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踏青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
申轻淼以为司妙华是新交的朋友,未曾想他在一次信笺中语气冷淡,渐渐不再回信。
申轻淼困惑,她翻看之前的信,并没有觉得她写的措辞有误。
这事困惑了她几天,后来申轻淼想了想,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司妙华的问题,对待朋友不真诚的人不交也罢。
她把自己写给司妙华的信笺,还有司妙华的回信,全都烧掉,眼不见为净。
随着岁数的增长,月涧礼不能再待在清溪院,申正给他安排了个院子。
月涧礼有降妖的天分,每天都需要去学堂里学习降妖术。有时候学业忙起来,连人影都看不见。
逐渐长大的申轻淼又回到从前孤独寂寞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依旧是麦冬。
申轻淼开始讨厌起自己身上那股药味,月涧礼来看她的时候,她总是要熏香,直至掩盖掉那股难闻的药味。
月涧礼从小男孩长成大男孩,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如松,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剑,从与申轻淼身高扯平到高于她。
申轻淼感慨少年长得飞快,羡慕他能学降妖术,能自由进出申府,能获得爹给的卜灵锤,能有一柄属于自己的桃木剑。
她每次偷偷去学堂里看他的时候,都会很羡慕他拿着桃木剑的样子,鲜衣怒马少年时。
反观自己,从小就生病,什么事也做不好。
“姐姐,你怎么了?”
月涧礼难得有空过来看申轻淼,申轻淼却时不时走神,有时候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何处。
申轻淼回神,嘴角微微扬起,虚假地笑了笑,“没事。”
“姐姐的病好些了么?”
月涧礼看申轻淼,申轻淼又走神了,脸色是久病以来的苍白。
在旁的麦冬见此回答:“小姐的病好些了。”
月涧礼抬头观天色,此时阳春三月,正逢踏青时刻,既然姐姐的病好些了,不如带姐姐出府走走。
“姐姐,要出府散散心吗?”
月涧礼伸手想要握住申轻淼的手,申轻淼已经回望他,他的手指动动,没有动作。
“好。”
第二天,月涧礼精心准备好带申轻淼出府,出府前已向申正请示。虽然申正多年冷落申轻淼,但对于申轻淼的身子作为父亲的他还是很在意的。
申轻淼呼吸到府外的空气,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和月涧礼下马车走在河畔上,岸边的杨柳抽出新枝,长得郁郁青青,看得人心情也好很多。
“小礼,你的降妖术学得怎么样?”
申轻淼的语气淡淡,但月涧礼能听出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月涧礼回道:“容师兄夸我学得好。”
“那就好。”
月涧礼看到岸边有卖纸鸢的,兴冲冲地问:“姐姐,要放纸鸢吗?”
申轻淼道:“好啊!”听到纸鸢她便想起儿时美好的事,心情更加愉悦。
月涧礼便跑去小摊贩那里专心致志地挑选一只纸鸢。
申轻淼站在柳树下等月涧礼。
司妙华刚刚从洗岘山步行回来,经过踏春的地方,他停下来歇息。眼尖发现站在柳树下的申轻淼,瞧着眼熟,他走了过去。
司妙华只有十三四岁那一年见过八九岁的申轻淼,往后没再见过她。
一是司妙华正处于努力学习降妖术的时候,二是体弱多病的申轻淼适合养在闺中,很少能够出府。
所以司妙华见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申轻淼,不太敢确定是否真的是他认识的申轻淼。
刚刚上完洗岘山历练降妖术的司妙华下山回来,在歇息的时候难得碰见申轻淼,当即起了心思,故而他走了过来。
他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穿着一身绣有金丝暗线的锦衣华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在弱冠之年的他就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降妖师。
司妙华站定申轻淼面前,打量一番申轻淼,不敢确定地问:“你是……申轻淼?”
原本侧着身看月涧礼挑选纸鸢的申轻淼听到侧方有人在问她,她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人,结果身子转正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司妙华。
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妙华居然已经有点不认识她了。
申轻淼语气不免有点冷,“是。”
司妙华没想到真的是申轻淼,听申轻淼的语气好像不太欢迎他,这让司妙华有点奇怪了。
他还没有怪她当年突然之间不回信了呢,害得他在申正的监视下写了好几封信去问申轻淼,结果都石沉大海。
如果不是某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他爹想要让他娶申正的女儿申轻淼,他还不想跟一个小女孩玩写信这玩意呢。
也幸好通过写信一事让他看清一个千金小姐的脾气,暗地里让他爹觉得他不喜欢申正的女儿,要不然今年可能就是要娶她的时候。
毕竟申轻淼到了及笄之年。
“申轻淼,当年我写了这么多信你为什么不回?不厚道呀。”
司妙华选择用轻快的语气说出来,毕竟当年的事过去很久,况且是小孩子家家之前的写信往来,不值得揪着不放。
申轻淼听到此话,眼神奇怪地看向他,“不是你没回信的吗?”
司妙华一愣,缓了笑意,申轻淼这神态不像似假的,“我可是写了好几封信给你,你一直都没有回信。”
申轻淼冷声道:“明明是你写了寥寥几句之后不再回信。”
申轻淼不想再跟他说当年的写信一事,毕竟时间过去几年了,不必再翻出来。
她承认当时交到司妙华这个新朋友很高兴,但是因司妙华的不再回信冲淡了她对司妙华的好感。
当时的她常常把一天发生的事写在信中,写下来的每个字满满都是与新朋友分享的快乐,她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司妙华从司府里叫出来,约到申府来放纸鸢。
只不过后来……这个新朋友不交也罢。
月涧礼挑完了一只纸鸢,给了钱给小摊贩。回身之际看到了站在申轻淼面前的司妙华。
司妙华?他怎么出现在这?月涧礼收起方才一直含着的笑意,手里拿着纸鸢快步上前。
“姐姐。”他喊了一声。
司妙华正想说话反驳申轻淼,听到一道清越的少年声。
月涧礼拿着纸鸢迎着司妙华探究的目光快步到申轻淼身边,“姐姐,他是谁?”仿佛没有见过司妙华一般。
申轻淼道:“他是以前那个住在司府的司妙华。”她没有细想为何月涧礼不认识司妙华。
司妙华不认识月涧礼,当年十三四岁的司妙华有点中二,有点目中无人,他高高在上看申轻淼的时候,没有发现跟在申轻淼身后的月涧礼。
他也想问申轻淼这个人是谁,但此时的他已经与申轻淼不熟,遂闭上嘴。
空气中短暂静默了一下,月涧礼道:“司公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着就要赶人走的意思,司妙华蹙起剑眉,嘴唇挪动几下,没再往下说,看了申轻淼一眼,“抱歉,告辞。”
有种已经认了当年是他首先不回信的憋屈感,但司妙华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司妙华大步离去。
申轻淼收回视线,低头间看到月涧礼手中的纸鸢,被司妙华一事打乱后,忽然间提不起兴趣,“小礼,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月涧礼想要扶着申轻淼离开,被申轻淼轻轻挣脱,有些好笑地道:“小礼,我又不是病得走不了路。”
申轻淼和月涧礼坐着马车回申府,在马车里申轻淼想起了一件事,她有一次偷偷跑去学堂看月涧礼时听到有人在说月涧礼要进去妖道遗址为月氏一族报仇。
申轻淼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知道月涧礼自从学了降妖术之后每天刻苦练习,她以为他是想当降妖师,未曾想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虽然小礼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但申轻淼想,小礼不告诉她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以后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给她听。
申轻淼回想起在她记忆里已经面容模糊的皓叔叔,皓叔叔如果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将来能为他和月府上下几百人口报仇,一定会很骄傲吧。
由衷地为月涧礼感到高兴。
月涧礼送申轻淼回清溪院,他叮嘱几句申轻淼的身体,被申轻淼轻笑推走。月涧礼回去自己的院子,把手中的纸鸢放入柜中存放好。
纸鸢下有几个信封静静躺着。
……
申轻淼坐在花架下喝茶看书,庆幸自己小时候认了字,如今能看话本打发时间。
她喜欢看结局美满的故事,无论话本写的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她始终喜欢圆满结局。
她的人生已经很苦,不想看到话本里的故事也这么苦。
今日是个与平常不一样的日子,作为她父亲的申正难得进清溪院来找她。
麦冬贴耳告诉她,她才知道。
申轻淼放下话本,从石桌旁站起来,申正大步踏进清溪院,坐到申轻淼面前。
申轻淼缓缓坐下,“爹,您怎么来了?”
他们父女之间没有她小时候的主动靠近,两人的关系变得岌岌可危,说话生疏客气起来。
申正看她一眼,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申轻淼静等他说话。
申正道:“淼儿……”
骤然听到她不经常念起的乳名,申轻淼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你十五岁了,大姑娘了,是时候该给你找个夫家……”
申正想跟世上所有父亲那样对自己女儿说,却本来自然而然的话语到了他嘴里说出来颇有几分怪异,让他不得不止住接下来的话语。
申轻淼没有抬头,她仍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青葱十指不沾半点阳春水,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是个体弱多病的闺中女子,在申正看来,她确实需要找个夫家来照顾自己。
看多了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晓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有拒绝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