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
一切有生之物,都有寻欢作乐的本能,这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力量,它随意支配人的躯体,犹如潮水支配无助的海草。那些空谈社会道德的迂腐文章,对此束手无策。
如果说,过去于曼只在小说里寻找欢乐,现在随着身体肌能的成熟,衰退,恐慌,就像一天无所事事,眼看天要黑了的懊恼。有大把时间时不珍惜,临了却想看住白天的尾巴,挥洒激情。其实她在借着罗思文的外壳,做自己的爱情梦了。
硬说史蒂文是罗思文有多虚伪,于曼知道,那是自己的理想。既圆了跟罗思文的爱情神话,不枉自己空候的岁月。又让人羡慕爱情的浪漫,人生的功德圆满。有了罗思文,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下神坛。
现在,无论她事业多么成功,人们看她的眼神除了由衷的尊重和佩服,还有由衷的同情和怜悯,包括唐瑛都这样。甚至都觉得她的成功寥若星辰,我们只需过好我们的日子。偶尔有时间有心情,看你一眼,说几句符合自己心情的赞美语而已,不影响自己的丰富生活。
女人之间的相互影响力是巨大的。唐瑛说不可能,她也觉得好笑,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真如唐瑛的潜台词,想男人想疯了,是个男人就是罗思文,她都被自己整昏了。
第二天,她一早起来直奔曼妙山庄。她要在青山绿水间,洗刷自己的胡思乱想,所衍生的苦恼纠结,让罗思文见鬼去。史蒂文就是史蒂文。她也要告诉夏铭哲,史蒂文不可能是罗思文,绝对不可能。
可是,她开车转一圈,也没找到夏铭哲。霍银春说他在,她也去几个他常去的地方,王阳带人工作的现场都没有。于曼纳闷,跑哪儿去了呢?
实际他哪里也没去,正在房间开视频会议,而且蓝唯天也在旁听。
自从蓝唯天交出权利,他没有像父亲那样撒手不管,而一直像个义务顾问一样,喜欢去厂里东瞧瞧,西看看。厂里老人多,对他也尊重。他看出来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完备方案也很有条理,所以夏铭哲对他还是很敬重。遇事拿不定主意时,也喜欢跟他商量。虽然不一定按他说的做,启发一定有。
但今天,看他银丝一样的白发,在满是黑发的脑袋中间那么显眼。他胖胖的温和下,一双鹰般锐利的目光,随着每个人的发言而转换听话姿势,好像在盘算什么的心无旁骛,让耷拉下来的面容,有了几分生动。
会议结束前,过去夏铭哲都会问他还有没有事?他也习惯性的说几句。今天直接宣布散会,弄得他诧异地看着大家纷纷站起来,走出去,感到主角还没上场,银幕上已是再见的意犹未尽。
以夏铭哲个性,有事当面锣对面鼓,单打独斗最过瘾,讨厌背后使绊子,玩阴刀。更讨厌这样阴诡之人,用那么无耻圈套把他绑在这里。对,把他一家和他一家都绑在一条船上,谁也逃不掉。
打开窗子抽支烟,这是夏铭哲此时最想做,也最惬意的时刻。他很享受此时的心境,极目之处,都是自己的风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龌龊。好比成长期间的纯洁少女,不像集团,就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沧桑大妈。
这是,于曼正好看见他,招呼要他下来。他猛抽二口,摁灭烟蒂走下来。他知道于曼不喜欢他抽烟。
于曼说:给我也安排点活。
夏铭哲问:你能干什么?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准备休息一星期,不动脑子。
别介,你最擅长胡思乱想,歇一天不想,会觉得今天白过了。
我想忘记一些事,一些人——
反正不是我。
听夏铭哲鬼扯精,于曼握紧拳头对着他威胁道:快一点。夏铭哲本想说去厨房帮霍银春。可嘴还没张,于曼看透了似的补充一句:不去厨房。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夏铭哲打量她的衣着和高跟鞋,没有一点劳动气息,便笑着说:那我们不用干活,欣赏你就够了。
于曼瞪他一眼,忙跑进屋,不一会,穿着一套休闲装出来,拽着夏铭哲手臂说:走吧。
夏铭哲边走边说:这受什么刺激了,你昨晚跟谁吃的饭?
在唐瑛家。
照说唐瑛不会刺激你……
唐瑛没刺激我,是骂我了。
骂什么?
说我疯了,明明一外国人,非说是罗思文。
那他是吗?
硬性条件不具备。
哦——想出体力发泄情绪。
不是,是想好好调整一下,再接受新内容。
很好,我支持你。夏铭哲别有用心地指着一个塑料桶说:去打水浇树。
于曼顺从地提水浇树,他却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于曼来来往往,好像一阵风一阵雨的仙气直飘。
慢慢地,于曼脚步越来越慢,走不了二步就歇一会,连拎着空桶也不再步履轻盈,心情愉悦。尤其从塘里提水上坡时,几个壮劳力都帮她,她也实在拎不动地生气。生自己的气。
突然,她看见夏铭哲正看着她笑,顿时,所有的气和累,立即聚集成一颗颗子弹,射向夏铭哲,指责他不干活,不帮忙。
夏铭哲拍拍她肩膀说:女士,悠着点,吃饭还早。我这身力气留着,就为扛你回家。
于曼哭笑不得,握着小拳头,追他满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