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上花开
爱一个人只能爱七分,剩下三分留着爱自己,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失了往昔的风采。
宁屿撑着伞走下车,烟雨迷朦,一眼望去,整个南城都仿佛被烟雾萦绕,空气潮湿,有点闷热,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烦躁。
宁屿一下车就看到那个女人,有着精致面容,衣着华丽的女人,卷发,身段高挑,气质出众,她就像是女王一样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而司机模样的男人站在她的身旁撑伞。
宁屿不认识她,但她猜得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司家小姐,司鸢,对顾辞弈怀有不诡之心、想要设计顾辞弈的女人。宁屿轻轻垂下眉,眼底的冷意也就无人看见。她想,现在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司鸢一看到顾辞弈就走上前,“辞弈。”
“司小姐有事?”他的语气冷淡从容。
司鸢迟疑了下,然后抬起那张脸看他,“你为什么拒绝我的邀请”司鸢的表情倔强得孤掷一注。
“司小姐大概误会了什么。”顾辞弈冷漠道。
司鸢回答不上,这个男人的确没有说过让人误会的话,也没承认什么,可是以前他没拒绝过她的邀请,甚至默认她在顾氏的诸多行为。他从未容对别人这样过,这不明摆就是待她不同,为什么忽然就生分了?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醉酒的事情?可是她灌醉他也是因为爱他啊。
“辞弈,我怀了你的孩子。司鸢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高高在上的女人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柔弱可怜,称上这烟雨的背景,还真有那么几分令人怜惜的氛围。
宁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雨中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算计,为什么要这样委屈?顾辞弈有这么好吗?
顾辞弈听到司鸢的一番话,他脸上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随后只淡淡道,“如果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会承担我的责任,但我不会娶你。”
是个狠人,招惹不起。宁屿垂下眼睫,于是眼底的冷意也被掩饰住了。
司鸢闻言怔住了,呆呆的落泪,然后过了半响,几乎凄厉地喊出声,“辞弈你不可以这样,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门当户对,我司家哪点配不上你。”
顾辞弈神色淡漠,转头看一眼宁屿,淡声道,“我们进去吧,雨大了。”
宁屿温顺的应了声,跟在顾辞弈后面走去。
还没走几步,宁屿的手臂被一只手拉住,那人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肌肤里,宁屿泛起阵阵的痛,眉头紧锁。她的手一松,伞就掉到了地上,细雨落了她一头一脸。
“你是辞弈看上的那个女人对不对?他就是为了你所以才抛弃我?”司鸢失控地喊道。
宁屿无措地站着,忙道,“司小姐,你放开我,你误会了。”
顾辞弈的声音同时响起,“司鸢,放开她!”他长腿迈开几步走过来,一手攥起司鸢的手腕,令她不得不松开了手,一手拉过宁屿,轻声道,“你先进去。”
语罢,再看向司鸢的目光已变得冷沉,眼神仿佛是在警告她不要将旁人扯进来。
宁屿没有动,她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顾辞弈和司鸢。
“你竟然不否认,竟然不否认?我就知道她有问题,你没有任何理由就把她调到三十二楼,这不是你的作风。”司鸢怔怔的放下手,踉跄往退了几步,几乎要笑了起来。她向来注重形象,想来此时已是怒到极点了,以至于做出如此有损形象的举止。
“司小姐,你这样实在是做的太难看了。”宁屿忽然出声。
司鸢微怔,此时又听宁屿接着说,“司家的教养完全被你侮辱了,为了一个男人,何必让自己如此难堪呢?你的亲人,你的长辈,他们把你教养这么大,不是让你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你出生名门望族,姿容出色,有无数的男人追在你的身后,但你却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变成不讲道理的人。”
司鸢呆呆地看她,脸色涨红,大喊道,“不用你这号人物教我怎么做!你就是对辞弈另有所图。”
宁屿摇摇头,“司小姐,话可不能乱讲,我对顾总可没有非分之想。”
她似乎轻轻叹气,“当年我曾有幸见过司家五爷一面,神仙似的人物,教养极好。我一直认为司家的人都该是如此的。
司小姐,爱一个人只能爱七分,剩下三分留着爱自己,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失了往昔的风采。”
“五叔自然是神仙似的人物,你何必这般激我呢。”司鸢怔怔道,然后定定的看着宁屿良久,转身离开,没有再继续纠缠,也许是宁屿的话说到她的心坎上去了。
宁屿看着她离开的背景,眼底闪过琉璃光色,转回身,忽然间撞进一双眸子中。顾辞弈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眸色在朦胧烟雨中忽深忽浅,仿佛藏着什么东西,可当她试图望进去的时候,却又是往常的模样。
她呆呆的站了许久,听到他冷淡的声音,“进去吧。”
宁屿温顺的应了声,与他一同进到饭局。
令她困惑的是,顾辞弈对她的态度似乎更冷淡了,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宁屿有点不安的想,是不是刚才和司鸢说的话得罪了他,刚才明明是帮了他一把,她都为他解决了一个麻烦啊。
客户是香港人,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粤语腔调,四十出头的模样,身边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助理,从顾辞弈他们的交谈中知道这人是证监会的,职位貌似不低,几人相谈甚欢,聊得很来。
饭局结束以后去了安排好的酒宴,宁屿自然要跟顾辞弈去,从头到尾没有多言,低眉顺目,恨不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人,可惜天不从人愿,硬生生被他们灌了几杯酒。
无酒不欢,尤其是在谈判的时候,好像不喝酒就不能显出诚意,宁屿酒量并不好,几杯下去,胃就有些难受了胃里热辣辣,于是求救似的看向顾辞弈。
顾辞弈回视她,忽地勾唇一笑,眸光半明半昧,他修长的手很眼疾手快的伸手夺过宁屿的酒杯,替她将酒喝下,于是其他几人均是了然笑了起来,揶揄道,“顾总真是怜香惜玉啊。”
顾辞弈只是淡淡笑了下,尽数拦下她的酒。
“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还。”
顾辞弈凑到她的耳边,轻如呢喃般道。
包厢的灯光有些暗,空气有着淡淡的酒香,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一带,宁屿的身体忍不住一僵,这样的距离太过暧昧了。
宁屿无措的看着顾辞弈,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顾辞弈眸光微闪,唇角含笑,心情很好似的移开视线。
宁屿见他们不灌她酒了,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吃东西,虽然刚刚已经吃了一点东西了,但是大酒店做的菜,味道自然比其他地方好上那么几分,飘香四溢,吃到肚里对胃也挺好。
顾辞弈与他们谈话,气氛倒是融洽。
“陈桥在业内素有名气,我的投资金交给他操作,我自然也是放心的。”有着粤语腔调的陈老板说,语调不是很标准,听起来有些别扭。
顾辞弈喝口酒,淡笑道,“要不是我近期要出差,一定亲自替你看着户头。”
“哪里的话,我那一点钱哪敢劳驾顾总亲自出马啊,陈桥肯接下我的单,我已经是欢喜不过了。”陈老板客气道。
陈老板这句称不上客套,顾辞弈入行十年,操盘从未失手过,只是这几年公司发展越来越大,他分不出太多精力做单,所以但凡亲自出手的都是上亿的大单子。像陈老板这样不足一千万的单子,在顾氏也只能勉强称得上中户,安排首席操盘手江桥负责,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陈老板放心,既然做下承诺,我自当做到。虽然不是我亲自操盘,但以江桥的能力至少能让赢利的情况达到百份五十。”顾辞弈淡声道。
“顾总向来说一不二,您的钱一定是钱生钱。”
“这样说我哪能不放心啊,我敬顾总一杯。”
一时又是杯盏筹错,言谈甚欢,于是紧接签约。
宁屿侧过脸,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顾辞弈看半响,然后垂下眼帘笑了。原来这笔单子是证监会的人牵的线,难怪顾辞弈会为了这么一笔小单子亲自出面。话说回来,顾辞弈的人脉还真是广,从他和他们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旧人,关系并且不错的样子。
晚上十点多,这场酒宴才结束。
顾辞弈开车送宁屿回家,宁屿靠在软垫想,还真是个好上司啊,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和。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宁屿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到今天的酒宴所见,慢慢的就睡过去了。等顾辞弈将她送到她家楼下,转头想喊她下车,却见到一张乖巧小猫的睡容,她就像个孩子似的,蜷缩在车座里睡着了。
顾辞弈没有喊她起来。
他下了车,靠着车抽烟,修长的手指之间透出一点朦胧的亮光。夜有些深,春夜凉如水,公寓的繁花开了,散发出一阵阵的花香,透着月色,他望进车窗里,她蜷成一团还在睡着,温顺乖巧得像只小猫。
宁屿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迷糊,反应过来后,伸着脑袋警惕又防备的四周看着,当看到依着车抽烟的顾辞弈,脑袋一歪,又迷糊了。
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她抓在手上,是他的西装。
呆了良久,宁屿下车,把衣服还给顾辞弈,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衬衫解了两个扣子,还是因为月色的关系,她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貌似,危险又迷人了。
宁屿最后只是客气的道谢,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