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6章

    从鲁云涛的轻语，和故意用身体档着夏铭哲来看，这事不能让夏铭哲知道。于曼悄悄把包裹放进皮包，疑惑着是什么？是史蒂文给她的礼物？好像是书的样子。如果是书，又有什么要瞒着夏铭哲？难道里面还夹着什么比如字条，不想让夏铭哲知道的字条？求爱的字条？于曼一阵脸红。

    在于曼家坐一会，因为很多问题要想，夏铭哲准备告辞，于曼挽留他。她真想不出史蒂文对她，有什么必要瞒着夏铭哲，即使是求爱信，也不关夏铭哲的事。他有自己家庭，她也有恋爱自由。这样想着反而心里害怕。未知的事，人都容易产生恐惧。何况夏铭哲是她信任的人。如果真是求爱信，她还可以跟夏铭哲商量该怎么办。

    她乘夏铭哲去车里拿衣服时，毅然拆开包裹，是三本中国式红塑料壳子的日记本。她随手翻翻，虽都是中国字，但不知所云。不过格式是熟悉的日记体。她随手翻开一篇：

    3月17日  星期二  晴

    我每周都很期盼星期二，因为老师肯定会选读曼上周的周记。这回写的春天，我仿佛也感觉到了春风抚面的温柔，万物复苏的涌动，和野花盛开的美丽。

    尤其对野花的描写我无法复述。这也是我偏理的短处。下午，我提前一点出门，在工厂废弃车间的拐角，找到几朵盛开的野花，小心摘下来。看曼从远处走来，计算好距离冲出去送给她。她装作不动声色，其实满心欢喜。她一路抚弄到班上，放到抽屉斗里，给我送来羞涩一瞥，我身心沉醉。

    天啦，这是罗思文的日记？听到夏铭哲回来，于曼捧着日记本冲到他面前惊呼。

    夏铭哲不相信地看着于曼问：什么？

    于曼把日记本递给他说：这是罗思文的日记。

    夏铭哲忙急步捧到灯光下，这字体他似曾相识。要知道，过去他常抄罗思文作业，恐怕于曼都不认识他的字。而且这篇正好是他赠送野花那篇，是他亲眼所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不可能中疑惑着。可手里笔记本，又确确实实是罗思文的矛盾中。

    夏铭哲问：这哪儿来的？

    刚才下车时鲁云涛给我，说是史蒂文给的。

    史蒂文哪儿来的。夏铭哲脑子飞快运转，难道史蒂文说住在他家的中国留学生就是罗思文？

    嗯，有可能。于曼也这么认为地附和。

    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史蒂文。

    不，先看看日记再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家，于曼找出三本里日期靠后的一本给夏铭哲说：你看这本。说着拿起另二本去书房。她读东西喜欢从头到尾有序地读。

    通读一遍，几十年前的情景浮现眼前。尤其几篇让她困惑的事，在这有了答案，概述如下：

    青春期，莫名的喜欢和不喜欢，说不出理由。昨天放学，曼和瑛走在前面，我和哲在其后。哲问我喜欢一个女孩的感觉。我玩笑说，像吃棒棒糖。这比喻不错吧，哈哈哈……

    最近我发现哲也喜欢曼。他们可是表兄妹。表兄妹不可以恋爱吧？

    其实有很多女同学喜欢哲。喜欢他高高大大的潇洒，喜欢他体育场上的技艺，和高干子弟的优越感，整天阳光灿烂的样子，我也喜欢。不像我，除了学习不错，其它一无是处。就只有曼喜欢我吧？

    有曼喜欢就够了。我不喜欢别人，叫别人喜欢我干什么？

    今天又考了第一。曼偷偷回头，伸出大拇指微笑，我无限自豪。我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显得特别开心。

    老师说本次联考是最后一次，我再考第一，就是本届毕业生中本市永远的第一。我已蝉连五次，不知怎么成了别的学校赶超的目标。

    可能太想考第一，结果得了第二。我很沮丧，老师同学都沮丧。我也没有特别紧张，跟平时考试一样，怎么在该考第一的时候考第二呢？

    哈——卷子发下来，老师计分错误，漏记五分，我还是第一名。

    听说原是第一名的六中同学不满意，声称要打倒我，让我去不了高考现场。这可不行。我父母就期盼着我考大学呢。老师叫哲保护我，我心里踏实些。

    听哲说他们约了打架。天啦，打架要伤人的。曾见过打群架，血肉模糊，好害怕。如果哲为我被人打伤，我怎么能安心？我们是好哥们，他很尊重我。

    昨天我问哲打架时间地点。我不放心，也要跟着去。别人为我而战，我却躲着不出面，还是男人吗？可耻。起码我这样认为。

    到了约定时间，我们提前埋伏好。可是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来。废弃车间冷风嗖嗖，又飘起小雨，天慢慢地黑了。

    突然有脚步声，我听到正慢慢走近。我们手上都拿着砖头。当我真切看到一个人影向我这边走来，我吓得瑟瑟发抖。

    等她走近，我稀里糊涂地扔出砖。听到啪地一声，来人应声倒地。

    等我们围过去，听到夏铭哲喊：于曼，于曼——

    我的眼镜，因为细雨模糊了双眼。我忙擦净带上，果然于曼倒在血泊中。顿时，我吓得尿湿了裤子，不敢上前。

    只听夏铭哲庄严宣布：是我砸伤她的，不关你们任何事。

    这时我腿脚发软，说不出一个字。现在想想真是羞耻。明明是我闯的祸却不敢承认，什么男人？

    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是我所为。如果父母知道会打死我，再说家里经济不宽裕，很难承担大笔医药费，传到外面更是笑话。不光是我，还有父母的脸往哪儿放，他们可都是领导？

    不像夏铭哲，反正他经常闯祸，家里也有能力帮他消灾。再说，于曼是他家亲戚，应该不会找他家赔偿。

    我一直不敢去医院看于曼。听同学说她破相了，脸上一道三四寸长的口子，是摔倒在生锈螺纹钢上戳的。医生说会有疤痕。

    怎么办？那么漂亮的姑娘脸上一道疤，今后怎么见人？我好后悔，好伤心，为什么会是我？真是懊恼呀。早知道这样，就让六中学生打伤我，今年不高考明年也行。一个多爱漂亮的姑娘，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真想大哭一场。更叫我生气的是，我还不敢承认，不能承认。一口气憋在心里，都快要爆炸了。能表达我的感受吗？

    我不是孬种，但做着孬种的事。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打碎牙齿和血吞。一切都无可奈何，可我怎么那么痛苦呢。

    毁灭自己喜欢的女孩是怎样的滋味，我终于体会。最近睡眠不好，老做恶梦，也没心事复习，眼前总出现于曼哭泣的哀愁。

    今天曼来上课。脸上的肿还没消，显得一边大一边小，沙布也没揭。

    我不敢看她，她似乎也在躲我。我恨自己，直接葬送了那么好的姑娘。她躲我，应该是怕我看到她的伤疤吧。在爱人面前，谁不想更好？我使劲掐自己，身体感到痛，心里才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