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进塔
月涧礼已经做好决定,他要进镇妖塔。在进镇妖塔前,他要做的事很多,但大多数都是陪在申轻淼身边。
他从柜中取出一只纸鸢,纸鸢经不住时光,已有破损。月涧礼坐在书桌前摆弄纸鸢,用书桌上摆放的工具修好纸鸢。
木香在门外敲了敲,推开了门,把茶水端进来,看到月涧礼在修纸鸢,笑着说:“礼少爷,好久不见你修纸鸢了。”
月涧礼心神专注地修纸鸢,一时没有答木香的话。
木香是月涧礼长到一定的岁数,申正安排了一间院子给月涧礼,取名为邀月居,当时在申轻淼的强烈要求下她便分配给月涧礼,照顾月涧礼的起居生活。
毕竟木香是看着月涧礼长大,更适合照顾月涧礼,所以自从邀月居住下,木香很少去清溪院走动,与申轻淼见面的次数少,申轻淼儿时对她的感情在慢慢长大后逐渐变淡,这是人之常情。
待在邀月居里的木香多多少少知道申轻淼的事,比如先前申轻淼要嫁给官家少爷刘公子,月涧礼带着申轻淼逃婚,之后申轻淼又回来,月涧礼也回来,这些她都知道。
现在月涧礼回到邀月居,木香继续照顾着月涧礼的起居生活。经过六年多时间,木香的岁数已到二十多岁,她不打算嫁人,在她心底申府是她的家,她哪儿也不去。
照顾月涧礼多年,加上曾照顾过申轻淼,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木香是局外人,看得分明,她希望淼小姐能和礼少爷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木香看来是最美好的感情。
木香把茶水放下,放到月涧礼能顺手拿起、容易看到的地方。
放下茶水后,木香退出房间,合上房门时一双充满慈爱的眼睛看着月涧礼,在木香的心底,申轻淼和月涧礼两个都是她带大的孩子,看着月涧礼就像看着她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少年认真的样子真的很戳人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放在书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月涧礼放下手上的工具,他满意看着面前的纸鸢,纸鸢已经修好。
月涧礼拿着纸鸢去清溪院,向申轻淼说道:“姐姐,你陪我放放纸鸢,好吗?”
看到纸鸢那刻,申轻淼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放过纸鸢,她笑笑,“好。”
申轻淼提议出府放纸鸢,月涧礼同意。
好像有月涧礼在,她自由出入申府无人敢拦,往日来体弱多病的身体好似都好了许多,甚至连每日的药都停了几天。
荣安城有一片大草地适合放纸鸢,申轻淼和月涧礼来到这里,她一下马车便感受到扑面而来青草的气息,尽管是秋天,草木枯黄,但仍有不少青草在顽强生长。
许多未放过纸鸢,申轻淼手法都生疏不少,月涧礼教她。
当纸鸢放上天,月涧礼仰望空中的纸鸢。
申轻淼不会知道这只纸鸢是当年的她赔给司妙华那只,他耍了点小心机偷偷换下。
司妙华,看到他就不舒服。
申轻淼手里牵着线,同样抬头仰望天空中的纸鸢,这些天伪装出来的开心终究是假的。
她其实根本不想月涧礼进镇妖塔,她去藏书阁查阅镇妖塔的资料,镇妖塔里面充满罡气,他真的能挺过一年?
可是如今又没有别的法子,月涧礼一根筋,一定要为不是自己做过的事赎罪,那不过是他一缕魂魄做的,又怎会是他做的呢?
说她小女子心思也好,冷血也罢,她只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
时间来到月涧礼要进镇妖塔,申轻淼第一次上洗岘山,她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镇妖塔,几条又粗又黑的铁锁链从地面一直往上紧紧扣住塔顶,塔的四周都漂浮着红色的咒语,还有金色的光芒围绕着整座镇妖塔,看起来震慑人心。
申正和司津承,以及身后一群降妖师,跟随着她和月涧礼踏上洗岘山。
他们不敢动月涧礼,特别是身后那群降妖师,看月涧礼的眼神带着害怕、恐惧、畏怯,所以他们不敢太靠近月涧礼,只有申轻淼敢靠近他,走在他身边。
镇妖塔前的阵法,申正已命人过来打开。
申轻淼看向月涧礼,月涧礼同样看着她,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姐姐,别担心,一年很快过去,我很快出来。”
“……好,我等你。”申轻淼忍住鼻酸。
申正等人离他们远远的,因此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说起来,一年之约只有申轻淼和月涧礼两人知道,他们没有告诉申正,申轻淼害怕申正知道后到时候可能对在镇妖塔里的月涧礼不利,她不相信申正。
月涧礼和申轻淼说了很多,最后时候不早,月涧礼在申轻淼身上留下最后一道恋恋不舍的目光,随即转身穿过悬浮的红色咒语,往镇妖塔去。
当踏上台阶,镇妖塔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此时的镇妖塔就像个裂开嘴的恶兽,要吞噬掉一步步往前的少年,少年身姿单薄,常年累月穿的霁色,申轻淼望着好像晕成一团模糊,再也看不见。
突然她冲了过去,有人却及时拉住她的身体,她挣扎要往前挣脱出来,眼眶里蓄满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下来,视线里的霁色背影清晰了一些。
申轻淼死命地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小礼小礼不要进去!”
她后悔了,后悔同意月涧礼进镇妖塔,她的心揪得疼,才明白原来自己对月涧礼的感情日积月累加深了。
她说过以后她会永远保护小礼,可是她却眼睁睁看着月涧礼走进镇妖塔,被罡气所伤,受尽镇压以及炼化之苦。
她还是他的姐姐吗?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姐姐吗?
由于红色的咒语屏障挡住了声音,月涧礼没有听到申轻淼的呼喊,一阵山上的秋风吹来,霁色的衣衫随风飘起,墨发飞扬,他没有回头来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进镇妖塔,霁色的瘦削身影消失在深渊般漆黑的门口。
“吱呀”一声,朱红大门缓缓关上。她再也看不见月涧礼……
申轻淼眼一闭,晕了过去,被强硬拉住她的申正接住。
司津承走过来,申正无奈地摇摇头,把申轻淼带下山。月涧礼被关进镇妖塔,了却他们一桩心事。
申轻淼从自己的闺房中醒来,她哭肿了一双眼,麦冬向厨娘取来冰块用帕子包住,拿来给申轻淼敷眼睛。
“小姐,小礼一年之后就会出来的,你别伤心了。”麦冬安慰她。
申轻淼用手敷着另一只眼,她从床榻上坐起来,另一只手拉着麦冬,惶惶不安,“麦冬,我总觉得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小礼,往后再也看不见了。”
麦冬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头上的小辫子晃动,“小姐,不会的,小礼一定会出来的。”
眼神真挚,是在给申轻淼力量,就像小姐给她力量一样。
申轻淼视线回落,“但愿他能平平安安地出来。”
忽然间想到什么,申轻淼着急下床,“麦冬,我要去寺庙里给小礼祈福,希望菩萨能够保佑小礼平平安安地归来。”
申轻淼穿好鞋子,拿过麦冬递给她的衣服穿上,“麦冬,荣安城哪家寺庙最灵验?我现在就要去。”
麦冬服侍申轻淼穿好衣服,思考一会说道:“小姐,听说是善林寺的最灵验。”
“好,我现在就要去善林寺。”申轻淼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打开房门就往院门去,由于走得急,“嘭”她撞到了一堵墙,但不疼。
申轻淼定睛一瞧,发现撞到的不是墙,而是阵法屏障,她的清溪院又被摆了阵法,是原来被月涧礼破掉的阵法。
匆忙跟在她身后的麦冬惊愕:“小姐,这怎么办?”
“是他吗?”此时的申轻淼正站在院门前,面上逐渐冷若冰霜。
“小姐,你说的他是谁?”麦冬疑惑。
“申——正——”申轻淼咬字。
麦冬想起什么惊呼道:“啊!小姐,是老爷带你回来,之后麦冬就守在小姐身边,院外的事麦冬一概不知。”
“不是你的错。”申轻淼透过阵法屏障看向院门外,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申正又想做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倒在床榻上的申轻淼狠狠咬住被子,她真的恨死这个爹了!
从前是她软弱无能,经逃婚一事,她以为自己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婚姻,没想到月涧礼一走,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把握不住。
是她在依赖月涧礼,从来都不是月涧礼在依赖她。
申轻淼捂住自己的心脏,钻心地疼,疼得脸上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重重的呼吸一起一落。
麦冬追着申轻淼进房间,发现倒在床榻上的申轻淼的异常,“小姐,你怎么了?”
申轻淼一双杏眼瞪得极大,她望着麦冬,仿佛求救般,又仿佛只是说给麦冬听,“麦冬,我的心好痛,好痛。”
“小姐,麦冬这就去请大夫。”麦冬急得要哭了,步伐乱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申轻淼哂笑:“麦冬,你忘了我们这里不是被下了阵法吗?”
麦冬的泪珠簌簌落下,“小姐,怎么办?麦冬不想小姐死。”
“麦冬,我早就不想活了。”申轻淼强颜欢笑,说完这句话,她急气攻心,吐了一口血在被子上,让红色的被子更加艳红。
“小姐!”麦冬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