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嫁个有钱人，有福享，也有罪受。这是蓝苗苗的亲身体会。

    她的美丽和歌舞天赋，得益于母亲的遗传。母亲是本市地方剧种的著名演员，也是当时有名的美人。之所以嫁给父亲，主要因为父亲不懈的追求，和良好的经济基础，对母亲的呵护。父亲一直做销售工作，从基层升到企业一把手，其中的努力不难想象。

    因为剧团不坐班，加上母亲生育后体型大变，很少上台，只作艺术指导。从小，她跟着母亲在剧团长大，凭着自己先天优越条件和耳濡目染，她的歌舞，一直是本市中学汇演中的佼佼者，每次都能拿到好名次，早已是剧团后备人才。剧团有小孩子角色都请她演。虽然学习一般，但母亲一定要她读完高中，说比那些从小学戏的人有文化，就会多一些优势。

    可等她进剧团不久，剧场衰落，无戏可演。只偶尔跟同行们一起去酒巴或一些商业场合演出，收入生活都不稳定。

    企业改制，夏云迪通过关系重回企业，以各种批文和很少的现金，置换股权，成为董事长，父亲是总经理。正好那时她已是婚嫁年龄，便由父母做主，嫁给当时已是富裕家庭的夏云迪之子，同学，老邻居夏铭哲。

    这时夏铭哲已是一家体育用品商店的小老板，仪表堂堂，雄心勃勃。听说开始他不同意。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于曼，但于曼喜欢罗思文，他又给于曼造成那么大伤害，虽然罗思文出国留学后杳无音讯，于曼也不会爱他。无奈，他顺从父母娶了她，并且来到化工集团，在父亲和岳父协助下，学习并主持工作。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婚姻是经济联姻的产物。现在，除了工人手里一点股份，夏铭哲占百分之六十股份，父亲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两位父亲均已退休，由已成长起来的夏铭哲将化工集团扩大了几倍，成为本省著名的化工企业。

    这样的婚姻，不幸福很正常。但她是堂堂正正的董事长夫人，在外风光无限，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除了老公的爱。

    开始几年，婚姻也算正常。有儿子后，随着集团的扩张，夏铭哲越来越忙。她在抱怨夏铭哲不关心她的争吵时，夏铭哲明确告诉她，他是男人，以事业为重。只要没有男女关系的绯闻，她可以享受她想享受的一切。有绯闻离婚。从此两人疏远，儿子出国读大学，两人就就现在这样。

    也好，没有争吵，没有负担地过着阔太太的生活，像许多阔太太一样。那些阔太太还要跟小三斗，小四斗，夏铭哲从没这些事，除了跟于曼大庭广众之下的调侃。虽然有时也受不了，但唐瑛劝她，有私情的人，谁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只有私下得不到，才会在人当面表现，于曼不是也爱理不理。

    再看于曼的脸，虽没结婚，脸上已开始有沟壑，还有那道疤，时时提醒夏铭哲的愧疚，让人心情郁闷。再说，她已细细观察，他们并没有有私情的隐讳和眉目传情，都是坦坦荡荡。这就够了，她不想再奢望什么。母亲也劝她，这就是生活，不可能十全十美，她只能认。所以她喜欢经常来跟唐瑛聊聊天，对照自己的生活，寻找幸福感。

    她刚停好车，看见于曼身着华服，在夏铭哲的呵护下上了车，飞逝而去。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是我？她突然这样想，流下眼泪。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没什么，幻想一下还是让她妒嫉。这就是她不喜欢见于曼，不能比较的失落。

    作为女人，她比她幸福得多，有家庭，有丈夫，有儿子。虽然整天空荡荡的家，也是庇护她，安慰她的地方。虽然丈夫既不同床，也不共枕，但每天回家总能看见他，总能说说话，如果她有事他不会不管。还有儿子，虽然在国外，总是她儿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她的续延。于曼有什么？深爱的罗思文音讯全无，独居公寓以写作为生，不写恐怕连饭都吃不上。虽说已有点成就，但女人的成就，哪个不是无依无靠的拼命，否则怎么过活？虽然夏铭哲偶尔撒点狗粮，是不是救赎自己对她的伤害，和可怜她孤单一个的善良？

    她知道今晚夏铭哲有活动。下午和几个阔太太泡在美容院，现在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像孤魂一样让她心寒。正好经过这里，就想找唐瑛聊聊天，听听她的奉承，再随便买点什么，让她高兴高兴，自己也有施舍的快感。

    正准备关灯，蓝苗苗的声音和脚步声同时传来。唐瑛从里间出来，惊呼：你怎么来了？以她经验，又是来买衣服的，她心里暗喜，今天发财了。她把她迎到沙发，坐在刚才于曼坐的地方。

    蓝苗苗的声音清脆，脚步轻盈，虽然体态丰满，仍有小时候练出来的节奏感，和阔太太脸上贯有的虚伪笑容。不像于曼，笑是因为高兴。而她，笑是因为需要，为笑而笑。

    刚才于曼来买衣服？

    嗯，你看见了？

    是夏铭哲买的？

    不是。于曼收入可以的，她的小说很畅销。

    那夏铭哲……

    夏总找她帮忙，说有个客户想见她。

    见她干什么？

    听说是她粉丝，要她去签名。

    哦——蓝苗苗松一口气，又说：有新款吗？

    有。说着，唐瑛又去里间，拿出一套规格跟于曼那套相仿的礼服。

    蓝苗苗马上看出跟于曼的衣服同档不同款。她端详一阵说：给我包起来。

    你不试一下？

    蓝苗苗目测一下，不确定又懒得试地说：应该行吧。

    试一下。唐瑛拿下来递给她，笑着恭维：虽然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可尺寸有大小，要看合不合身。

    唐瑛的智慧，就是周旋在她们中间，不搬弄是非，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什么她们高兴，尽可能帮助他们平复心情。

    蓝苗苗从试衣间出来，还没走到穿衣镜前，唐瑛看着紧走二步说：亲爱的，你好像苗条了。这套是你尺寸，有点大，我去换一套。

    哦，我瘦下来了？蓝苗苗欣喜走到穿衣镜前，左照右照地打量自己。

    当她换一件出来，幽蓝色的颜色像夜的眼，衬托白晢的肌肤，恰到好处的显现丰满，说不出的雍荣华贵。

    这时唐瑛不再说漂亮之类的恭维话，有推销之嫌，只在一边羡慕地看她欣赏自己。

    就这么穿着不换了，你陪我去吃饭。

    我……唐瑛犹豫，老贾没饭吃耶。

    叫上他一起，我们去吃西餐，显摆显摆我漂亮的衣服。

    唐瑛知道，漂亮衣服在修复她失落的心情，此时不宜驳她好意，便欣然应允。

    划过卡，她仔细看小票上金额。唐瑛故意说，价格不菲，心痛吧？虽然确实有点心痛，但她不想表露，仍装作不以为然地说：我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唐瑛乘势调侃：我富得就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