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2章
体力劳动,让于曼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疲惫,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晚饭后,夏铭哲邀她一起走走,于曼捶着腿说走不动了。夏铭哲笑她,还说一个礼拜,不过半天就站不起来了。于曼瞥他一眼,一副不想理的表情,专心看着天空。
只见一角灰白的天空露出来,月亮徒然地同云海奋力搏斗,刚照亮一下,就被云涛吞没。而云海的浪涛越发黑暗,最后也隐没在深邃莫测的无限中。
夏铭哲见她绕有兴趣地看着,顺着她的目光也抬头看,不过是乱糟糟的云,不停地游走,变幻,像在排挤月亮一般。虽然月亮很努力地想露个脸,怎奈被无休无止的云涛纠缠着脱不开身。
作家女士,这天空景象,有什么诗意吗?
于曼突兀地说:有朋友真好。
啊?夏铭哲张着大嘴莫名其妙,这答所非问啦。不过他也习惯她跳跃式思维,忙问:怎么讲?
你看我,有什么烦心事,遇到情绪不好,什么时候迷茫了,就找你们聊聊天,说说话,七说八说也就过去了。可如果没朋友我怎么办?没有人理解,开脱,没有人听我抱怨怎么办?有的事,是自己消化不了的。必须有人交流,否则憋在心里会爆炸,要人命的。
夏铭哲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究竟地眨着眼睛,但脑子在不断体会中。
如果罗思文真死了,也是他的命。如果没死,这么多年一个人为什么要藏起来?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活着,像茫茫大海上一叶孤舟,多么凄凉,多么可怜。
这时夏铭哲才听出她感叹的意思。他坐她身边也叹口气说: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帮他出国。
出国的人多呢,不都回来了。而且那时出国不像现在方便,你能帮他出去是你本事。
哪里,夏铭哲谦虚道,他也确实考得好,听说各科成绩都在九十五分。
他是学习型人才。
就是胆小。说完夏铭哲想起他胆怯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
他胆小吗?于曼反问。那眼神的追问,胜过语气。
夏铭哲忙避开说:较之于我。
谁跟你比呀,于曼调侃,高干子弟,红后代,市长局长,这个是你伯伯,那个是你叔叔,我们家凭票才供应一点鱼肉,你家天天大鱼大肉,每天还有一个苹果补充维生素,才把你养成这般高大的样子。如果当时你跟罗思文家境换换,恐怕也长不到这么高,也不一定有这胆量。
也是。夏铭哲承认那个物资馈乏的年代,又正是他们长身体的时候,他营养跟得上就长得壮,像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很多,有的同学在大学里还长高几公分。
算了,唐瑛说得对,我疯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外国人怎么会是罗思文?现在,我把罗思文交给老天,她对天空说:老天爷,虽然你沉默不语,但也无所不知。请关照那个瘦弱的罗思文吧,我们会感激你的。
夏铭哲看着她,不知什么意思?于曼说,看我干什么,不认识呀?不就是把罗思文交给老天爷,把他从我心里掏出来给他自由嘛。
夏铭哲明白地点点头问:你怎么想明白的?唐瑛的话这么中听?你是不是恋爱了?
说她恋爱时,于曼微微羞红脸,立即强词夺理地说:谁恋爱了?我跟谁恋爱,你说你说?恋爱故事写了不少,本尊一次恋爱没谈过。也高手,没谈过恋爱的人,竟编恋爱故事给恋爱的人看,还觉得她编得好,厉害吧?
夏铭哲竖起大拇指说:厉害,特厉害,佩服,特佩服。
不理你了,我要洗澡睡觉,今天太累了。于曼欲起身,可腿直打哆嗦地站不稳。没办法,夏铭哲只好扶着她说:这么早睡得着吗?昨天一夜没睡,现在想睡了。于曼跛着腿,还不停地甩二只酸痛的胳膊。夏铭哲说:这样,你先洗澡,过会我拿瓶红酒过去,喝一杯再睡怎样?睡太早,半夜醒来怎么办?怎么办?半夜鸡叫呗。于曼调皮地说。夏铭哲怜爱地看着她笑。
以他身份,现在能跟于曼这样相处,他很满足。于曼就像他妹妹,好哥们,红颜知己,有困难找他帮忙,有情绪找他发泄,有疑惑找他商量的人。除了不能变化他的女人,他几乎拥有了她。如果他能离婚,娶她义不容辞。但他要给于曼像样的生活,而不是一无所有的拥有她。所以,他需要尽快民展彩叶林计划。
洗好澡,于曼想直接睡了。可躺在床上心里老想,如果睡到半夜醒了怎么办?那还不如现在跟夏铭哲喝杯酒,聊会天去。就又跛着腿下楼来。他俩一般不去对方卧室,所以住在一起,也没引起闲话。
正看电视的夏铭哲见她下来,忙过去扶她坐沙发上说:下来干什么,腿脚又不方便,说一声我上去不就得了。不——于曼昂着头,坚决地说。好,我去拿酒。说着拿来酒杯给她倒一点。
两杯酒下肚,于曼有点兴奋,不知怎么又说起唐瑛骂她和贾珺想自己办出国的事。突然想起他儿子在国外,应该也了解,就嘟嘟问了几个问题。
夏铭哲点点头说:这孩子真优秀,要是我女儿,我作梦都笑醒了。
于曼问:你儿子不优秀?我看挺帅的。
就因为帅,格外招蜂引蝶。去哪儿都一班小姑娘追着,把他当明星一样崇拜,哪有心事学习。能出国的又大多富人家孩子,一天到晚去这玩去那玩,哪像学生。唉——
说到儿子,夏铭哲心里很不舒服。儿子自小由蓝苗苗带,自己那时忙得昏天黑地,经常几天不回家,尤其在安装新设备调试时,是他排除异议,把所有资金投在那套装备上,那种担心,无法言说。
特别在听说一家私营化工厂,安装测试设备时引起大爆炸,更让他胆颤心惊。那种无形的压力和责任,让他疲惫不堪。现在做彩叶林,就不会有这些风险。大不了自然灾害,损失一些钱而已。其实他也做了防范措施,估计不会那么严重。
儿子长得像母亲,从小一副帅帅的模样,也被外公外婆宠得不成样子。让他出国,也为了避开他们的腻爱,希望他能独立,结果事与愿违。独立倒是独立了,就是不好好学习。至于花钱,都是蓝苗苗给,他也搞不清楚。
没事,当年你不也这样,现在依然社会精英。于曼安慰他。
夏铭哲笑着说:我也这么想,所以没把他捞回来。
在外国,十八岁已是成年人,可以做自己的人生决定。在中国还是乖宝宝,没长大呢。
他就是这么跟我强调,说他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叫我不要指手划脚,气得我恨不能踹他一脚。算了,不说他了,想起来就来火。
于曼点点头,犹犹豫豫地说:那我可不可以去问问史蒂文,贾珺想报的学校、手续和出国流程?
嗯,最好也侧面问问给我们的贷款有多大希望。不行,我再找一家。已见过面谈了,还不错,就是公司太小,也没谈到实质问题。
好。这是你们要我去,不是我自己想去的哟。
夏铭哲懵懂地看着她不知何意。突然明白过来地大笑不止,笑她小孩子似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