申正给她看过皓叔叔的信。
湖水，一岁，她与他。
皓叔叔在信中说月涧礼在一岁时同他姐姐月瑗一起掉进湖水里，莫非梦中她亲身感受的人是月瑗？
姐姐月瑗掉进湖水被弟弟月涧礼吸了魂魄，暂时弥补他丢失的阴魂……补魂，莫非她做这个梦，是想要提醒她，以魂抵魂是以这样的方式？
申轻淼双手抓住窗棂。
如真是这样，她要等月涧礼出来，方能以魂抵魂，可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活到他出来之时。
刚燃起的希冀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申轻淼抓着窗棂的手松下来。
她提着裙子又来到了藏书阁的三楼，问十老——两个人掉进湖水里，三魂七魄不全的人是否会通过落水的方法吞噬另一个人的魂魄。
十老摸了摸白胡子，思考了一会点头：“有这种情况，不过极少，女娃娃，你又想到什么？”十老看向她，清明的目光真的让人无处遁形。
申轻淼抿唇一笑，用昨晚看话本看到书中主人公出现了这种情况来解释以蒙混过去，离开时心里还在琢磨：
难怪月瑗会被小礼吸魂，看来湖水是关键。
现在的她要努力活到小礼出来那一天。
……
岁节到了，清溪院难得挂了应节的灯笼，厨娘煮了岁节的吃食，摆了一桌。
太多了，申轻淼根本吃不完，叫清溪院的丫鬟们都来吃。清溪院的丫鬟们知道申轻淼的脾性，又因过岁节，没怎么扭捏，便坐下来一起吃。
申正踏进清溪院，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申轻淼坐于丫鬟们之中，看着她们淡笑不语，苍白的面容沾了灯笼投下的橘红光芒，有了气色。
申正站在院中，不打算上前，他能看到女儿开心便好。
他转身离去，伟岸的背影些许落寞。
申轻雀曾与他说，申轻淼在怪他，他一直不敢来清溪院，就怕面对申轻淼。
他做当家之主做久了，有时候放不下面子，更是怕面对自己的女儿。
申轻淼原本看着丫鬟们在说笑，小桃和麦冬都在她旁边吃汤圆，她不经意抬眼发现院中申正离开的背影。
岁节这天没有下雪，他身上终日穿的绛紫色衣袍好像落上了雪花，星星点点。
申轻淼收起笑容，执勺舀了一颗汤圆放入嘴中，甜丝丝充满味蕾。
岁节一过，时间哗啦啦地流淌，申轻淼认真地服用李大夫开给她的药，平日里多是看书写信。
书案上叠了好多信封，里面的信都是写给月涧礼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过一天是一天。
瘴气——是阵法里面的瘴气，阵法分布在镇妖塔的四周，保护镇妖塔不被妖及人乱闯破坏。妖中了瘴气，无解；人中了瘴气，同样无解。
是降妖师都破解不了的毒，多日来解毒之事均束手无策。
中毒以来申轻淼看了很多有关于妖的书籍，了解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知识。如果是现在的她，她不会莽撞地闯进去，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的后果是她应当要承受的，她毫无怨言。
只怪自己做事极少念及后果。
申轻淼主动去找了申正，她直接开门见山向申正说道：“爹，我仍称你为爹，是因为我的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我们是父女关系，你是我爹，我是你女儿，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如今我有一件事想要来求你，是作为女儿来求你，求你在小礼赎罪之后放他出来，无论外界说什么，都希望你能放他出来。”
“我自知我时日不多，所以我在用最后的生命来求你平平安安地把他放出来，我保证他出来后不会因控制不住妖性而为祸百姓、危害人间。”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包括把我嫁给刘卿海，嫁给一切对家族有利的人，只要我还有用处。”
申正站立着，良久没有出声。
申轻淼说完，目光坚定，好似已经没有什么能摧毁她。
申正半响出声道：“爹会治好你的瘴气之毒，爹不会再把你嫁给刘卿海，爹会放涧礼出来。”
申正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未来他可能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女儿用最后的生命在求他，望着她与妻子像似的面容，他恨不下心拒绝。
他在弥补从前的过错，但一切都迟了。
申轻淼怔然，她垂眸，谢谢无法说出口，她转身离开。
……
妖道遗址许久未出现，让荣安城里的百姓心慌慌，城内的降妖师每日奔波各个角落，就怕妖道遗址突然出现，使他们措手不及。
徐洪恩奉命从京城下到东南荣安城。
他的手头里带了一批朝廷精心培养的降妖师。
一时之间，荣安城比岁节还要热闹，各路降妖家族的人出现在荣安城。
柏子慕也出现在荣安城，自从上次从荣安城离开，再回到荣安城竟过了一个冬季漫长的时间。
走到申府前，想着却是一个少女一步步走上善林寺台阶的背影。
柏子慕讪笑，申轻淼已经拒绝了他，申府没有再与他联系，他犯不着再厚脸皮来这里。
柏子慕转道离开，去其他地方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