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舍利子乃是佛门高僧大德的遗蜕,于修者而言,更是具有无边的威能。
佛门高僧毕生的修为在涅槃之前都会凝聚于舍利之中,可为一脉传承。
这种由佛身所化之圣物,与一般的传功法器又大不相同。
不论是佛道魔邪,皆有传功法器。
传功法器乃是极为稀有之物,取高阶妖兽内丹,加上特殊的工艺炼制而成。寻常武者莫说使用,便是连见都难以见到一面。
至少修为达到宗师级的武者,方值得用传功法器来传承衣钵。
而且也只是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使用传功法器来传承功法。
一般而言,时间允许的话,武者们都愿意精选根骨心性上佳的弟子,慢慢调教。
一脉之传承,不可能只考虑传法而不在乎接受者的资质和品行,而这两点只有亲自精心挑选和在经年累月的培养中才能得到。
这是无数年来,江湖门派的正统传承方式。
只有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没有时间给大宗师们花上一二十年来调教弟子,便只能用传功法器来传承绝学。
不单单是功法,真元亦可以渡入传功法器之中。
有缘者得到传功法器之后,法器之中的功法和真元便会一股脑输入持法器之人体内。
一个宗师的毕生修为,纵然是有禁制来限制真元输出的速度,但总量却是不变的。
若是得到法器之人根骨不佳,资质不够,多半的结果便是爆体而亡。
这便是传功法器的弊端。
可即便有此弊端,传功法器依然是难得的至宝。
毕竟比起身死道消,一切归于虚无,传功法器至少还给人留了一线希望。
而在诸多传功法器之中,佛门舍利却是最为特殊的一类存在。
不像寻常的传功法器,需要使用者以特殊的手法将功法和真元渡入其中,佛门舍利则是自然形成,功法和真元早在高僧坐化之前便已经渡入舍利之中。
中原佛门圣地乐君山宏云顶上的大禅师中便供奉了一千多枚舍利子。
这一千多枚舍利子之中有数十颗最为珍贵。
这数十颗舍利子,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天人高手的传承。
佛门高僧涅槃之后留下的舍利子越少,越是代表着此人修行凝实,境界高妙。
宗师级别的佛门高僧坐化之后,会留下三到十颗不等的舍利子,他毕生所学便凝聚在这些舍利子中。
后人若是要参悟,需要集齐全部的舍利子,方能得到完整的传承。
而天人级别的高僧坐化之后,则只会留下一颗舍利子。
一颗舍利子便是他完整的传承。
与寻常传功法器不一样的是,舍利子中的功法和真元都是永久性存在的,并非一次性输出物。
一旦有了传承,舍利子中的真元被取出,只需要将舍利子静置于元气充沛之所,不出百年,真元便又会自动补充完满。
除了传承之外,若是战斗之中将舍利子引爆,则会直接将真元和功法一次性放出。
这种爆炸性的输出,通常具有越阶的战力。
宗师级高僧的舍利子,自爆之后哪怕是对于天人级别的高手都极具威胁性。
眼下赤松德赞手指尖端那颗散发着淡黄色光辉的骨珠,正是佛门舍利子的模样。
若是换做他人,恐怕会以为赤松德赞将桑林寺中所供奉的舍利子取出对战。毕竟此时赤松德赞本人尚未涅槃,何来舍利子之说。
但是此间几人,不论是司马道缘还是陈弈棋兄弟俩,都不是一般人。
他们可以从舍利子和赤松德赞之间几乎无可分割的紧密联系判断出来,这颗舍利子并非桑林寺前辈高僧的遗蜕,而是赤松德赞自己体内的舍利子。
尚未涅槃,便已经得了舍利子的高僧,在佛门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次。
三千年前,佛门金刚密伽罗孤身闯入为祸武林的元元教总坛,独战元元教三大天人高手。
酣战之际,他唤出活舍利,一击之下重创两大佛门高手,最后虽然也因为伤势过重而陨落,但在弥留之际自爆活舍利,将元元教最顶尖的三大战力全部击杀。
此一战过后,元元教总坛五行楼被夷为平地,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据后来侥幸逃生的元元教信徒所言,当时密伽罗金刚怒目,浑身散发出阵阵檀香,天地之间似乎有神乐起奏,龙眼大小的活舍利在佛光之下瞬间膨胀万倍,将三大天人高手全部笼罩其中。
剧烈的爆炸将元元教总坛周围的十八门水镜全部摧毁,只有极少数人抢先穿越水镜逃了出来,余者皆为陪葬。
密伽罗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元元教的高端战力全部摧毁。
从此以后,称霸武林的元元教只剩下几个上不了台面的阿猫阿狗,威风不再。
由此世人方得知活舍利之威。
却是没有想到,今日赤松德赞居然能够祭出活舍利。由此可见,其人功力超凡,修为早已经超越了桑林寺历代先贤。
赤松德赞虽然夺舍一具尸体,但此刻却没有半分死气,通身上下精气神完足,面容柔和,目光深邃。
看着身前俊秀如少年的赤松德赞,司马道缘轻叹一声道:“尊者已然有如此修为,合道至境可期。何不在桑林寺再参悟数载,偏偏要参合到这滚滚红尘事中!”
赤松德赞眼眸之中的红色血海依然翻腾不休,神情却平淡如幽潭,双手合十,任凭那颗微黄的骨珠悬浮在身前,淡淡道:“昔日金刚密伽罗距离合道境亦只有一步之差,为何他不在觉然寺静修?”
司马道缘微微叹息:“尊者既然来此,心中自然早有打算,是我多言了。”
陈弈棋却是忍不住道:“金刚密伽罗舍身侍魔,大义在身,孤身入魔窟,是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壮举。敢问尊者此次前来蜀山,所为之事能与金刚尊者相提并论否?”
赤松德赞神情不变,定定看着陈弈棋缓缓道:“曾记幼年时和姆妈生活在沁柯尔草原,那时候的生活无拘无束。
天作被,地当床,枕着牛羊入梦乡。
到后来和玛吉相爱,壮阔的葛兰湖是我们的浴场,雄壮的墨尔多神山是我们的洞房。
那时候我从不知道,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于我。
后来我成了部族的头人,成了桑林寺的僧人,成了整个番藏的领袖。
这时候,我才知道,这天地之间,除了我自己的心以外,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约束于我。
天道无情,人道无义。彼之霜糖,我之毒药。
如果可以,我自然想要和司马兄把酒言欢,论道悟禅,岂不是人间美事!”
赤松德赞并未回答陈弈棋的问话,却是讲了一段自身成长的感悟,言语之意未尽,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弈棋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意气用事了。
或许一个人终其一生,只有少年之前的时光,才是完全的自由,彻底的无拘无束。
赤松德赞他必须走这一趟,哪怕此行并非他所愿。
因为他身后背负着整个族群的命运。
他突然想起后世一部主角有着蜘蛛超能力的电影中那段有名的台词,哂笑不语。
怪不得司马道缘只说一句:是我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