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全球仅此一条
陆鹤吃痛地捂着肚子，头上的金毛也像蔫了的枯草。
秦不离紧张地抱着一沓文件，像个没写完作业的小学生。
付渊冷脸看着这俩人，问道：“他们是谁？”
趴在桌上呻吟的陆鹤抬起头来：“是我啊付渊，帮你带遗物的那个。”
刚刚那一幕放在武打片里也是相当炸裂。
秦不离看也不看就将塑料袋套了上去，陆鹤一棒子挥过来时，左清乐凭借练格斗的肌肉记忆躲开了，并一拳挥向陆鹤的腹部。
那羽毛球拍脱手，不偏不倚砸向付渊，付渊不耐烦地接住扔了回去，又刚好打到劝架的秦不离头上。
左清乐跨过倒在地上的陆鹤，又迅速给了秦不离一个过肩摔。
过肩摔不需要很大力气，技巧比较重要，秦不离没有防备，一下子砸到陆鹤身上，两人同时发出惨叫。
然后左清乐揪起套在头上的塑料袋，愣神。
“我只是忘带钥匙了。”
之后便有了这“方桌会议”。
“这个叫秦不离，我室友。这位……陆鹤，你赖在我家干嘛？”
秦不离说道：“他也要当你室友。”
左清乐打的那一拳并不算重，相比之下一米八的秦不离带来的冲击更大，陆鹤幽怨地望着秦不离：“是他准的。”
披萨还完好无损，秦不离拿了一块塞到陆鹤嘴里：“我没保证哈。”
“你是不是发烧了？”看见左清乐的脸色，秦不离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
“啪。”中途伸出一只手来，付渊淡淡地看着他：“不用摸了，38度。”
“你怎么……你是付渊？”怎么凭空降了个男人，阻止他跟左清乐贴贴！？秦不离瞪着大眼睛，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刚才就是你砸我头！”秦不离嚷嚷道。
“你反应慢还赖我？”付渊不依不饶。
“清乐，让我住这吧，我可以交房租。”是陆鹤的声音。
“我不介意跟你比划比划。”
“行啊。”
“清乐，他们好吵啊。”
“确实。”左清乐也不急，看着他们争执，慢慢地说道。
会议又重归平静。
“刚搬过来的，付了首付。”左清乐看向付渊。
“秦不离执意要交房租，所以公平起见，陆鹤，你想住这得交钱。”多一个人交租也不是坏事。
陆鹤露出大白牙：“小意思。”
“然后……只能委屈付渊先在我房间睡了，回头我把书房……”
“不行！”陆鹤和秦不离愤然站起，异口同声地说道。
“……”左清乐略微一震，有点被他们的反应惊到，随即无奈地望着他们。
陆鹤咬咬牙，指着秦不离：“我跟他睡。”
“有病吧，挤不下你，一边去。”秦不离嫌弃。
四人短暂地回归寂静，秦不离看着陆鹤挤眉弄眼的模样，皱起眉头，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行……”
月色如水，寒气逼人。咖啡杯微微晃动，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人拉开阳台门，靠了过来。
他的视线落在左清乐手里的杯子，声音有些困倦：“我真是好眼福，醒来就能看到美人冬日赏月喝冰可乐。”
“这么冷，少喝点凉的。”
“顺应时节，这才是养生之道。”左清乐笑道，“我也是好眼福，能看到比月亮闪耀的发色。”
头发虽凌乱，但陆鹤的金发还是散发着闪亮健康的光泽，左清乐不禁上手揉了一把。
陆鹤也不恼，把头微微偏向他那侧。
“为什么要留在我这？”
陆鹤将胳膊肘撑在栏杆上，仰头望着夜空：“本来只是随口胡说，但今天你也看见了秦不离查的东西，你有危险。”
左清乐在之后找了秦不离，快速把他查的东西翻了一眼，只惊叹他的效率之高，以及思考之周到，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所以这就是一连串的报复计划，一直到现在？”左清乐喝了口可乐，舌头冻得有些麻。
陆鹤抿唇：“不好说，这么危险的话，还是交给警察……”
“但上次我晕倒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付渊走了一年，该消除的他应该都消除了，现在他还没有行动，报警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左清乐皱眉。
他知道，付渊有执念，大概是从他选择与自己分开时，就已经有了调查真相的计划。
做这些事不能牵扯进太多的人，会有软肋，而且很需要资源支撑，所以他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那时他才四岁。
当他无限接近真相，发现这是个连环的复仇计划，父母的死都是一伙人，甚至可能是一个人所为，而这个仇人已经逍遥法外近二十年，很难不崩溃。
“而且，你也没必要掺和……”左清乐面色凝重。
陆鹤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像是没听到，说道：“我睡前看到条新闻，感觉会对你有帮助，已经发给你了。”
“谢谢……你先休息吧。”看他站在寒风中眼皮开始打架，左清乐轻拍了他一下，说道。
秦不离应了一声：“喝完你也快休息，晚安。”
“晚安。”
付渊是为了什么，付渊的经历是怎样的，付渊想做的事是什么？我还有什么没想起来……左清乐刚捋清一些，现在根本睡不着。
风消停了些，不再刮得脸生疼。左清乐闭上眼睛，只感觉到月光如丝绸般柔和，似乎能抚平一切痛苦，消除一切烦恼。
“真有忘忧草就好了。”他嘀咕道，像个对圣诞树许愿的孩子。
至少让当事人一直处于残忍却美好的梦境中，不至于在痛苦中沉沦。
他将头发别至耳后，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可乐。冰块在低温环境下完全没有变化，还在叮当作响。
正要转身离开阳台，突然感觉后背抵上了什么东西，随之扑来一阵清香，将左清乐整个人包裹。
来者从后面伸出手，握着左清乐的手，将杯子放到平台上，专心地替他取暖。
“喝可乐冻成这样，烧迷糊了？”付渊声音平和，就在左清乐耳边，不，偏高一点的地方。
左清乐耳朵根微红：“干嘛？”他想挣脱，但这躯体又该死的温暖。
“这个杯子……”
这个杯子跟在福利院阳台被打碎的杯子是一套，是当时付渊送他的见面礼。
“……你眼神不错。”
“确实不错，我还知道了你以摸别人脑袋为乐。”
左清乐反应过来了，笑道：“是啊，你真聪明。”
付渊将他手包裹得紧了些：“既然如此，礼物就别想了。”
现在还有五分钟到零点，生日这天过去后，左清乐就25岁了。
“你真的准备了？”
“等等，手有点疼，你先松开。”左清乐又挣扎了一下。
付渊不说话，也不撒手。
“尊重‘长辈’。”左清乐开玩笑道。
“至少今天是‘平辈’。”付渊捏了捏左清乐的手。
左清乐感觉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待付渊松开手后，发现是一枚手链，用细细的线编了一枚骰子进去，结尾打着精致的结。
“什么时候……”付渊出了游戏就跟他形影不离，难不成他边负伤通关，边给自己编着手链？
付渊一脸“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表情，看得左清乐发愣。
“付渊手工定制，全球仅此一条。”他还是笑得没心没肺，月色下他的脸并不清晰，恍惚间左清乐想到了教室，那一头银发，以及吻上去前他的笑。
似乎都没有变，他依然贱兮兮的，与过去的他相差甚远，但哪一个他都无比熟悉。
零点到来，左清乐脑袋一热，将刚刚脑海里回忆的画面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