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言不由衷
走廊没有开灯，他融进黑暗里，静默如雕像般，只听着来电人在那絮絮叨叨。
约莫三五分钟，电话那头不再出声。
【知道了，你说那个大师，过两个月再去拜访吧，最近有事。】他放轻声音地说着，又停住思考一下，【他们整天和克劳伦斯家族的搅在一起做什么，不会真要实现什么十几二十年前的约定吧？】话语间满是嘲讽。
【听说克劳伦斯的大小姐对家族往来很是上心呢。我看过聚会的合照，可是个美人呢。】电话那头，bas调侃着。
【就知道接你电话准没什么好消息。】莫弈语气里有些抵触，他根本不想多听有关于那个大小姐的任何信息。
【帮你打听的大师不是好消息？难道你现在又不想弄清楚那个女孩身上的事了？之前不还坚持要把人送回去。】bas嘴里的话机关枪似的反驳道。【都跟你说了不是你想的那种穿越，冥顽不灵！】
好像被bas说中了心事，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么迫切想解决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有故意拖延的嫌疑。
【就这样吧，我还忙，回头再聊。】莫弈草草地结束了通话，后背靠在墙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用力地皱了下眉。
那些贵族真的是一刻也不肯消停。
他把情绪藏在心里，重新推门进入房间，提出要先送奉雪回家。
白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还未困倦的市区，才八点多，还不算很晚，街道两边的餐食小店都还在营业，偶有听到街角流动摊贩的吆喝声。
他一改接电话之前的愉悦之色，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让奉雪更好奇他刚才那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
忽的车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催促声，提醒了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奉雪，回头一看发现路口的红绿灯已经由红转绿，她刚想提醒莫弈，却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街角，表情冷峻严肃。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奉雪模糊地看到远处街角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莫弈听见后方的鸣笛声，才意识到已经绿灯，赶紧驾车驶离路口。
奉雪打量着那个黑衣男人，好似看到男人转身面向他们车子的方向挥了挥手，心里一惊，直到那个街角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
“那个人你认识？”她扭过头问莫弈。
“什么人？”
“那个黑衣男啊。”奉雪有点疑惑，他明明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而那个街角只有一个人。
半晌，莫弈开口：“看错了，我以为是熟人。”
“哦。”奉雪也不打算追问，反正对她来说那也不重要。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侧身背起自己的挎包，身后传来了莫弈的声音。
“你……着急回去吗？”
奉雪一下没反应过来，脑子搭错筋地想到别处去，脸上带着惊讶和不解地回头看向他。
“……我是说穿越回去。”莫弈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有点无奈地补充道。
奉雪松了口气，原来问的是这个。
她放松地靠到副驾的椅背上，目视前方，好像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街边的路灯照在刚下过雨的柏油路上，像是湖面上泛着的淡淡鳞光，道路上偶有车子开过，带起积水四溅之声，时隐时现。
“想啊。”她皱着眉，语气认真，“可是没有办法。”
奉雪没有说实话，她觉得反正左右不过一句话，即使违心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就是你心里所想吗？”莫弈看着手里的方向盘，喃喃说道。
他不能不承认，这些和奉雪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早就动摇了他寻求‘穿越’破解之法的决心，但是每每想到好友“蔷薇”又让他在混沌中被一丝理智刺痛。
“蔷薇”原本也是个活生生的人，穿越也本就是违背天理之事，莫弈在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己。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脑中响起这句话。
他再睁眼，眸中尽显倦态，“刚才我朋友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寻到繁海市有个高人，等你表姐婚礼结束后我们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就再多两个月时间吧，最后留两个月吧，他自私地决断着。
听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奉雪顿了顿，面色如常，应了声好。
奉雪坚持不用他送，道别后便径直走回小区。
莫弈打开车门站在外面，目送奉雪离开，只觉她步履匆匆，背影清冷孤傲，和平常说笑的样子完全不同。
见那人身影消失在拐角，男人眸光微暗，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
雨后洗净的圆月显得格外明亮，清冷的月光洒在他银白的头发上。恍然间他想起刚得知内情的那个雪夜，好像也和现在一样，一样的时间，一样的人，只是晃眼一过，春天的花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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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奉雪对莫弈的了解，她知道对方肯定会目送她走进小区，所以尽管有些消沉，还是保持着，挺直腰板往前走，走过那个拐角她才泄了气，放慢了步伐，甚至有些拖沓。
她心跳的很快，既希望两个月后见到那个繁海市的大师能对目前一无所知的穿越原因，又期盼对方没有办法送她回去。
她自觉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心安理得地占着别人的身体。
她是不舍的，她又是自我禁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