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5章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史蒂文突然给于曼打电话，说他刚回国，在中国的家已安顿好，自己又带来几个学校的信息，邀请于曼及所有朋友周日去他家玩。于曼故意说，夏总在山庄很忙，不知可有时间？史蒂文诚恳叮嘱，他是我合作伙伴，也是好朋友，一定请到他。可需要我亲自打电话邀请？夏铭哲摆摆手又点点头。于曼说好，我一定通知夏总，跟他一起过去。

    他说他刚回国？夏铭哲疑惑地问。

    是的，他说在中国的家已安顿好，又带来几个学校的资讯，请大家周日去玩。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于曼不解地看着他，嘴里嘟哝那几句话，忽然说：对，我们中国人回来可以说回国，他一个外国人应该说回来。夏铭哲正是地点点头。于曼又说，但他又说在中国的家已安顿好，也许就是口误吧？

    也许，夏铭哲也承认。可心里总在滴咕，是口误吗？最近，他一直梳理跟史蒂文的投资公司，从接触到放贷的全过程。

    当时，彼岸云投资公司是张大力推荐的。后来鲁云涛和郑云海约见他。第一次谈话，各自介绍公司，鲁云涛介绍公司投资方向，根据国家政策，注重环保项目。夏铭哲也介绍自己公司的产业前景，谈得很融洽。吃饭闲聊时，鲁云涛聊起他们外国老板，说他几乎是中国通，尤其喜欢中国文学。夏铭哲适时提到于曼是著名作家，他们说有耳闻，但他们没时间看小说。后来初见面，史蒂文特地嘱咐想见于曼，并对于曼十分殷勤。他记得工作上的事，几乎都是鲁云涛和郑云海跟他谈，史蒂文就一直追着于曼跑。难道这就是外国人的工作方式？

    后来，因为季节临近，时间紧，他们又开始从考虑风险投资到抵押贷款，再到必须化工集团股票，又压低股权市值，一步一步推进，把他从满怀信心，逼到连再找投资的时间也没有。而且这一切，全部都是史蒂文不在中国境内发生，想找他商讨都没门。

    现在一切都按他们的方案落定，史蒂文回来了。直接找于曼去玩，顺便带上朋友，包括他。什么时候于曼成了他朋友，而他只是于曼的朋友？难道外国人喜欢女人的方式，就这么直接？

    如果真如于曼所料，他是那位失踪者回来了，所以一直对于曼热情，可不可能？否则怎么口误刚回国？人装得再好，总会露出破绽。这时他完全忘了当初怎么否定这种可能。

    人的思维，总在适合自己的心境。此时他想，如果真是罗思文，那么他就有了战胜蓝唯天的机会，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此时他多么想他就是啊！

    带着这个疑问，第二天，他跟于曼及唐瑛一家，在城郊幽静的地方，有一个别墅小区，全是欧美风格，路上遇见的也几乎是外国人。

    史蒂文满面春风的在门口迎接，问好。于曼仿佛至身欧式古堡，壁炉，油画，吊灯，家俱，装饰，无不透着欧式古典美。尤其壁炉上几个相框，是一个从儿童到少年、青年的一系列照片。于曼绕有性致地欣赏着，探究着。她跟夏铭哲会心一笑。

    于曼的笑容里，是对夏铭哲正确判断的赞赏。这不可能是罗思文了。而夏铭哲则不是罗思文的遗憾和感叹，又有一种卸下负担的轻松。

    唐瑛一家，既有至身异国风情的惊喜，又因史蒂文拿来学校简章的兴奋。史蒂文逐一介绍学校概况，让他们回去选。还表示，他可以拿贾珺的成绩单和申请，直接跟学校联系即可。这表示可以不需要中介，还能毫无风险的就读中意的学校。

    当时唐瑛就表示要请史蒂文吃饭，以示感谢。史蒂文说他很喜欢中国菜，但饭店不好吃。贾品源马上说，那去我家吃，夫人的烧菜手艺不错，应该能让你满意。唐瑛看着贾品源，没想此时称她夫人。在朋友中，只有蓝苗苗常常被称为夫人，这是尊称，是敬语，是她可望而不可及。想不到在这样环境里，在朋友的朋友面前这样尊重她，是老公懂事了，还是真心尊重？不管怎样，她很自豪。

    其实贾品源知道，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在这种西式氛围里，尊老婆为夫人，自己也绅士。只是平时没有这种心情。一切高雅，有自身涵养和个人品位，更有环境的影响。你让一个整天缺吃少穿的人高雅，肯定不合适。他曾经要求唐瑛像于曼一样多看点书，他喜欢于曼身上的书卷气。但唐瑛怼他，你买菜烧饭，照顾女儿。他也看出唐瑛整天忙忙碌碌，稍歇下来就想休息了，而且鼾声如雷，这都是劳累的结果。怪只怪自己没本事，所以现在，他非常努力地工作，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虽然是家小型担保公司，业务不多，但工资不少。最近跟本市民企担保公司合并，业务开始繁忙起来。说是合并，其实是挂靠。几位新来的业务员，有几个看起来还温和精明，有些满脸横肉，灼灼逼人。他们放贷的期限很短，最多半年，一般三个月，有时债主还不上钱，恐吓勒索的都有。一次进去送茶，亲眼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板跪地哀求宽限。他吓得忙退出来，这让他联想到杨白劳的悲剧。

    刚才，夏铭哲问他怎么知道他抵押贷款的事，他说无意中听到。因为公司不知哪里搞来有偿还能力，近期又需要贷款人的名单去接触。他听到夏铭哲已抵押全部股权贷款的事，回家跟唐瑛说了。

    他虽然只是小小内勤，端茶递水，登记访客和一些文案等零散小事，也听到许多耳熟能详的大老板，债务比资产多的传闻，都是银行内部帮忙拆借维持。生怕他们倒了，影响自己的政绩。他怕夏铭哲也如此而担心。

    今天看到夏铭哲忧心忡忡、满面沧桑的样子，心里的担心有几分被证实。其实他很喜欢夏铭哲，虽是有钱有势的派头，但不盛气凌人，对他总是客客气气。每次分手时，身上有几包香烟都掏给他。还有对唐瑛及他家庭的关照，包括这次帮助女儿。虽看起来是于曼帮忙，但于曼跟史蒂文没有业务关系，只有他有。人帮助人，都是互惠互利，没有无偿。无偿的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

    晚上吃的烛光晚餐很浪漫。灯光一熄，烛光摇曳，人们说话的声音自动降八度，变得窃窃私语样，又因餐桌太大听不太清，就只默默享受一道一道西式美食。

    告辞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一行人带着烛光的静谧气息，悄悄走出来。

    和来时一样，送他们来的鲁云涛开车送于曼跟夏铭哲，郑云海送唐瑛一家。当鲁云涛抵达于曼家门口，也随于曼下了车，并给于曼一个包裹，轻声说：史蒂文先生让我交给你。他没发现这时夏铭哲也跟下来，在他身后说，我也在这下车，谢谢你。他楞了一会，转身钻进汽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