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第七十章十老
申正气到胸口上下起伏，他气得直接甩袖走出大殿正厅。
月涧礼看着申正离开，他扶住申轻淼的肩膀，半圈着她，“姐姐，申叔叔走了。”
申轻淼站直身，她抹掉眼泪，双眼凶狠地盯着前方，她狠狠道：“他不找办法，我找！”
她转身盯着月涧礼，“小礼，你相信我吗？”
月涧礼马上回答：“相信。”
申轻淼拽住月涧礼的手，“你跟我来。”
……
藏书阁
申轻淼埋头在书堆里，她的面前摆了几本摊开的书，手上还有一本，目光专注，不断去看书上的文字，只要是有记载妖的书都被她搬来看。
月涧礼坐在她旁边，面前也摊开几本书，他看着申轻淼聚精会神、专注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够。
“啊小礼！”申轻淼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月涧礼挪动身子靠近申轻淼。
申轻淼指着书中的文字，问：“这个。”
月涧礼看完摇了摇头，“不行。”
“好吧。”申轻淼翻过一页继续看。
月涧礼回到自己的位置，笑了笑，捧着书低头看了起来。
两人在藏书阁里埋头看书看了三天，除了妖典有记载过画魇灯，其他的书籍都很少记载。
“不对。”申轻淼提出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画魇灯会被记载在妖典上？是谁记载的？还有，谁给它命名的？”
负责看守藏书阁的下人听到她的话，道：“淼小姐，你可以到藏书阁的三楼问问十老，十老见识多广，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可能知道。”
“多谢。”申轻淼和月涧礼便上到三楼去找十老。
一排排的书架，书籍繁多，遮挡视野。申轻淼走在藏书阁的三楼，一股墨香扑鼻而来，安静的环境，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轻声道：“十老，十老，您在吗？”
“何事？”一道苍老浑浊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申轻淼和月涧礼快步上去，穿过一排排书架落下的影子，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一排书架消失在视线里，视野豁然开朗，一个满头白发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坐在一张木椅子上，他衣着朴素无华，清瘦的侧脸刚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竹简。
听到他们来，十老慢悠悠地转过头，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看似浑浊的眼睛，却深邃有神，透出睿智的目光。
申轻淼在十老面前停下脚步，她道：“十老，小辈叫申轻淼，我们遇到一个问题，想要来问问您。”
十老神色淡淡，慢悠悠转回头继续看着桌上的竹简，意思是让她说什么问题。
“您应该听说过画魇灯是吧。”
十老的眼眸动动。
“您知道画魇灯是被谁发现？是被谁写在妖典上？是被谁命名的？您知道吗？”
十老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他们，“你问这个来做什么？”
申轻淼道：“因为，这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找出发现画魇灯的人可能就找到除掉画魇灯的法子。”
十老道：“把画魇灯关在镇妖塔就可以除掉它了，不用这么麻烦。”
申轻淼急道：“十老，我们想找到一个相对温和的法子除掉画魇灯。”
十老看着她不语，申轻淼解释：“譬如，画魇灯上了一个人的身，如果把这个人关在镇妖塔，是用这个人的生命去炼化掉画魇灯，这个法子太极端了，我们想找一个可以让这个人活下来，又能把画魇灯除掉的相对温和的法子。”
十老道：“画魇灯上了这个人的身，这个人的身体就不是他的了，相当于是具尸体，况且早被画魇灯吞噬，又怎会让这个人苟活于世？”
“问题是，有一种特殊的情况，这个人没死，他还可以暂时控制住画魇灯，他想活着，不想进镇妖塔。”
十老把目光从申轻淼的身上转到月涧礼身上，“女娃娃，如果你不说清楚具体情况，老夫很难帮到你。”
看来十老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申轻淼一喜，她拉着月涧礼坐在十老的对面，“十老，小辈接下来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要惊讶，想来您也见多识广，应该见怪不怪的了。”
十老一双看似浑浊却清明的眼睛放到月涧礼身上，“你说。”
申轻淼便口干舌燥地把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十老想来以为是什么较为简单的事，没想到听到最后眉头皱起，一张饱满风霜的脸渐渐凝重起来。
他瞥向月涧礼，“不行。”
申轻淼愣住，“十老，您在说什么不行？”
十老拧着眉，“他不能进镇妖塔。”
“他确实不能进镇妖塔。”申轻淼泪目，终于有人跟她意见一致了。
十老转回视线，看她，“他的三魂七魄已经融合在一起，不能再硬生生撕开，否则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申轻淼哑然。
十老再看向月涧礼，月涧礼的目光沉沉，看不出什么神情，“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动用一切办法控制住体内嗜血残暴的妖性，否则，明年妖道遗址开启，你只能回适合你待的地方——妖霖。”
月涧礼在桌底一直有握住申轻淼的手，此时他的手紧紧攥住，用力得青筋暴起。
申轻淼已经感觉到痛意，她心疼担忧的目光看向月涧礼，月涧礼遽然醒过来，倏地放开申轻淼的手，他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情绪。
是妖性吗？他开始怀疑自己。
月涧礼薄唇动动，他问十老，“如果这个人虽非本愿，但他杀了这么多人，他想要赎罪怎么办？”
十老看着他和申轻淼道：“如果为了良心能安，可以赎罪，人各有志，只是莫要让关心你的人、爱你的人难受。”
月涧礼看向申轻淼，申轻淼别过视线，吸了吸鼻子。
月涧礼垂下眼睫，投下一处阴影在眼下，他道：“晚辈不想孽障缠身，更不想让身边人因晚辈而受伤，晚辈是自愿去镇妖塔，去了却一身的孽障。”
申轻淼不想在此时质问月涧礼，她稳了稳情绪，问十老，“十老，您知道画魇灯是被谁发现的吗？”
十老摸着白色的胡须叹口气，“老夫虽见多识广，但也不知道画魇灯是被谁发现，或许在妖霖有你们想要知道的线索。”
申轻淼拉着月涧礼从木椅子上站起来，向十老弯腰道谢：“今日真的谢谢十老能为我们这些小辈解答，小辈心中有数，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叨扰您老人家了。”
十老终于眯着眼笑起来，“有你们给老夫解解闷，老夫也开心，以后多来藏书阁看看老夫，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老夫。”
月涧礼道：“谢谢十老。”
告别十老后，申轻淼拉着月涧礼从藏书阁出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她站定后转身看月涧礼，月涧礼眸色沉沉，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申轻淼抱肘而立，“小礼，你倒好了，撇下我一个人去镇妖塔了却一身什么的孽障。”她生气地挑眉。
男人果然是骗人的东西，说什么“姐姐你的嫁衣以后只穿我的可以吗”，话说得这么好听，都是骗人的。
大骗子！
月涧礼想要抬手握住她的肩膀，申轻淼一个眼神杀过去，“别碰我！”
月涧礼垂下手，暗暗握拳，他的目光灼灼，“姐姐，你说过我长大了你就答应我娶你，所以姐姐，请你给我一年时间，我在镇妖塔里赎罪一年。一年时间不多，一年后我再出来找你，陪在你身边长到可以娶你。”
这是最好不过的妥协了，申轻淼软了神色，“但是……镇妖塔里面的环境如此恶劣，你真的能挺过去吗？”
月涧礼道：“我会挺过去，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人在关心我。”
申轻淼走过去抱住月涧礼，脸贴在他身上，“小礼，你一定要好好的。”
“要不我陪你进去，我也不想待在申府，这个令我窒息的家。”申轻淼的声音闷闷的，其实月涧礼进镇妖塔，她并不高兴。
月涧礼拉开申轻淼，急道：“姐姐，不要进去，镇妖塔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
“我知道。”申轻淼转身，身影背着月涧礼往前走动，让月涧礼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
申轻淼收拾一番心情，转身面朝月涧礼，“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月涧礼望着她，“好。”
申轻淼和月涧礼回到清溪院，麦冬像前两三天问他们有找到办法了吗，这次申轻淼说：“找到了。”
麦冬睁大眼睛，惊喜地问：“小姐，真的吗？”
申轻淼努力扬起笑脸，“真的。”
月涧礼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申轻淼，申轻淼笑过之后不笑了，“麦冬，我饿了，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麦冬走在她身旁，掰着手指头数，“有酿茄子、莲藕骨头汤、剁椒鱼、红烧肉……”
“听着好丰盛呀。”
“那是，麦冬特地吩咐厨娘做的，都是小姐爱吃的菜。”麦冬拍着胸脯，很自豪。
“麦冬你真好。”
月涧礼跟在她们身后，听着申轻淼状似高兴的声音，他低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