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最初的蜀山

    “这枚舍利子我本想用来合意正道，今日用来和司马道缘兄切磋高下，却也并无不妥。”

    赤松德赞神情平静，任凭眼眸之中血海翻涌如潮，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境。

    摇了摇头，司马道缘道：“有没有意义现在说起来还是太早，不过若是尊者决议如此，司马某人也只能奉陪到底。”

    赤松德赞不再言语，嘴角微微翘起，神情由原先的古井不波变得犹如五月春花，灿烂璀然。

    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天地似乎也变得明朗了几分。

    不少蜀山门人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武道意境影响，嘴角竟然都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笑意盈盈。

    司马道缘环顾四周，感受着天地之间越来越浓郁的元气，眉头微皱道：“天地异变若斯，不知于这世间是祸是福，在这等时刻，你仍然要坚持与我分个高下吗？”

    赤松德赞缓缓道：“早在千年之前我就想要与司马兄一战，却因尘世间的种种牵挂而不得成行。今日不论是机缘还是大势，都将你我放在了一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便是佛缘已至，司马兄若是还有什么顾虑，今日怕是无法走出我这无尽血海。”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赤松德赞身前那颗泛着微微黄色光芒的骨珠突然之间消失，茫茫的血海再次降临人间。

    只是这一次，血海之中没有仙佛神魔在其中飞舞翻腾，也没有洪荒异兽嘶吼追逐，整个天地之间别无他物，只有一片腥红的血色。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天地之间，让人闻之欲呕。

    陈弈棋抬眼望去，但见红色的血浪卷起千丈波涛，一层叠加一层，连绵不绝，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凝神静心，他努力地守护住心神，想要逃离这无边无际的血海地狱。

    以陈弈棋的武学意识，自然知道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妄，只要坚定意志，便可摆脱赤松德赞所营造出来的幻境。

    然而在多次尝试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究竟是小看了此间的绝顶高手。

    赤松德赞的血海，此刻已经取代了真实的世界，陈弈棋孤身站立在血海之上，随着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定。

    道道血浪扑面而来，在空中化作无数血箭，向着他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脚下的血海也化作方圆百丈的巨大漩涡，拉拽着他企图跳跃躲闪的身形。

    在如此铺天盖地的攻势中，眨眼之间，他便被数十道血箭刺中。

    血箭及体，透心的冰凉几乎将他瞬间冻僵。

    每一发血箭穿过他的身躯，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灵体的一部分，更是将一种极度的痛楚铭刻在了他的神魂之中。

    陈弈棋痛得想要放声嘶吼，然而下一刻便有一支血箭从他的口中射入，将他的头颅撕扯成碎片。

    神魂似乎在瞬间便要散去，再也维持不住灵体。

    若是陈弈棋和陈弈剑还保持在合体状态，此刻断然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情况。

    赤松德赞虽然也是以灵体只身来到蜀山，但是却用了诡异的借尸还魂之术，再度将神魂意三体合一，虽然不见得比之于他原本的躯体好用，但是有活舍利托底，至少功法意境都有着完整的承载对象。

    之前陈弈棋和陈弈剑合体，正如陈弈棋所言，他的武道意识不弱于赤松德赞，而陈弈剑不论是肉身还是境界更是比赤松德赞临时招来的躯壳要强得太多。

    两人合体，自然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奇效。

    可问题在于，司马道缘回归之后，用莫名手段将陈弈棋的灵体从陈弈剑的识海之中分离了出来。

    这便导致陈弈棋灵体无依，在漫天血海的攻势之下，显得极为单薄。

    眼看他便要被万剑噬体，却见血海之上，晦暗的天空突然破开一个大口，无尽的天光从破口之处倾泻而下。

    一道身形伴着天光来到血海上空，双手连挥，将被血箭击散的灵体归于一处，而后双袖收拢，淡青色的光芒从破口之处被接引过来，照射在破损的灵体之上。

    暖意包裹着身躯，陈弈棋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舒适至极。

    耳边司马道缘的吩咐却令他神智一清。

    柔和而强大的推力将他复苏的灵体向着天空中的破口推去，好似一道流光，转瞬之间消失在茫茫的血海世界。

    再度睁眼，陈弈棋已然置身于真实世界之中。

    赤松德赞的身上的大红袈裟无风自动，猎猎翻滚，淡黄色的骨珠在他额前放出光华万道，照得整个山头光亮璀璨。

    司马道缘神情专注，手中长剑虚悬半空，与骨珠针锋相对。

    古剑无华，却有着一种好比山岳一般的厚重感，在光华璀璨的活舍利压制之下，没有半分颓色。

    陈弈棋环顾四周，却见整座山头除了正在斗法的两人，以及仍然沉醉在天地异变之中的贾浦，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先前站立在长生碑旁边的陈弈剑也是不见踪影。

    略微沉吟，陈弈棋知道必然是司马道缘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将众人都遣散。

    司马道缘能分心将他从赤松德赞的血海世界之中拉出，与此同时更是将所有人都调离山头，便可以看得出来面对强劲对手的攻击，他还有保留。

    陈弈棋放下心来，想起方才的叮嘱，灵体闪动，消失在天指峰顶。

    穿越汇聚在蜀山山巅的云层，陈弈棋好似一道闪电，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蜀山上的植被在方才的异变之中变得异常粗壮，如今整个蜀山已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从山顶到山腰，再到山脚，无处不被绿油油的植物覆盖。

    群山之间，一片紫色甚为显眼。

    那里是原先紫竹林的所在，如今得到天地元气滋润，原本就生机盎然的紫竹更是生长得比其他地方的植物茂盛数分。

    依着司马道缘的吩咐，陈弈棋迅速潜入紫竹林深处。

    短暂停留之后，他再次出发，向着炼剑山急速掠去。

    他的身形停留在蜀山山道最开始的地方。

    由解剑林往东二里地，一座简单的石刻山门空悬于两块万斤巨石之上。

    石桥横贯巨石，中间被削平，行书写就的“蜀山”二字古朴厚重。

    看着两个大字，陈弈棋口中默默诵念，而后伸手一抓，竟是将这蜀山二字给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