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Face收容所
左清乐是被蚊子咬醒的。
可能不是蚊子,因为小腿上被咬的硬块滚烫滚烫的,血液像是在硬块里横冲直撞,撞得左清乐生疼。
四周一片漆黑,身下是一片杂草,硌得慌。
左清乐意识到,自己在一片树林里,透过树叶能看见深蓝色的天空,几颗星星微微闪烁,甚是宁静。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了身。
左清乐是以自己的身份进来的,老板告诉他,隐藏自己的办法就是先找一个身份。
扭头能从树干的缝隙间看见白色的亮光,左清乐摸黑走去,腿上的包还在隐隐作痛。
他在山坡上,两束十分晃眼的白光左右探照,定睛一看,白光是两盏灯。
山脚下是一栋矮矮的建筑,四周围着两三米高的铁丝,似乎连一只爬虫都无法进入。
就像监狱一样。
左清乐还穿着羽绒服,他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显示为九月,晚七点,温度25°c。
山坡不算高,能清晰地俯瞰到值班室门前停了几辆汽车,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和老头在值班室门口登记,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进去。
还有人出示了一张卡,便成功进了大门。
左清乐从山坡一路溜了下去。
监狱门口是条土路,凹凸不平,不远处是个岔路口,左清乐藏在树丛中,观察着来往的车辆。
打劫还是绑架?
好像都挺困难。
此时,一辆摇摇晃晃的三轮车乘着夜色驶来,吸引了左清乐的注意。
那人头上戴着顶帽子,穿着背带裤,虽然看得并不真切,但这装扮,加上这个三轮车的模样,像极了七八十年代的快递员。
三轮车拐过弯便能直达监狱门口,眼看着快要拐弯,从树丛里突然摔出一个人来,吓得司机急忙刹车。
车灯照着这个脸着地的小……姑娘?她一动不动,甚至身体都没了起伏。
“姑娘?你没事吧?”司机跳下车来。
“姑娘”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脸色惨白,她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奇怪:“没事没事。”
“真的吗?”司机凑上前去。
“姑娘”吃力地站了起来,突然,她一个趔趄,扑向司机的瞬间,迅速用一方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司机白眼一翻,瘫倒在地。
左清乐呼了口气。
帕子上撒着药力很强的迷魂香,是他找陈榆买的。
老板告诉他,贴身物品可以带进别人的游戏。所以这半个月来,左清乐找陈榆买了一堆香料,又学了半个月拳击,并自学了折叠刀的用法和技巧,带着最少最有用的东西进了游戏。
毕竟要杀的对象是风安守,多少得有点武力值。
哦对,还学了点夹子音。
他拉开后车厢,里面堆满了纸盒子,是快递没错。
快递员兜里有一张通行证,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迷魂香一用,能让人睡上十天半个月,左清乐瞥了一眼穿着自己外套的邮递员,还是把他拉上了车,把他放在了距离监狱不远处的村庄口。
等左清乐再开着三轮车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警卫室坐着个打瞌睡的少年,左清乐轻轻叩了叩玻璃。
“啊。”他仰起头,迷茫地看着左清乐,“终于来了。”
左清乐晃了晃工作证,那大铁门便为他缓缓敞开。
刚进门,少年从警卫室里探出头来:“今天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左清乐憨厚地笑道:“今儿路上堵,有个人还碰瓷,处理了挺久。”
“哦哦,那辛苦了。”少年礼貌地点点头,一脸真诚。
“还是放在那儿吗?天黑了,我看不太清。”左清乐眯起眼睛,问道。
其实探照灯亮的很,把黑夜都硬生生染成了白的。
少年回望了一眼,说道:“我带你去吧,现在都是巡逻的,不太方便。”
进来才发现,这里十分空旷,中间立着一栋六层高的建筑,尽管这建筑占地面积很大,四周还是空旷得很,如果被困在那里面,插翅难逃。
中心建筑周围是几幢小楼,陆陆续续有穿制服的人进出,应该是宿舍之类的。
放快递的地方离警卫室不远,左清乐见四周无人,向少年勾勾手,故作神秘地递给他一封信:“你家里寄来的。”
信上也被撒了香粉,吸入的人会看到自己最担心的事。
左清乐原计划是,进来后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用武力制服。
不料这小子捏着纸看了一会,竟开始痛哭流涕:“呜呜……奶奶病危了。”
看到他突然这么感性,左清乐有点不知所措起来:“那个……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奶奶最疼我了呜呜呜……”
“我赶回去也得半个月,肯定不能请假啊。”说到这儿,他哭得更猛了。
“要不……”左清乐将自己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少年正常回到了警卫室,快递员也开着三轮车出去了。
左清乐勾起嘴角,帽子下藏着长发,帽檐下的那双细长的眼睛,像深渊一般。
他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工装制服,较为合身。胸前挂着工牌,上面写着:方从时,编号1200。
“face收容所……”左清乐读出那行小字,摸了摸下巴。
白色,到处都是刺眼的白色。
“咣”,“咣”一扇扇铁门被关起,这里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如果没有两个守卫抬着一具不完整的尸体经过走廊,可能会更和谐点。
走廊里的顶光像手术台上的灯,透过铁栏杆打进一间间屋内,令人烦躁,难以入眠。
每层都有拎着铁棍和枪的守卫,时隔两个小时,就会换一批人。
铁门里的四个人做什么都可以,保持安静即可。
铁栅栏的影子打在付渊脸上,只能看见他一双观察四周的眼,左眼角一颗黑痣尤为明显,深棕色眼眸微微转动,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嘀咕什么。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套装,模样比病号服稍微好看些,但也只是稍微。
尽管如此,以他的身材还是将这衣服穿出了秀场的感觉。
“哥,你,你不睡?”身后传来结结巴巴的声音。
“嘘。”付渊笑着扭头。
那人便哑了声,又躺了回去。
虽然是保持安静,但是在付渊听来,很吵,很吵。
有隔着被子揍人的、有低声骂人的、还有激烈的肌肤摩擦声、摇床声、笑声、哭声,总之,很吵。
付渊皱起眉。
如果左清乐也被关到这里,运气不好的话,估计活不过今晚。
付渊将脑袋靠在墙上,盯着那盏灯光,眯起眼睛。
他的手里始终摩挲着一样东西,是一枚塑料骰子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