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3章

    而夏铭哲以为就此已跟王阳霍银春夫妻解开了心结，粉碎了蓝唯天的阴谋，也没多想，也没心思想，就当事情过去了。

    此时他感到时间飞逝，转眼二个月过去，很快就到半年。他必须考虑和筹划那笔关系他身家的贷款，怎么归还。

    他发现那些小树苗，没他预想的长得快，也卖不出好价钱。照这样计算，整个山庄所有能变现的一切，都凑不齐贷款。这让他很沮丧。他想，既然现在知道史蒂文就是罗思文，曾对他有恩，能不能请他宽限时日？又想，过去了这么多年，罗思文已变成史蒂文，从他的外貌特征，生活习惯到思维方式，已找不到半点罗思文的影子，要这样想，可能是奢求。不然，为什么用手段胁迫他签下那份协议？他已感到是圈套，他必须自救。他紧紧握着拳头，手上青筋暴显。

    现在，除了这个山庄，他一无所有。多年苦心经营的集团公司，父亲为他打下的地盘，就这样拱手让给罗思文？虽心有不甘，也是无奈，而且罗思文的家庭曾也是受害者。对，罗思文一定也了解自己父亲当年的冤屈，是来报复的。想到这里，他心一颤。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是来掳夺化工集团，要想拿回股权就不容易了。

    怎么办？他一筹莫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集团贷出一笔钱，归还史蒂文的贷款再说。不能让他拿一点把柄，才能掌握主动。于是，他跟王阳交待山庄所有工作，准备回集团看看。

    离开集团已有近二年，虽然仍是法人，因为曾想用集团股权置换曼妙山庄股权，以便离婚时，跟蓝苗苗再无瓜葛，所以请了职业经理人，下放所有权力，只经常开个视频会议，偶尔来集团转转外，基本不管事。现在，他要了解具体事宜，找谁了解呢？他边开车边思忖。

    已很久没人向他反映情况了。以他经验，如果公司有重大的事想瞒他，应该所有骨干都有好处。否则不会没人告诉他。那末他现在去问，他们就不会说实话。谁不想利益最大化？又不是卖国求荣、背信弃义等牵扯到品德道义的大是大非。再说，公司大的决议，还是经过他应允。只是他并没像过去那样深入思考，只从报表上看表面文章做出的判断。现在要了解实际情况，该找谁了解呢？找职业经理，一定是一切正常，否则他早该找他了。必须从基础去了解。

    边开边想，车子开进市区，他忽然茫然了，不知该去哪里落脚。

    蓝苗苗的家，他不会去。父亲的家，他不想去。想到父亲曾为与这个女人成婚，至母亲病情不顾，还间接舍弃母亲生命。虽不能说是杀人犯，想也起着推手作用。因惭愧，才变成现在这样吧。

    那么去公司？不行。他自我否定。他的行踪总会引人注目，容易遭人非议。如果知道他现在处境，会怎么样？他要先悄悄了解公司动向，不动声色地掌握情况，才能知道哪些领导的心，是不是还向着他。现在只有去于曼家。对，借住于曼家是最好最隐敝的选择。

    而且，他有一肚子话要跟于曼说。这些天这些事，他憋不住了，承受不了了。一手好牌，怎么变成现在局面？让他困惑，让他焦虑，让他心烦。如果没有信任的人倾诉、安慰，他真无所适从，郁闷极了。

    想到于曼，他忽然有立即见到她的冲动。他把车子靠边停下，也不管于曼在干什么，一个电话打过去，只问她在哪儿，便要开车过去。

    如果小说创作时，于曼总会关了手机。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在家。每当这时，她每天也只工作四个小时左右，时间长了头疼。所以关心她的人，总会再打电话，或她会回电话。

    今天，她正好在唐瑛店里聊天，说蓝苗苗弟弟要结婚的事。蓝苗苗说她家没什么亲戚，特邀唐瑛一家人凑人气。

    夏铭哲诧异地大吼一声：什么？他从不知道蓝苗苗有弟弟，她哪儿来的弟弟？

    见夏铭哲情绪激动，于曼马上告辞，跟他一起回去。

    刚才，唐瑛把从蓝苗苗处听来的消息告诉她。尤其她有异母弟弟，老蓝头大张旗鼓的为儿子操办婚事，让她觉得蹊跷。谁这么大年纪，拿私生子的婚事大操大办，又不是有面子的事。他深爱的漂亮老婆怎么会同意？除非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小说，不合常理的情节，一定掩藏着秘密。现实，她就无法判断了。正想告诉夏铭哲，正好他来了。

    两人进门一关上门，夏铭哲泪眼婆娑地看着于曼，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亲人一样。于曼伸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时，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拥抱，而是两个孤独人的拥抱，是彼此温暖，彼此依靠，彼此拥有的拥抱。不关爱情，只是多年信任的情谊之间，或是兄妹亲情，那种不思量自难忘的刻骨铭心，已超越风花雪月的轻薄，像水与山的缠绕。

    在这种情绪中，夏铭哲不用多想，一古脑将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和盘端出。只是没说史蒂文就是罗思文。他下意识地藏了话头，无需解释。

    本来，于曼站在局外，跟这一切无关。听夏铭哲一说，似乎都因她而起，不觉感到了责任，而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一吐为快，又有人主动担责，身上轻松许多。但夏铭哲的男人胸怀，让他从不失男人尊严。他马上解释，一切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写你的小说，有我，就没什么搞不定，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于曼笑着鼓励，故意岔开话题说：我要做的第一，已替你买好行军床，应该比沙发舒服。第二，不收任何费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第三，本人最近在修整，不写小说和修改其它文本，全心全意学习，体验照顾人的过程。第四……第四……

    她想了半天，抓耳挠腮地不知怎么说，正好肚子咕噜噜叫。夏铭哲说：第四，肚子饿了怎么办？于曼接过来说：是下鸡蛋面，还是方便面？明天我去买菜。说着两个去厨房。

    夏铭哲的厨艺比于曼高，看她笨手笨脚地不是水溢出来，就是面条掉地上的手忙脚乱，马上接过来弄。于曼在旁边陪着说闲话，脑子却在不停转动。

    等他们吃完，于曼说：我认为你第一个要约谈的是小出纳。不要约会计科长，也许他们已是共同体。任何进出的帐目，出纳最清楚。

    夏铭哲想一想，点头说：嗯，出纳虽不作主，但是经办人，应该清楚一些事。

    那就现在约，不要上班时间，约喝咖啡，没有紧急的事，马上。对，就说我想了解关于出纳业务的程序，写小说用。于曼提议。

    夏铭哲觉得这个主意好，马上拨号约小出纳。他们厂里人都知道，著名小说家于曼，是夏铭哲表妹。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压着时间到咖啡馆时，小出纳和一个陌生男青年早在卡座等候。一坐定，小出纳杨云就皱着眉头说：夏总，你快回公司看看吧。一副出了大事的表情。

    夏铭哲跟于曼交换一下眼色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杨云说：这是我男朋友朱敏，在公司办公室工作。你说。

    朱敏说：我刚到公司不久，夏总可能不认识。我在办公室任全厂网络管理和维修。前几天，王主任给我一个号码，说出了问题，让我锁定六个小时。您是不是有一天下午电话失灵？

    夏铭哲看着手机想了想，说实话他不知道。现在电话不多，也很少用手机上网之类，乡下总是信号不好。加上最近烦心事多，他根本没觉得。他皱着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个小年轻对视一眼，杨云鼓励地点点头，朱敏说：本来我不知道是你电话。刚才杨云说是，因为你电话后四位是0707，好记，而且那天下午招开特别股东代表大会，因为找不到你，由你夫人和岳父出席主持。

    啊——？夏铭哲头皮一麻，感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于曼问：做了什么重要决定吗？

    朱敏说：具体我不知道，只听说暂时免去董事长之职，由蓝老爷子代替。

    夏铭哲瞪大眼睛，激愤地惊呼：什么？

    见此，朱敏吓得不敢作声，后退身子看着他，好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地害怕。

    于曼拉起夏铭哲的手安抚，一边笑着安慰年轻人：非常感谢你们。夏总很意外，请给他一点时间适应。服务生，再给我们一壶咖啡。然后自我介绍：我是于曼，你们可能不认识我。

    杨云小声说：我是你小说的忠实读者，很喜欢你，所以才来。

    于曼哦地点着头说：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