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间明月
被泥石流截断的大路是走不了了,阿清带着队伍从村子的另一头寻了条就几尺宽的小路,到了路口,阿青打个呼哨,一条大黑狗便汪汪叫着窜了过来。
南柯被突然窜出来的大狗惊得整个人往后缩了缩,阿青赶紧安慰到:“小姐姐,你别怕,石头很乖的。”她摸摸石头的脑袋,“它能认路,也能找人。”南柯理解的点点头,但还是小心的离大狗远了些。
而戚寒山浑身上下都是坏心眼,一路上像是故意的逗着石头在南柯周围跑来跑去,似乎南柯紧张得不知如何绕开石头下腿的样子在他看来格外好玩。她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只好埋头赶路。可这路怎么走都感觉不太对,下过雨山里雾气灰蒙蒙的,歪歪扭扭的山道两边树影纵横,在那些树影之间立着许多石碑,偶尔还有几片纸钱红烛陷落在泥土里。
很显然南柯不是唯一觉得怪异的人。
“七爷,我怎么觉着阿青带的路不对劲呢。”老周紧赶几步,在戚寒山身后压低了声音,“这走的是黄泉路啊。”
戚寒山很明显的看到南柯抖了一下,便出声安慰:“老周的意思是两边是墓地,很多农村里没有公墓,代代都埋在山上,正常的。”
前面的阿青听到了戚寒山的话,回过头来解释到:“这条路是能通往山里的,只是因为是片老坟头,很少有人来,再往上是更老的乱葬岗,一般人不知道走这里可以绕到正路上去。”
老周和戚寒山等人都神色如常,孔灵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南柯心里害怕,但也只能继续向前走。
泥石流的影响范围波及得很广,再往上走乱葬岗年久失修,又被雨水冲刷,有些地方竟还露出半截棺材,黑红相间的土里甚至还有些南柯不敢去细想的白色。乱葬岗上也没有所谓的路,只能哪里能踩就往哪走,孔灵倒是身无长物走得轻松,如履平地。戚寒山瞧了一眼孔灵在泥土上留下的脚印,四平八稳又匀称。
而南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就惨不忍睹了。她紧盯着脚下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脚下的土忽然塌陷下去,南柯脚一歪就摔了下去。
“当心。”戚寒山眼疾手快,在后面迅速伸手扶住了她,好在只是陷进了虚浮的土坑里,身子沉下去了一点。“快上来。”他托着南柯的胳膊让她借个力,但女孩却一动不动。
“戚寒山。”南柯强装镇定的声音有一丝哭腔,“下面有东西抓着我。”
他闻言低头看下去,南柯陷进去的土坑里,一只惨白的手正抓着南柯的脚踝。
“别动。”戚寒山皱起眉头,一手托住南柯,一手往腰间去摸自己的刀往前探身去看。
“你看好了没有啊。”南柯这下是真的快哭了。
戚寒山抽出苗刀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那只手的手指,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让老周接手扶着南柯,自己蹲下去将那手掰开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手上戴着块还在走的表。这时石头跑过来也围着土坑开始打转,不住的汪汪叫。
“别怕,只是新土太松,这尸体新鲜还没完全僵,正好被你踩到了而已。”戚寒山安慰着,拍了拍手上的土,他直起身对老周点点头,老周便对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卸下装备,不一会就将人刨了出来。
遇难者身着橙色工装,脸上全是黑色的污渍,青筋道道绷起,大睁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青白色。南柯既害怕又不忍心看,脚脖子被抓住的地方还感觉直发麻。便别过头去退到了稍远的地方。
“刘嘉。”老周把一个钱包递给戚寒山,“带着勘探队的工牌,年纪轻轻的就是研究所聘请的博士,可惜了。”
“也算是为自己的事业献身了。”戚寒山看着那具失去生机的身体,从包里掏出把工兵铲来招呼到:“确定了身份就搭把手,埋好吧。”
老周的人都是熟手,很快一座小土包便成型了。戚寒山站在这无名的墓前,低声念诵了几句。南柯瞧了瞧周围没什么可做标记的,只好拿出自己的平板对着土包拍了个照,又添上几笔。
孔灵哼了一声:“□□,难不成我们还得见一个埋一个。”
阿青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南柯看着她恐怕是在难过,便强忍恐惧的安抚她:“别太担心,你叔叔熟悉山里的情况,说不定找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先避险了。”听到她安慰,阿青感激的朝她笑笑,轻声招呼大家继续上路。
直到日落西山,这冗长无谓的泥泞跋涉才柳暗花明。
“过了乱葬岗,前面就是神女湾,又叫眼泪湾。”阿青指着路的尽头,“平常天色晚了我们也会休息在湖边,这里很安全,可漂亮了。或许……如果他们逃出来了,也有可能就在那里。”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微希冀。
等到路的尽头豁然开朗,南柯才发觉“漂亮”二字完全不够形容神女湾。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汪清澈的高山湖泊,河流经年累月的貌冲刷出了喀斯特地貌独有的莲瓣梯田,山泉倾泻而下,环绕着湖泊宛如大地上洒落着点点星辰,若真有神明在人世间流泪,大抵也就是这番光景。
孔灵欢呼一声便要去泡天然山泉,她早被这一日的跋山涉水累得焦躁不堪,回头瞪了一眼这一大帮子大老爷们:“你们谁都不许过来不许偷看。”说完便跑了,小何赶紧跟了过去。阿青对这里熟悉,她也朝南柯说到:“小姐姐,这里凉爽,你也来洗洗吧。”
南柯踌躇了一下,她也一身又热又黏,但还是婉拒了阿青的邀请:“你们去吧。”阿青性子很好,见状也不强求,便也朝湖水那边去了。
老周的人开始安营扎寨,戚寒山蹲着便逗石头边和村民闲聊:“老乡我问问,前一个进去的向导还有其他家里人吗?他们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该着急了。”
“不太清楚,石叔好像一直是一个人,他常年在山里独来独往的打猎,不怎么和人打交道。”
“现在还有靠打猎为生的呢?”戚寒山惊奇到,“我以为你们都做旅游了。”
“就是啊,自从通了路和水电,来的人也多了,挣的钱也多了。可石叔是家传的猎户,死心眼,不肯接受这种日子。嗨,随他去了。也不碍着谁。”
“他要是独来独往,怎么会有个侄女阿青呢?”
“这村子里,随便两户祖上多少都沾亲带故的。远房吧估计是。”老乡对此不以为意。
“得嘞。您歇着吧。”戚寒山又挠了挠石头下巴,大狗几下就被他挠得舒舒服服的翻出肚皮打滚。他站起来看了一圈才发现南柯娇小的身影坐在一块稍微远离营地的岩石上埋头写写画画。
“怎么不和阿青她们去泡会儿。”他在南柯身边也坐下,舒舒服服的伸直了腿。
“我在整理白天那座坟的三维信息和空间坐标,”南柯低着头在平板上点来点去,“我的程序能演算山体将来变迁的环境,他的家人若想来寻,能帮上忙。”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化成一声叹息。
她没撒谎,也没全说实话。就像不爱在众人面前说话,南柯也不习惯像孔灵那样坦然任性的行事。
戚寒山嗯了一声,也不追问。
过了半晌,南柯又问:“你今天,对着坟墓念的什么呢?”
“往生咒呗,他这也算牺牲,总得让人安心的去吧。”
“你还会念这个?”她的注意力终于从平板上移开,惊奇的看着戚寒山。
“对啊,人在江湖走,技多不压身嘛。我念的次数可多了去了,熟能生巧。”戚寒山自嘲的咧咧嘴,“就是不知道以后我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会有谁替我念上一段不。”
南柯习惯了戚寒山总是插科打诨的,现在见眼前人有几分落寞,看不清镜片后的神色,竟没来由的有些感伤。
“呸呸呸,说点好的。”南柯拿笔轻轻戳他一下,正努力思索着应该怎么安慰他,他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啊不过当然了,我这种混世魔王,阎王都不收的。”
南柯马上觉得自己的心疼属于是一瞬间失心疯斯德哥尔摩了,心里的那点感伤就地灰飞烟灭。
“嘀咕啥呢你俩。”老周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挨着戚寒山也坐下了,“也说给我听听。”
“说神女湾风景好啊。”戚寒山扶了扶墨镜,“这青山绿水,哪怕我是一瞎子都觉得赏心悦目。”
南柯翻个白眼,心想他又在胡说。
老周却没反驳,也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湖对岸的奇峰险峻,赞叹:“广西这山倒真是和别处的都不一样。”
他随手捻了捻地上的泥巴道:“我可是看在眼里,这一路走来冲出来不少五花土,底下生坑绝对不少。”说着又比了个镜框手势:“你再看三点钟那片山,说这山上镇龙,我倒真信。看龙脉走势,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龙头是个吉眼金井。要是能过去……”
“得了你,少说两句。”戚寒山打断了说到兴头上的老周,“这一趟钱还没挣够啊,惦记啥呢。”
“没办法,是真缺钱啊。”
“这次给你多少,说说。”
“这个数。”
“嚯,这么多,程家财大气粗啊,看来听说他们家不行是谣言。”
“说多也不多,您瞧瞧我手底下还养着一大帮子人呢。”
南柯倒没怎么在意他俩的聊天内容,总感觉再说下去不是自己想涉及的地方,就打了个招呼溜了。
等南柯走远了。戚寒山眺望着湖面,语气不复方才的戏谑,压低了嗓音:“今天那尸体有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老周点点头,“不像是泥石流遇险的。”
“我见过这种死状。”戚寒山淡淡的到,“都是碰过苍梧翡翠的人,这已经到了第二个阶段,受灵。”
“那上一队的人也是?”老周谨慎的问。
“苍梧翡翠传世一共就三件,一件在我这,看来另一件在上一队手里。”
“还有一件呢?”
戚寒山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南柯的帐篷:“之后别掉队,保护好她。”
穿过营地逛到湖边时,孔灵已经离开了,剩下阿青还在湖里耍,见她过来,阿青便热情的招呼:“小姐姐,你下来嘛,水里很凉快的。”
“不了不了,我怕水,我就在岸边踩踩吧。”南柯赶紧摆摆手,坐在了岸边。阿青年纪小,在江边长大显然很熟悉水性,在湖里像尾灵活的鱼儿,在山水之间颇为好看。南柯有些羡慕她的活力,便问能不能给她拍张照。
听说要拍照,阿青倒是很高兴的同意了。南柯替她拍了几张,阿青便游回岸边挨着她一块儿看。
“小姐姐,你拍得真好啊。”阿青很喜欢南柯相机里的自己,“我都没怎么拍过照呢,回去以后你能把照片给我吗。”
“可以啊。”南柯一口答应,这个队伍里有谁让她感到亲近一点,那就是单纯的阿青了,只要她的狗子石头不在附近……嗯。“不过你们这边应该是旅游胜地吧?怎么会没拍照呢?”她疑惑到。
“说不上是旅游胜地,平常来的人并不多。”阿青用脚丫撩着水,“只是近几年偶尔才有人来,连水电也没通多久。那些人也不是来旅游,好像都是来探险之类的。所以我们收入不多,平常都靠种田。”
“这样。”南柯明白了,敢情这村落接待的,都是来探十万大山里的古国遗迹的。“那你们挣钱是挺难的。”她无意识的按着相机按钮,一张张翻过去。
“这个是你住的地方吗?”阿青对那相片很感兴趣,南柯瞧了一眼,是她加班时试器材拍的,站在窗户前拍的工业园中摩天大楼灯火通明,看起来倒颇为科幻。
“不是,这是我工作的地方。”南柯哈哈一笑,她可住不起这种中心地段的大平层。
“城市里真好看啊。”阿青的语气里充满向往,“小姐姐,你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吧,不像我,种田,捕鱼,然后嫁人,世世代代都这样。”
对南柯而言,好玩倒也说不上,但总归是比这没信号的山里强,没有信号,她啥也干不成。瞧着阿青满脸憧憬,她忽然就生出一种愧疚感,自己觉得凌晨通宵的景色很可笑,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花一样的女孩被十万大山圈住了手脚。
“当然好玩啦,”南柯认真的看着阿青,“要是想看,今后我带你去,下山之后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这……真的可以吗?”阿青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瞪大了双眼,湖水般的眸子变得亮闪闪的。
“真的呀。”她用力点头,“但是我也只能带你去看看,要是想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还得靠自己。”
“嗯。”阿青微微笑了起来,“小姐姐,谢谢你啊。”但不知为何,她的语气里却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入夜后大家很快就各自休息了,老周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南柯和阿青睡在一间帐篷,阿青很快便睡着了,但南柯又累又热,还一身黏糊糊,完全睡不着。又怕动来动去吵到阿青,便只好郁闷的趴着闭目养神。闭了一会儿眼,帐篷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口哨,一听就是戚寒山。
“小姑娘睡了没?”
“没呢。”南柯郁闷巴巴的回了两个字。
“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他又要搞什么。南柯反正也睡不着,便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结果拉开帐篷就吓一趔趄,石头正趴在门口守着,南柯吓得双脚起跳从石头身上蹦了过去,刹不住车一下跳出老远。
戚寒山安抚的摸摸石头,有些好笑:“这么怕狗?”
“我就怕!”南柯站在远处理直气壮。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怎么就不许她怕狗了。
“过来吧。”戚寒山领着她往营地边上走。
“你干嘛,你不会准备杀我灭口直接去献祭吧。”南柯怀疑的问。
戚寒山哭笑不得:“不是你怎么老觉着我是这种人呢,我仪表堂堂的像个坏人吗?”
“你都把我绑架了,能是好人吗,还有啊——”南柯耿耿于怀。
“还有什么?”
“算了,没什么。”南柯自觉差点说漏嘴,又打住了,“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到了。”戚寒山让开一点,招呼南柯走上前来。月色下浅浅的岸边扎了一列竹子捆成的扶手,依稀可见底下也是一层层的莲瓣石梯,山风吹来,湖面便波光粼粼,如万点碎钻浮动。
“真好看啊……”南柯轻声赞叹。
“去吧。”戚寒山扔给她一条浴巾。
“去什么?”南柯不明所以。
“去洗洗啊。”戚寒山背过身去,“这块湖很浅,下面都能踩到底,怕的话就扶着竹子。”
南柯捧着浴巾,这才反应过来,戚寒山以为她白天不肯去是怕水,特意寻了个浅水区还给她搭了个扶手。这人……有时候也不是真的那么欠揍。南柯这次也不再拂他的好意,便应了一声。拉开衣服拉链之前,她还是叮嘱了一句:“你不许偷看啊。”
“好,不偷看。”戚寒山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如山涧清风。
“呼……”湖水清凉,月明星稀。南柯惬意的靠着竹子,竹排扎得又稳又深,水波轻轻荡漾,带着她的身体也在水中轻盈起伏,山间除了些蛐蛐儿叫便没有别的声音。这一刻宁静得仿佛是来度假,啊,度假……年假都还剩好多,也不知道这趟旅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希望别耽误项目进度。
南柯啊南柯,你真没出息。她仰头看着夜色,感受着冰凉的湖水进行自我谴责,你怎么这时候还想着上班呢。
戚寒山背对着南柯坐在岸边,听见女孩发出舒服的叹息。他逐渐发现这小姑娘人多的时候就总有点紧张的绷着,没人的时候才偶尔会露出一点柔软的小刺猬肚皮。这几天接连碰到变异怪物和尸体,再不放松下弦就要绷断了。
想着想着,他便顺口问到:“碰上这些事儿,怕不怕?”
“当然怕啊。”南柯老老实实的回答,又补了句,“这不都是你害的吗。”
“那是,都赖我。”戚寒山笑了两声。
“不过嘛,祸兮福所倚。”南柯轻轻的让脚底划着水,“如果不是被你拐来,我应该一辈子也没机会像这样半夜在湖里泡着看山间明月,城市里只有通宵的灯光,也看不到什么景色。如果没有那些怪事,这儿真的很美。”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眼泪湾吗?”
“为什么?”
“舜帝南巡久久未归,他的两位妻子娥皇女英便沿路追来,等到了苍梧便得知他的死讯。那晚她们悲痛欲绝,落下的眼泪哭成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山泉湖泊。”
“编,你使劲编。”南柯撅起嘴,“我在文献上可没看到这段,她俩哭的那叫湘妃竹。”
“那也是人编的啊,史书怎么写不也是后人编的嘛,你怎么知道历史就是书上写的。”
“这些古代人也挺没意思的。”南柯划着水,“我不喜欢他们强行赋予自然的自我感动,啥孟姜女哭长城,湘妃血泪。那要是我我就不哭,她丈夫不修长城没的吗,我转头就是一个孟姜女刺秦王。这不比牌坊牛逼?”
戚寒山笑出声来:“你这小脑袋瓜子可真能想。”
“哼哼,”南柯放松下来,话也多些,“那我毕竟是个游戏设计师,点子都在天上飞呢。”
“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戚寒山摘下墨镜在衣角上擦了擦,“很多时候是不得已。”
“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怎么说话这么饱经风霜。”南柯浮着水慢慢站起来,带起一阵水花。扯过浴巾朝戚寒山的方向看过去,他身形高挑,留着到肩的狼尾,也不过就是二十好几的叛逆青年。“干活干出感悟了吗?你是一直做这种……工作?”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算是吧,只要能挣钱,上天入地,就没有你七爷干不了的活儿。你穿好了没啊?”
又来了,反正没有一句正经话。南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懒得信他。
“就为了钱?我以为像你这种人,肯定是有那种旷古绝今的目标之类的……我就好了。”
戚寒山又失笑:“小姑娘编故事编多了吧,不过,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南柯的评价,他又问:“有这么难形容嘛?”
还是没有回音。
戚寒山心中一凛:“小姑娘,你再不说话我可回头了啊。”
回答他的只有轻柔的湖水拍案声。
糟了。戚寒山立刻站起来回头看去,岸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