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上花开
自那场酒宴后，日子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许多。
最近公司出了一桩事，惹得顾辞弈大怒。股票经纪人郭茂擅自帮客户炒股，赔了许多钱，于是客户一怒之下就将郭茂告上法院，其结果不用说，顾氏声誉多少受到损害，顾辞弈将经纪业务部的经理批了一顿，经理被训完，回来就炒了几个喜欢赚外快的经纪人，以示警戒。
法律规定得很严格，股票经纪人与操盘手不同，不允许为客户炒股。其实这算是灰色地带，很多股票经纪人都与客户有私下交易，帮客户炒股，最后分得几成的盈利。当然，郭茂比较倒霉，客户下的本钱比较多，所以炒赔了不肯罢休。丢工作是轻，这官司还没判完，不过郭茂的经纪人执照是肯定是要被吊销。
沈从儒出差回来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郭茂的位置被一个同事代替。对沈从儒这样的人而言，郭茂只是众多职员中的一个，听过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他更关心顾辞弈的八卦。
在茶水间听够了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沈从儒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弈，你怎么把宁屿调上来了？”沈从儒坐到顾辞弈的对面，随口揶揄道，“我可记得有人说过，不需要没有用人在这里。”
顾辞弈在看文件，头也不抬道：“朝令夕改的花花公子没资格说这话。”
沈从儒大呼冤枉，“什么朝令夕改，我那是特殊情况，就算你用话激我，我也不会放弃美人去香港出差。”
“美人是男的，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方面的癖好。”顾辞弈合上文件，悠悠的靠着椅背，“酒会结束后去香港，没得商量了。”
沈从儒一听后面的话，就不计较他的揶揄，高兴道，“我保证，只要见过美人，我就到香港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欢喜了半响，他才发现话题被顾辞弈绕过去了，于是重新追问，“弈，你还没说把宁屿调上来的原因？该不会像谣言那样，你对她一见钟情之类的。”
顾辞弈看他一眼，淡淡笑言，“未尝不可。”
沈从儒露出不可置信的夸张的表情，“弈，你拒绝了那么多美女，难道是因为你喜欢这种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不是。”
沈从儒此时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片刻，道，“弈，你有没有觉得宁屿很眼熟？”
“嗯。”
“果然你也这样觉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沈从儒仔细道。
“花花公子没资格说这种话，全世界的女人你都看着眼熟。”顾辞弈毫不客气地回道，静默片刻，还是满足他的好奇心。
“我见过她，在一年前，不过她好像不记得了。我之前出车祸，当时打急救电话的人就是宁屿，不过那时候是晚上，我又那么狼狈，所以她认不出我也在情理之中。”
沈从儒饶有兴趣的听完，说了句，“弈，我怎么觉你最后一句话是在安慰自己？”话才说完，一看景词的脸色，忙转移话题，“弈，你和司小姐总算翻脸了，话说回来。”“原来还有你反感的女人。”“所以说司小姐做人多失败啊。”沈从儒自我满足了三分钟。
又沉思了半会儿道，“弈，我忽然发现司小姐和宁屿的眼睛长得很像，难道你之前那么容忍司小姐，因为这个原因？”
顾辞弈靠着椅背，淡淡道，“你想多了，不过是给司老爷子面子罢了。”他的目光穿过落地窗，恰好可以看到坐在电脑前偷偷发短信的宁屿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神情愉悦，仿佛是在恶作剧的小狐狸。
宁屿思忖，其实只要把司鸢和修暮辰的奸情透露给娱乐八卦媒体知道，那就万事都与她和顾辞弈无关了。只是宁屿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但看在那个人的面上，却不想将事情做绝。毕竟，他们都是司家的人。
如此反复想了几天，宁屿才想出两全齐美的法子来。只要司鸢不折腾，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只要这位司小姐安分了，自然什么事也没有。环顾四周没人发现，她将新买的手机卡装上，发了个信息给司鸢。
过了片刻，手机响了，宁屿看了一眼，过了片刻又响了起来，她按掉。重复了一会，鱼儿上钩了。是司鸢，电话那头的开口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屿没回，过几分钟，司鸢的短信又进来了：“好，我会遵守约定不再纠缠他，前提是请你也做好你应该做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你把事情透露给任何人知道，我绝不会放不过你，你应该知道，司家是有这个资本。”
宁屿的唇角挑起凉薄的笑意，威胁吗？然后取出手机卡，犹豫了片刻，还是仔细的放到包包里，或许将来还用得上这个号码。
傍晚，宁屿又留下加班，三十二楼渐渐冷清，办公室的灯也亮了起来。宁屿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看一眼，顾辞弈也在加班。顾辞弈给了她一大堆的文件，顾氏名下所有股票的一系列操作记录，这绝对是有用的资料，她看了快两个星期，但还是剩下大半还没看完，她想尽快看完这些，并且记住。她不能否认，顾辞弈的确是个好老师，有他把手教着，她学东西快了许多，将来还得靠这些呢。
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19点了，宁屿点开手机查看自己的股票记录，看了半响，眉梢眼角都露出狡黠的笑意。
“在看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把宁屿吓了一跳，她侧转过脑袋，看到顾辞弈，浅笑道，“今天有只股票很好玩。”
宁屿的眉眼笑得弯弯的，指着电脑屏幕说，“这只股票今天撤了四次，一直在增发价上下转来转去，我买了一点，不过六元的时候抛了，等明天在八元多的时候我再买回来。”
说着话，宁屿闻到了某种食物的香气，嗅了嗅，追踪味道到顾辞弈提到的手里的袋子，本就肚子咕咕叫了，这会儿就更饿了。
“水晶饺，还是热的，要不要尝一下？”顾辞弈淡淡一笑，将袋子放到她的办公室桌上，将装水晶饺的盒子打开，浓郁的香气立马蹿进宁屿的鼻子里，谗得她差点流口水，她一闻这味道就知道，准是醉梦居的水晶饺。
宁屿听到顾辞弈的话只是愣了下，然后也不客气的伸手拿起一个水晶饺就往嘴巴里塞，大口咬下去，水晶饺美味让人流连忘返，有点烫，她一边吃一边吹气说，“好吃。”等哪天她有钱，顿顿都在醉梦居吃。
顾辞弈看她吃得欢喜的模样，笑了笑，然后看着电脑屏幕说，“这种增发股不用花心思看，都是横盘的状态。”
宁屿温顺地点点头，“知道，不过有钱不赚是笨蛋。虽然不多，但好歹够买几个水晶饺啊。”她的嘴巴里塞满水晶饺，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软软的，听得不太真切，仿佛话语是含在嘴巴里。
这个增发价上下转的股票，倒是让她联想到一些事情，说，“这个增发倒是圈钱的好方式，如果看准时机，带来的利润很是可观，还能一举三得。”宁屿拿起一个水晶饺往嘴巴里塞，慢慢地说，“把钱转到子公司，与公司的帐目分开，趁机开发新项目，这两个目的单比圈钱好上数倍。”
所谓增发，总结一句话就是上市公司为了再融资而再次发行股票，其存在目的及意义可用两个字来概括——圈钱。股票在增发价之前，公司会暗中与机构勾结，抬高股价，因为增发预案要申报证监会，大多情况都会通过，但这中间有一个等待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个预案还没通过之前，上市公司就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切进，若是增发预案已经通过，此时则没介入的意义。因为当增发预案通过了，就是说增发价定下来后，股价就不会抬高，股价就会稳定下来，上市公司从中就已无利润可得。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例子，某股票通过了增发，而当日上市涨幅无限制，达到一个夸张的程度，所以许多股民疯狂卖进。当然，结果不会多么美好。因为如果股价高，而增发价低，那么股价就会被打压，出现横盘的状态。
“如果没有好的项目依托，对一家上市公司而言，这种单纯为了圈钱的增发并没有太大的意义。”顾辞弈淡笑着说。
宁屿歪着脑袋看他，叹气道，“虽然是这样，但多好的圈钱法子啊。”
“这种预案股东大会就通不过，因为不会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利益。虽然净资产增加，但是新的资金盈利情况却反倒不如旧的。”顾辞弈顿了下，换了说法。
“打个比方来说，这种做法就好比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也有时候只需要芝麻，不需要西瓜。”宁屿咬着水晶饺争辩。
顾辞弈似笑非笑地看她道：“这么说也对，不过大多时候，我们需要西瓜，当芝麻能够产生的作用大于西瓜的时候，我们才会把西瓜换成芝麻。”
宁屿撇撇嘴，一点也不想承认顾辞弈的话是对的，重重咬一口水晶饺，瓮声瓮气道，“我就爱吃芝麻，最讨厌大西瓜了。”
顾辞弈的眼底似乎有了笑意。他又与不知在别扭什么的宁屿说了一些操盘的方式和相关资料，过了一会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加班。
宁屿咬着水晶饺继续想，难道顾辞弈是特意买水晶饺给她吃的吧？抛掉这个邪恶的想法，这个可能性存在的概率百分之一而已，大概是老板可怜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