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开学
江泠很喜欢拥抱这个动作，是她认为表达爱的最好方式。
她幼时得到的拥抱比较多，小时候，她长得可爱，亲戚邻居见了都想抱一抱她，再顺势捏一捏她还未褪去的婴儿肥。
再大一些，父母忙碌，若归家时她还未睡着，便会高高兴兴的跑过去扑到母亲怀里，说一句：“妈妈我好想你。”
当然还有“爸爸我好想你！”这样爸爸妈妈就会抱着她一块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玩玩具，虽然时间短暂，但总不至于完全没有父母陪伴。
越长大，她越不喜欢和人亲近，偏她又横又娇，欺负了人就缩怀阳后面，走不动就要怀阳背。
给予怀抱便是给予依靠，怀阳亦是她的依靠。
正如此刻，怀阳来了，江泠就乖了。
他环住江泠的腰，稍微一使劲把人扶了起来，随后背对着她半蹲下，江泠自然而然的趴在他肩膀上，环住了他的脖颈。
怀阳挺直腰背，稳稳抓住她两条小腿，转身和颜欢告别：“你我就不送了，沈概跟你同路，让他送你，我们先回家了。”
“好。”颜欢点头，看着两个人出门。
这里离荷花街不远，街市人声鼎沸，月光盈盈清亮，怀阳背着江泠安静地往家走。
江泠喝酒原本只是为了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谁知道喝过了，直接喝蒙了，脑子混沌，意识不清醒。被清凉的风一吹，才生出些防范的心来，原本环在怀阳脖子上的手抬起来，在人脸上一顿摸。
似乎是这样就能识人。
“干什么呢你。”怀阳被迫停下来，手动弹不得，只能靠说话来让江泠手上消停。
江泠摸了两下，听到是怀阳的声音之后，放心的垂下脑袋，几乎立刻就意识模糊了，怀阳再一问，发现人睡着了。
“真行，”怀阳有些无奈，轻轻掂了一下她，一面走进小路，一面趁她睡着数落她：“说你唱歌好听，你不乐意唱，让你少喝点酒，你灌了一半。”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你不爱搭理说需要时间，别人喜欢我，你倒是把人当朋友了，给她出完主意，还要来给我介绍几个可爱的。”
“看别人看得那么准，轮到自己就是傻白蠢。”
“说你心大骂你你也听不懂，越长越往回倒了你”
江泠似乎是听到他骂她，细细“哼”了一声，头歪了一下，嘴巴无意识的亲上怀阳的耳垂，随后落下稳稳的贴在左边脖颈上。
怀阳一瞬间停住了脚步，心跳的频率忽然加快。
背上的人安静的趴在自己身上，他僵硬的转了下脖子，温热均匀的气息就打在他的侧脸，嘴巴还贴在耳垂下方。
微凉的触感，心里却涌过一股热流，周围路过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按下打火机给烟上火，“咔哒”一声，那簇火苗转瞬即灭。
怀阳半垂着眼，晚风一吹，另一簇小火苗停在心脏正中间，一下一下闪烁着，舔着心里最柔软的那处。
怀阳稳定心神，接着往前走，江泠脑袋晃啊晃，像小鸟喝水那样，随着他走路的频率，蜻蜓点水般亲着。
怀阳很不容易才走回了家，后背一层细密的汗，额角也汗津津的，他开了江泠房间的空调，脱掉鞋后把人裹进了被子里，然后快速出门，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一口气喝完，身上的热消退大半，从喉咙到心肺全是凉的，唯独胸腔内的小火苗未灭。
他站在饮水机旁，等水烧开好久才回过神来，从厨房壁柜里找出蜂蜜，先是给自己兑了一杯喝下去，随后换了个杯子又兑了一杯，放在江泠床头。
窗帘还未拉上，月色如水，慷慨的洒进房间，铺下一地的恬淡。桌子一角摆放着一个小灯，藤线编织的圆月亮形状，还没有他手掌大，是他某一年送给江泠的生日礼。
此刻被月光填满，又清又透。
像一处永恒不变的光源。
江泠侧躺在被窝里，红唇微张，呼吸均匀。外面的蝉鸣安静不再聒噪，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怀阳蹲在床边，伸手拨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良久，怀阳声音低沉，不辨情绪：“幸好你没有答应他。”
“宝贝，是不是我太胆小？”
无人给他回应。
第二天是八月三十日，长怀二中高二开学，下午六点，应俊进了高二六班的教室。
他一进来就收获了此起彼伏的“俊哥”，“俊哥好！”
热闹的氛围一如从前。
应俊吃这一套，但刚开学要树立点威严，他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高二六班班主任，应俊，以后叫我俊哥就好。”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班里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他笑：“属实是没想到，又是你们这群兔崽子。”
“太伤心了吧！”
“俊哥你不爱我们了。”
一片笑嘻嘻的假哭，闹腾的还是那些人，新来的同学占了三分之一，有快速融入环境的，也有沉默听讲的。
颜欢和江泠坐在倒数第二排，江泠醉酒后遗症，趴在桌子上安静假寐，颜欢四处张望，现场给江泠直播认着新同学。
“那个女生好漂亮。”
“第三排那个男生好看。”
“第五排那个也不错，阿泠，你说呢？”
江泠“嗯嗯”两声，颜欢看人看的开心，冷不丁被后面的杨宇呲了一句：“嘿，欢姐，我儿子一不在你就看别的男生啊。”
颜欢白他一眼：“您儿子哪位？”
杨宇呜咽两声：“可怜选文的沈概。”
“这就当爹了？”颜欢看着前面女生的马尾，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唉，操心啊，以后儿子不在，只能我替他多说几句了，欢姐，要不要趁俊哥唠叨的时候听几句我好大儿的好？”
江泠换了个方向假寐，轻声说了一句：“欢欢，让他闭嘴。”
“别啊，泠姐，我也能说几句怀阳的好。”
颜欢眉梢扬起来，她有的是办法治他，趁应俊不注意，颜欢快速转身靠近杨宇。
她压低声音：“赵妍就坐在我前面，以后前后桌关系那肯定处的好，处的好聊天就多。到时候，我是说你有优点呢，还是说你有儿子呢？”
赵妍是之前坐在杨宇前面的女生，现在坐在杨宇前面的前面，中间隔着颜欢。
颜欢说完冲他挑眉，不紧不慢道：“嗯？”
“欢姐我错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跟班，您随叫小的随到，您说一小的绝不说二！”杨宇双手合十，语气诚恳，能伸能缩。
“都不是新生，对学校也很了解，”应俊还在说着话，看到后面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他摁了一下，粉笔折断，下一秒准确无误的落在杨宇头上：“给我站起来！”
杨宇站起来了，颜欢回头坐直了，应俊开始兴师问罪了：“你同桌呢？”
“俊哥我错了，不该说啊？”杨宇站起来自顾自的认错，话说半截才听清应俊的问话，他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篮球场，不是，教材室领书去了。”
“他一个人去领？”
杨宇艰难的“嗯”了一声。
应俊冷笑一声，慢悠悠的说道：“一个班六十个人，一人六本书，我倒是要看看，这三百六十本书搬上来，他还能不能好手好腿的站在我面前。”
班里响起一阵哄笑。
毕竟还有一小部分新同学在场，杨宇脸皮没那么厚。明知道自己说了假话，还得硬着头皮圆下去，脸上憋了红色：“也不是，怀阳说先去占个领书的位置，等门开了我第一个带人冲过去。这不是怕咱们班学生没书嘛！嘿嘿！”
杨宇的“嘿嘿”淹没在众人的嘲笑中。
应俊不搭理他，让他好好站着，随后又说了些高二要好好学习这些常见的话，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小会。
看看时间，应俊说：“上午该报道的都报道了，该收拾寝室的也差不多了，现在离七点上课还有四十分钟，没吃饭的去吃饭，吃完饭的再转转，等到晚自习上课，我们开始选班干部。”
“杨宇，找找你的好兄弟，告诉他七点半教材室才开门，一会七点上课我要是见不到他，你也别来了。”
杨宇：“好嘞！”
班里很快响起躁动，颜欢轻轻拍拍江泠：“阿泠，醒了没？”
江泠怏怏的趴在桌子上，抬了下眼皮：“醒了。”
颜欢看她醒了，手快拦住了即将出后门的人：“怀阳是不是打篮球去了。”
“是啊，在正北。”
颜欢疑惑：“什么正北？”
“就是学校篮球打得最好的人才能在正北那个区域打，就在右边的第二个篮球框。”
江泠坐起来，搓了搓脸，“虚荣，整啥有的没有，直接说右边第二个就行了呗。”
颜欢附和：“打得好的在正北，那你这种打得烂的没边儿的是不是得去正南？”
“欺人太甚！”杨宇骂咧咧走了。
江泠喝了口水，把校服外套穿好，和颜欢一块出门去买饭，刚踏出门，语气忽然带了愉悦：“正北哎，怀阳厉害吧。”
颜欢属实没想到，愣了一下很快笑着推她：“得了吧你，门里门外俩人啊。”
“正常。”江泠笑笑。
颜欢撞了撞她的肩膀：“既然醒了那我问你啊，昨晚喝那么多回去有没有撒酒疯？”
“没有。”江泠面色平静。
颜欢不信：“真没有？”
“真没有。”
江泠自己也不信。
她昨天晚上本想喝点酒冷静冷静，谁知道直接喝过了，在怀阳背上就无意识的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看到怀阳睡在大厅沙发上，桌子上还备着蜂蜜水。
衣服没换，除了点酒味没有别的，应该就是没吐，至于撒酒疯
江泠突然问：“我昨天，有说些什么话吗？”
颜欢想了想：“没有，怀阳一过来你就安静了，他背你离开的时候，我看你眼皮都睁不开。”
“那就好，应该是啥也没说啥都没干。”联想到怀阳并无异样的反应，江泠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