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纸鸢
小礼就这样住进申府，住进清溪院。
申轻淼多了一个玩伴，她整天拉着小礼，让小礼陪她玩。
麦冬不高兴了：“小姐，你怎么都陪他玩？”
申轻淼拉着麦冬的手，也拉着小礼的手，“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咱们一起玩。”
三个人一起荡秋千，小礼靠紧申轻淼的身躯，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都沁出汗。
申正见小礼在清溪院与申轻淼相处融洽，不再另外吩咐让小礼独立一个院子。
他近段时间都比较繁忙，常常在申府不见人影，申轻淼偷跑出清溪院找他没找着。
申轻淼神情落寞地回到清溪院，进院门前看到门口处在等待她的小礼。
“小礼？”申轻淼奔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小礼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满是不知所措，他紧张又害怕地拉着申轻淼的手，“姐姐，你去哪可以带上小礼吗？”
申轻淼揉揉他的头，应下。
小礼一夜之间没了家人，比她惨多了，虽然她没了娘，但还有爹，还有申府这个大家庭。
对比之下，申轻淼郁闷的心情好些，她回握住小礼的手，下定决心：她要好好保护小礼。
自从小礼在清溪院住下，忙完一阵子的申正来清溪院的次数变多，这里最高兴就数申轻淼。
申正每次来，她都忙前忙后，给爹搬凳子，虽然桌子旁已经摆有凳子；给爹端杯茶，虽然桌子上已经有木香倒好的茶水；给爹扇扇风，虽然此时是乍暖还寒的春天……
申正看着忙前忙后的申轻淼，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但作为父亲的他很难再放下脸面，他对待申轻淼仍是一副正言厉色的模样。
每当面对申轻淼，申正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待在清溪院浑身不自在，话没多几句他便起身离开，他来清溪院主要是为了月云皓的小儿子月涧礼。
小礼——也就是月涧礼，他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申正准备在申府的学堂为他办理入学。
申轻淼的年纪比月涧礼大两岁，她也早该入学。
只是她坐在旁边听申正向小礼问话，话都说完了就是没有关于她的。
在申正即将走的时候，申轻淼拦住申正，“爹，我也要上学！”
申轻淼仰着头看着申正，不及片刻，她的喉咙发痒，低头闷声咳嗽起来。
见到申轻淼这副病弱的模样，申正不免严词厉色：“待在清溪院好好养病，你养好身子上学一事再说。”
说完，甩袖跨步离开。
申轻淼不懂为什么申正会生气，她咳得喉咙生疼，咳得眼睛里泛出泪花。月涧礼小跑过来，踮起脚拍拍她的脊背，嘴里说着话：“姐姐不去学堂，小礼也不去学堂。”
木香端了一杯润喉清肺的茶给到申轻淼，申轻淼喝完喉咙舒服好多。
她看着小礼，“你不能不去学堂，你去学堂学到东西要回来教我。”
月涧礼还是摇摇头，“姐姐不去，小礼也不去。”
申正听说月涧礼闹着不去上学，原因是他不让申轻淼去上学，两个孩子的感情比他想的要深。
他对身旁服侍他的人说，“你去寻个先生，带到清溪院去教他们吧。”
“是，老爷。”
申正最后的妥协是请了学堂里的先生每日进清溪院专门去教申轻淼和月涧礼，申轻淼和月涧礼都是聪明的孩子，他们学得很快，常常批改对方的作业。
申轻淼学到先生教的知识，会教麦冬学字认字，有时候也会拉着站在他们一旁沉默寡言的木香一起来学习。
他们孜孜不倦，努力吸收知识，不知不觉整个春天就过去了。到了夏天，申轻淼的病情稳定下来。
她开始琢磨怎么出申府玩，第一次出申府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她心里一直念着府外的世界。
申轻淼拉着木香的手，哀求：“木香姐姐，我的身体好多了，你就让我出去吧！”
木香摇头，冷漠的话语吐出：“不行！”
“先生在课上说有冰糖葫芦、糖人、麦芽糖、糖糕……好多好多好吃的，我想去外面吃遍这些。木香姐姐，你就让我出去吧！”
木香面无表情，申轻淼无论怎么哀求，木香都不会同意。没有申正的允许，身为丫鬟的木香怎么可能让申轻淼出府？
苦苦哀求不得，申轻淼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回身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
月涧礼放下书，他也看不进书，他身子侧前拉了拉申轻淼的衣袖，申轻淼看过来，月涧礼轻声说：“姐姐，我知道哪里可以出去。”
申轻淼双目一亮，“真的吗？”
月涧礼点点头，“真的！”
下午有一段时间是午睡时间，木香照顾他们睡下后暂时离开。申轻淼趁着此机会同月涧礼、麦冬一起偷偷跑到一个月涧礼说的可以出去的地方。
他们偷跑出去清溪院，一路上藏着躲着让小孩子心性的申轻淼变得异常兴奋，他们来到一个后院，月涧礼推开一个后院的小门，门外就是府外的世界。
申轻淼不免惊叹：“小礼，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月涧礼不敢说自己想偷偷回去看看月府，所以在申府找到一个不被人轻易发现的可以出去的后院小门。
他们从小门跨过去，几乎都欢呼雀跃，特别是申轻淼，高兴得在地上蹦高，一点也不像闺中养病的女孩子。
一阵风吹过，申轻淼轻咳几声，月涧礼有点后悔带申轻淼出来了，“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月涧礼有点担心申轻淼的身体。
麦冬也在旁担忧道：“对，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申轻淼展颜笑，“出来都出来了，我才不回去！”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申轻淼拉着月涧礼和麦冬往街上去。
他们走了一段路看到街上有买吃的，申轻淼呼啦像阵风跑到小摊面前，手指点着摊位上的零食，“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摊贩见申轻淼和月涧礼的衣着打扮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而麦冬就穿得有些粗糙，估计是他们这些小小姐小少爷身边的小丫鬟。
摊贩对着他们眉开眼笑，亲切满满，都给申轻淼点过的食物包起来，对她说：“小姐，一共五十文。”
申轻淼正想伸手取，听到摊贩说五十文，她疑惑不解：“五十文是什么？”
申轻淼和月涧礼都是养在富贵人家的孩子，没有对金钱多少的概念，麦冬出生在穷苦人家，她知道一文钱是什么。
麦冬贴耳与申轻淼道：“小姐，五十文是你买东西要给的钱。”
申轻淼才发现出来太兴奋，她没带钱在身上，困恼：“麦冬，我没带钱。”
麦冬看到摊贩把包起来的零食都放了回去，他们这么小声地说，摊贩早就听到了。
申轻淼同样看到快到手的零食被摊贩放回柜中，她没钱在身只好离开。
月涧礼想拉住申轻淼的手，想说要不他们回去取钱再来买，他来不及拉住申轻淼，心情低落、低着头走路的申轻淼撞上了一个人。
撞到人之后掉落一件东西，正好被申轻淼踩到。
申轻淼发现脚上踩到一样东西，她定睛一看，是一张画有繁复的图案、以及用竹条架起来的纸，好奇怪的形状，又好好看。
“你踩坏我的纸鸢了。”头顶上传来一道公鸭嗓的声音，嘶哑难听。
申轻淼抬起头来，便见一个穿锦衣华服、周身贵气的小公子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头戴小玉冠，面容俊朗，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表现出一副大人的气派，与方才的声音极其不符。
申轻淼再看回脚下的东西，原来它叫纸鸢，好好听的名字。
小公子见申轻淼一直不出声，不由得不耐烦起来，想再说一遍，申轻淼已经抬回头，态度诚恳地向他道：
“对不起，踩坏了你的纸鸢，我会赔给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的。这个纸鸢哪里可以买，我也想买一只。”
申轻淼一出声就喋喋不休，听在小公子的耳朵里聒噪得很。
小公子蹙起一对剑眉，“好，你要赔给我。我叫司妙华，家住司府。”
说完之后对身边跟着他的小厮说：“阿才，回府。”申轻淼才注意到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厮跟着。
司妙华跟小厮两人走后，申轻淼捡起地上的纸鸢，拍了拍纸鸢上的灰尘，她转过身才发现月涧礼和麦冬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们怎么了？”
麦冬说：“那个……公子，”麦冬偷偷说，“他的声音好难听。”
申轻淼哈哈哈笑起来，她也觉得好难听。
月涧礼上前拉住申轻淼的手，“姐姐，我们回去吧。”
申轻淼拿起纸鸢，“我们回去！”
他们出去的时间已经超过午睡的时间，木香暂时离去一会再回到专门给他们午睡的房间，发现申轻淼和月涧礼不见在床榻上，还有麦冬也找不见。
木香赶紧找遍清溪院，发现都没有他们的身影。木香这下慌了，跑出清溪院向申正禀报。
申轻淼、月涧礼和麦冬三人回到清溪院，发现清溪院里静悄悄的，以为木香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等他们踏进院子，花架下石桌前坐着一个穿绛紫色广袖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的周围都站有几个垂首的下人，包括木香在内，表面静谧无声，实则暗潮涌动。
申轻淼吓得屏息，不敢再往前。
申正凌厉的眼神看向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