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晚了，来晚了
很快从书房外走进来两个中年人。却是体态一胖一瘦，表情一温一烈。
“这么年轻？”李江舫忍不住惊呼起来。
其中一个略微肥胖的人笑道：“我是你二爷爷。进入通达后可以有二百年的寿命，相比于两百年，我们这两个老头子不过凡人的四十岁，不正该如此。你爹过两年也进入通达，也就和我们一样了。”
李江峰上前扶两位老人，他扶着二太爷；李暮乾争抢不过，也就扶着六太爷坐下。
六爷眼角略微有些细长，有种关二爷的不怒自威，他看了一眼李江舫，就开始催促李暮乾快点进行，别耽误他修行。
“慢！”李江舫跳了出来，“你们两个就不好奇？不怀疑？不想为难下我？”
二爷先摇头，和气说道：“没什么好奇的。可能你心里有芥蒂，不过李家当时没错，现在也没有错。”
李江舫问出心里多年的疑惑，话语居然夹带着七分火气：“偌大的李家难道养不起一个废物？”
自己就算是一个天生的废物，就非要抛弃吗？
李江舫接着挑衅，“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族，穷苦人家还有几分人性，你们却如此谈笑间丢弃儿女？”
李暮乾出来说道：“江舫，你不懂。”
二太爷拦住了李暮乾，接着解释道：“我们李家有个敌人，在西疆，有门绝学可以操控人。不过被控制的人也有副作用，身体神识会受到损伤，像极了傀儡。当时你娘和你的状态像极了那门绝学，所以才如此行事。”
六太爷在一旁冷笑补充道：“如果当年不是你爹娘求情，老夫可是主张杀了你。但当时也让你娘的老仆带着足够的金钱离开，但不知道为何你们从我们的监察下失踪了，再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而你娘那忠心耿耿的老仆也不见了。”
书房后传来了一声冷哼。
大家听得真切，却没有在意。
六太爷接着说道：“那笔金钱足够你当一个纨绔子弟一辈子，丢了这么大一笔钱。那老仆人自然潇洒，寻他不得，但他的结发妻子还在府内，就不得不去受罚了。”
李江舫之前似乎有听李江峰说过，娘亲的嬷嬷如今正负责看守打扫厕所。
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
“那我三岁之后为何不接我回来？或者重新给我安排一个富家生活。”李江舫依然不解。
二太爷突然狞笑道：“原因很简单，一个字，‘钓’！”
“钓？”李江舫听明白了，李家不仅有敌人，还不止一个。
但李江舫还是不甘心问道：“万一钓不到呢？我的性命不就白白丢了？”
二太爷哈哈大笑，“不会的。我们很放心杨家村。”
“为什么？”
“等你将来毕业就知道了，杨家村的村长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做人确实可以。就算是在程国南部，但也足够庇护一个村子了。而修行界有规定，高阶修士不得向乡村下手。妖兽袭击乡村，大城不可出兵。修士进入妖地，不可覆灭妖巢。国与国相斗，不能出动……”
李江舫听得头大，忍不住打断：“这么多规矩？谁规定的？”
其余人一同开口：“《大帝法典》。”
李江舫顿时来了兴趣，激动问道：“哪个大帝？这么厉害！”
二太爷回答：“所有人族和妖族的大帝。”
李江舫没有反应过来，愣道：“所有？怎么可能？”
二爷爷笑道：“修行界这一个纪元已经过去六千四百九十万年了，这段时间连蚂蚁都进化出妖兽种族了，后人在前人的血泪教训下不断改进，有什么不对吗？”
李江舫觉得还是不对，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如此？”
“不应该吗？”二太爷转头向李暮乾说道：“暮乾，这孩子没有多少常识，后面你得多跟他补补。六千多万年，就是河流都不知道改道了多少次了，他还拿上古的知识来。”
李暮乾应下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些知识，我也未曾跟他说过。”
李江峰补充道：“我和兄长聊过几次，好像是什么小说里知道的。”
“小说？”六太爷嗤笑道：“那玩意怎么能当真？是不是我先写出来小说，我就成了正统？”
说完，六太爷站了起来，李江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拎起来，像鸡仔一样，两人飞快出门，四周景色如同电影一般快速切换过去。
李江舫打着寒战，“六太爷，也没有这么着急吧？”
突然平稳下来，李江舫恍惚中清醒，看见一个高大的屋舍建筑群。
高不过十来丈，但是面积之广却是一眼望不到边。
李江舫还有许多疑问，看向了身后赶来的众人，喊道：“二太爷！你们真的不好奇吗？当时你们检查的时候我可是一个废体烂神识啊，现在我这么活蹦乱跳，难道不奇怪吗？”
二太爷低头看向李江舫，这个后辈确实有趣，他打趣道：“那你愿意放开神识让我们再细看吗？”
李江舫冷笑道：“自然不可能。如果你们非要如此，那我只好退出李……”
六太爷一把将李江舫丢到地上，快速说道：“有没有问题到了祖祠就知道了。而且我们也不想看，家训上说了：儿孙自有其机缘命格，擅自篡改夺取者，死。我们好奇归好奇，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李江舫揉着屁股喊道：“六太爷！你这话不正是觉得我很有嫌疑吗？怎么你反而是最着急的一个？”
六爷冷笑道：“家训说了：家族之长远，在信与情。今日我因为怀疑你就下杀手，明天他人也如此。不用一个月，李家就成了困兽场了。”
李江舫傻眼了，一琢磨，确实有几分道理。
李暮乾心疼李江舫，上前说道：“二位叔叔别拿犬子开玩笑了，有没有问题到了祖祠之内老祖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暮乾扭头对李江舫说道：“放心，就算真的有问题。为父也会替你保全安好之身，下半辈子也能荣华富贵。老祖们虽然高贵，但高不过家法，贵不过人心。当年我这家主也是如此被劝说的。”
二太爷和六太爷假装没有听见。
李江舫没有看见李江峰，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他自己爬了起来，才明白原来弄了半天，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后修行时代。比起丛林法则，还有其他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李江舫不甘心说道：“我不信这些规则没有人打破。”
六太爷冷笑道：“确实。明里暗里有无数人都在打破。但你可知，《大帝法典》第一句写着：凡是有大帝阶位的人均可以对其进行修改删减。”
李江舫大笑起来：“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还是以强者为本？那这些规矩岂不是掩人耳目，故作矜持？”
李暮乾悄然站在李江舫身前，对他说道：“也不全是。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主角没有改变，不管制度这些如何随意改变，但一些最基本的错误依然还会存在。这就是我们人，这就是它们兽。”
“所以呢？”
“这些规则是来保护弱者的，也是来保护自己的。强由弱生，弱强互逆。这才是修行界最应该遵守的道理。这些规则是让我们能成长起来。”
李江舫冷笑：“条条框框，可惜我本自由！”
二太爷突然出现，他毫不客气拍了下李江舫的脑袋：“倘若你这么讨厌制度，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这样的五官四肢，也是天地中无形制度的一种？”
李江舫嘴硬道：“莫名其妙，不明白。”
二太爷轻轻拍拍胸脯，“真正的制度，从来都只在这里。强者可以偷天换日，可以移山倒海。但却没法让我们用脚说话，用嘴巴放屁。这是小规则，也是大规则。我们可以死，死了一批又一批，但六千万年前的人和我们一样，两个耳朵一张嘴，酒肉穿肠打饱嗝。”
李暮乾大喜，惊喜问道：“六叔，你这是要进入到‘天命’境界了？”
六爷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只是摸到了一点皮毛。”
李江舫彻底安静了下来，六千四百九十万年！比起地球上人类的历史还要更长一些，虽然不知道这片天地做出了什么样的规则限定，但这里的人好像确实在不断进步。
什么游戏优化这么好？
不不不，李江舫不自觉摇头。
更大概率这些变化是后来的人……是其他玩家们带过来的。刚刚二太爷和家主的对话很耳熟。李江舫上辈子听过类似的话，是孔子的“五十知天命……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再仔细一想，早上时候陈先生的话好像是王阳明的话语。
李江舫终于想明白了，“是了。这个庞大的世界又不是专专给我一人准备，其余人也曾想过要改变世界。我来得晚，所以也就吃点儿亏。”
李江舫脑袋里一句话突然闪过，不由说出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二太爷微笑道：“还是读过几本书的，至少知道一些‘大帝名言’。”
李江舫失笑，果然如此，什么后现代修行？错了错了，是根本就是另一个蓝海星。《大帝法典》该不会是玩家手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