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死掉哦
凌晨两点，夜深露重。
刚走出宿舍，左清乐便被浓雾迷了眼睛，此时湿度是65，也对，这里是山林，晚上会潮湿些。
走到门口时，堆在帽子里的发丝都有些潮湿。
没有人脸识别，左清乐放心地刷了卡进去。
本以为宿舍那几平米的单人间，以及生锈小破铁床已经很勉强了，直到进来后，左清乐才意识到宿舍条件已经是上乘了。
从门口向远处看去，所有牢房尽收眼底，楼道里的灯光惨白刺眼，红色的砖墙破败不堪，空气中飘着很复杂的味道，有霉味，腥味，还有铁锈的味道，十分压抑。
每间房大概有一个半宿舍那么大，在左清乐看来刚好够两人行动的空间，却满当当塞了四个人，两张上下床中间只隔了半个人的距离，靠墙立着四个小柜子和一套破桌椅，铁门后放着个痰盂，离开床后的一举一动都会隔着铁门清清楚楚地望见。
铁门虽生锈，但看着很有分量，上面有撞击和切割的痕迹，但也只是痕迹而已。
走廊尽头有卫生间，卫生间对面的大厅应该是餐厅。
“咳。”左清乐正站在门口发呆，旁边的人轻咳了一声。
他扭头望去，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子，她没有穿制服，只是倚着墙，目光如利刃。
她向旁边的小房间瞥了一眼，示意左清乐进去。
左清乐抬手调整着帽子，点点头。
房间里挂着一排枪和警棍，上面都有编号，左清乐拿了1200对应的武器，在小册子上做了登记，将警棍和枪别在顺手的地方，登着短靴利落地向四楼走去。
不愧是在监狱待了25年的人，在游戏里走程序都如此严格合理。
来之前，左清乐翻到了方从时的入职培训手册，基本上明白了这里的模式。
face收容所，类似于中转站，关押的都是死刑犯，行刑前被押送到这里，等时间到了送到附近刑场。
因为都是将死之人，“自然”死在这里也没人管，抬出去就是了。
还有一条离谱的规定，如果能逃出去，那也不会再追究责任，相反，逃跑失败，当场行刑。
最近送进来了一批精神病人，原收容所发生了火灾，所以只是临时关押，不料整理资料的实习生把精神病人的资料打乱了，和死刑犯的混在了一起。
直到押送完毕才发现，最后典狱长一拍脑门，说等到该送回去的时候再叫人吧。
于是最近这里就更热闹了，尤其是对于巡逻的人来说，不知道哪间房关着精神病人，危险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左清乐要做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在吃饭、活动、睡觉的时候看管好他们就行。
但是死了概不负责……
想到这，他吸吸鼻子，试图把肺里污浊的气体排出。
晚上巡逻的目的只是查越狱和让他们安静，至于他们干什么，不用管。
刚走到第一间牢房，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就扑了上来，伸出一只手，轻声说：“大哥，行行好，我尿急。”
左清乐皱起眉，用警棍将他的手打了回去，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大叔捂着手，却依然不怀好意地看着左清乐。
走了半圈下来，左清乐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有抠墙缝的，有挠栏杆的，还有在房间跳大神的，以及对他阴森地笑的，就是没几个睡觉的。
左清乐深吸一口气，又向另一边走去。
走廊里看似安静，实则窸窸窣窣，很不安宁。
“都安静点，再吵明天拉去喂狗。”左清乐学着楼上巡逻的大哥，低声呵斥道。
声音收敛了些。
走廊里只有左清乐的脚步声。
虽然干什么的都有，但是左清乐走到他们门前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他们或是好奇，或是不屑，或是乖巧地盯着他。
左清乐的气质与这里有些不符，虽然戴了帽子，但皮肤白皙，看起来温雅清秀，但浑身又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和冲天的怨气。
左清乐一间间扫过，每间房的人都看得很清楚，他在找风安守。
风安守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透过口罩认出他，他暂时是安全的。
溜达到最后一间房，里面居然安安静静，无人活动。
一个短发男人隔着栏杆，坐在椅子上，他的头抵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双腿修长，高却不干瘦，左清乐皱眉，总感觉很熟悉。
但是有头发挡着，隔着铁栏杆，看不清楚他的脸。
左清乐多瞄了几眼，还是压下好奇心，扭头离去。
栏杆后的人微微抬起头，棕色眼眸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笑意。
还好这里没有统一给剃寸头，刚才那个抵着栏杆睡觉的人可不太适合，左清乐心里想着。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圈，没有风安守。
他在别的楼层，总有机会见到的。
此时，他又绕回了那间牢房，正思考该怎么无声无息地除掉风安守时，抵着栏杆睡觉的人缓缓抬起头。
他五官标致，脸色有些惨白，眼神凌厉，还带有一丝戏谑，眼角有一颗黑痣。
嘴角上扬，虽然穿着很简单的囚服，但还是透露着不俗的气质。
左清乐瞥了一眼四周，装作不经意间走过去。
“早该猜到是你。”他的声音轻到几乎没有。
付渊这张脸，和付宅里的付渊十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一颗痣的区别。
付渊托着脸，目光黏在了左清乐脸上。
半个月没见，左清乐变了不少，这身制服修饰了他的身材线条，单说那肩膀的轮廓，付渊都觉得左清乐能一拳把自己抡倒。
咳，倒也没那么夸张。
“这是你原本的样子吧。”付渊笑了，目光依然聚焦着左清乐的脸。
左清乐抿抿唇，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俯身，摘掉手套，隔着铁栏杆握住了付渊冰冷的手。
左清乐的手温润如玉，他还戴着那枚戒指。温暖覆盖在付渊手上时，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付渊有些诧异。
左清乐只握了片刻，便立马松开，他又利索地戴上手套，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你小心点，别死掉。”
付渊愣了愣，没心没肺地笑着：“你也是哦。”
“他在五层。”左清乐正要离开，付渊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