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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回家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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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兴云之所以如此自告奋勇,倒也不是信不过司徒涛。

    虽然先前以无望崖的声威强行压下了沈鸢鸢与一众散修的那场差点发展为斗殴的口角之争,但双方显然并没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为免他们离开之后再到别处生事,吴兴云在这些人离开之际,于他们身上不经意的衣角处,悄然留下了一些有着定位功能的简易标识。

    最初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所以这些灵力构成的小标记并不复杂,持续时间不长,所能感应的范围也就那么回事——

    与其再花时间跟司徒涛交接,还不如直接由他寻去算了。

    此时山顶的礼炮已经放响,巡礼正式开始,镇上的老百姓们热情高涨,街巷一时间几乎水泄不通,唯一的坦途便只有那条特意为了圣器游行而清出的中央大道。

    但吴兴云可没这个胆子往这上头跑,毕竟只是个暗中确认的活计,若因此扰乱了活动流程,那之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抿了抿嘴唇,当下飞身掠起,跃上房顶,这才得以循着感应迅速追踪。

    不过跑着跑着,他确实慢慢地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越来越偏僻了啊……若只是一般游客或借此地过路的修士,会刻意往这种既没有传送阵又没有商铺和客栈的零散居民区域跑吗?

    正疑惑着,标记传来的感应突然一下子清晰起来。

    吴兴云连忙刹车,俯身向檐下望去,只见先前那一帮声势汹汹的散修此刻竟都七仰八叉地躺倒在屋后偏僻的空地上,一动不动,乍看似乎并未断气,但又好像没一个神志清醒的。

    感觉到另一个标记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吴兴云抽了抽嘴角,心里已经约莫有点数了。

    果然这一架还是打了呀……明明个个看起来都五大三粗的,结果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吗?

    不过调侃归调侃,在跳下来确认过这些人都性命无碍后,吴兴云还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连脚下的步伐都跟着放轻了不少。

    在听过司徒涛对于之前交手的描述后,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姑娘必定是用了某种方法来掩盖了自己真实的修为。

    一个练气境初期的修士,想要如此干脆利落地干趴这么多练气境后期的修士,可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而且从他们身上各处伤口的位置来看,动手之人几乎只用了拳脚功夫,而且身量要比他们都略矮一些——如果这场斗殴当真是因为先前的那场争执而起,那动手之人,应该就是那位姑娘本人,而并非她身边那个戴着帷帽的高大男人。

    隐藏修为的修士啊……真麻烦。

    怎么有种这次好像真的摊上事了的不祥预感呢……

    标记在不久后便会消失,吴兴云也不敢耽搁,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借着各处的隐蔽物谨慎地靠近着已经很是接近的目标。

    停下来了呢……是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吗?

    可那个地方不是民宅,也没有任何设施,应该是一块空地吧?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心中猜疑无数,吴兴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眼见为实,看看那个姑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就在他刚准备探头观察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自脚底窜起,并迅速地让他惊起了一头的冷汗。

    他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猛抽了一口凉气,吴兴云飞快地回忆着一路而来的过程,可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和端倪。

    是在路上踩到过什么延时的束缚陷阱吗?

    不,不对……他只是循着一个大方向而来,不可能有人能算准他具体会怎么走。

    可若路上没有问题的话……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起来。

    难道,是那些被打晕的散修身上有什么问题?

    为了确认他们的情况,他势必要与他们近距离接触,翻过他们的身子,再探他们的鼻息……

    可,可那又如何呢?他可从来没听过有什么术法像毒药一样,只靠接触就可以发动的呀!

    焦急之下,吴兴云也只好尽可能地转动着唯一能动的眼珠,一边试图调动凝滞的灵力,一边通过有限的视野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一般来说,束缚不过是手段,真正的杀招肯定还在后面!

    但数息之后,四下仍然无人,风声兀自喧嚣,唯一开始有了动静的,是他脚下的影子。

    在余光瞥到自己的影子竟开始自说自话地变形之时,已多年不曾体会过的惊悚之感瞬间袭来,怵得吴兴云一时竟连呼吸都忘了。

    而那道影子越变越长,不仅拔地而起,还慢慢地勾勒出一个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人形,用堪称亲昵的动作凑到了他耳边,带着阴森的幽然笑意,缓缓道:

    “你一路跟在我师妹后面……是想做什么呀?”

    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气息陡然消失,不时观察着后方的沈鸢鸢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站到了四师姐给出的入口位置之上后,她将鱼芜月拉到自己身侧,又给自己戴上了一张镂刻有花瓣纹样的金属面具。

    面具是覆盖全脸的,虽有镂空,但并不足以令人拼凑出自己的真实样貌——常年在神机城中行走时,她便按照三师兄的嘱咐,刻意以此等形象示人。

    “在外面活动,搞完事就跑路也便罢了……若是要长久地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批人跟前生活,就还是藏一藏自己的名字和相貌吧。”

    当年,微生许如此说,并将这张面具递给了那时还略带稚气的沈鸢鸢。

    “为什么?神机城是师姐的地盘,也需要这么小心吗?”

    小姑娘不大明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抓着手里的面具,疑惑地看向自己狐狸一样好看的黑衣师兄。

    三师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劝说道:“神机城是你师姐的,但里面的人却未必——你看,她自己在人前露脸的时候,不也一样戴着面具吗?

    “鸢鸢,我们要做的事是很危险的,那不是一个轻易便可击倒的敌人,须要慎之又慎才行……若要一起同行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学着将真正的自己藏起来才行。”

    将自己藏起来。

    是的,名字不重要,姿容也不重要……只要你自己明白自己是谁,是为何行动,清楚路在何方便足够了。

    但终于即将归家,在划下手诀,念出咒文后,被脚下迅速成形的传送阵光芒瞬间笼罩的沈鸢鸢拉紧了身侧鱼芜月的手,还是忍不住在面具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要回家啦!

    缺席了这么多年的二师兄,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了!

    当光芒逐渐散去之后,一座建筑风格颇为怪异的城市顿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神机城,顾名思义,是集天下能工巧匠的智慧与手段于一身,处处透露着怪异,细究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疯狂的城市。

    在街巷之中,打铁锻造之声络绎不绝,法器铺子琳琅满目,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匠人出身。

    有些房子的屋顶砖瓦均是由铁片制成,烟囱上还挂着原理不明的排烟装置;有些建筑本身甚至有一部分的变形功能,白天敞开门户做生意,晚上收摊了,展示台咔咔几声就能变成一扇巨大的铁门,严严实实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而且孩子们手中的玩具,随处可见各种机关制成的小动物,猫狗鸟蛇,大中小号,应有尽有,每天都能换着花样玩。

    在“丁零当啷”的锻造声和偶尔的几发爆炸声中穿行而过,沈鸢鸢一边跟认出她的人打着招呼——对,她这张面具在神机城里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一边带着鱼芜月,欢快且熟练地穿过各个街巷,直奔城中天工坊的大门。

    “少坊主回来啦。”

    门口的天工坊护卫见她归来,招呼了一声后便直接将其迎入门中,对跟在她身边的帷帽男子却并无只字片语的询问,就好像没看到他一般。

    看来是四师姐事先打过招呼了呢。

    沈鸢鸢也不意外,问了冷画屏的所在后,便兴冲冲地直接奔赴而去。

    是的,在她这张花里胡哨的面具之上,一直以来都挂着这么个天工坊少坊主的名号——但说实话,她自己对这个名头并不看重,只觉得是师姐为了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安顿在这里,所以才顺势封给她的罢了。

    况且,她在天工坊乃至神机城里的知名度,不是炼器炼出来的,而是在城中的生死擂上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师姐!”

    哒哒哒地跑进了冷画屏坊主专用的炼器室,沈鸢鸢兴奋地冲屋内的那个银发女子挥了挥手,但下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冷不丁地给噎了回去。

    其实她有些日子没见的四师姐也没做什么,不过只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将手中正在忙的什么东西扔给了旁边的弟子,然后在弟子匆忙离开的时候,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她罢了。

    但沈鸢鸢凭着多年经验,愣是从师姐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蝴蝶面具上,看出了一个大大的“危”字。

    ——卧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有一种要死的预感扑面而来啊!

    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把刚进门的鱼芜月给重新推了出去,沈鸢鸢抱着“不能扩大战场”的视死如归之心,慢慢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你回来啦?”

    冷画屏的声音清凌凌的,如冰片洒地,十分动听。

    但与此同时,她随手抛出一颗小珠子,在其落地碎裂的那一刻,房间里的所有布局霎时翻天覆地,竟凭空变化出了一座几乎被黄沙淹没一半的古城废墟!

    我去,是异世珠啊!

    沈鸢鸢疯狂后退,一边迅速拉开与冷画屏的距离,一边开始疯狂道歉:

    “师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我这就闭关,这就修炼,没有下次了,决没有!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啊,我……呜哇啊!”

    四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击来,不由分说,精准有力地打穿了沈鸢鸢片刻前所站立的地点!

    挥袖兜开了溅起的沙尘后,沈鸢鸢忽觉不对,一个瞬身之术立刻再度拉开距离——原本已经落地的□□突然炸开,尚在移动中,连掩体都来不及找的少女只能祭出护身的结界,这才堪堪避开了这一波威力惊人的爆炸。

    “你弄坏了师父送的本命法器,怎么还好意思跑!”

    怒意十足地咆哮声从滚滚的烟尘后传来,数道冷芒伴随着机括扣动之声破空而来,而且居然走的不是直线,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绕开了屋檐沙丘等障碍,直朝沈鸢鸢本人追来!

    果然,看样子不打她这一顿,师姐的气是不会消了……可恶,不是都已经骂了她一本书的厚度了嘛,怎么还在生气呀?!

    而且这箭矢怎么回事,居然还在发光啊?!

    是什么新武器吗?符文还是属性?

    ——不,那什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为什么上来就要拿自己试兵器啦!

    沈鸢鸢欲哭无泪,被杀气腾腾的冷画屏撵得四处逃窜,不敢真的还手,但又不能完全不还手,只能一边灵活矫健地躲闪,一边到处嘤嘤嘤。

    “师姐,我错了,对不起嘛!呜呜呜!”

    她这副可怜又好笑的样子似乎逗笑了某人,在她一骨碌滚进了某间破败建筑后的阴影中时,一声“噗嗤”突然不合时宜地在头顶响起了。

    这声音……沈鸢鸢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哟,打着呢?——我说屋里怎么没人,敢情你们开了异世珠,在这里玩着呐。”

    一座大半已埋入沙土之中的废宅上,黑衣的青年坐在屋檐边,笑眯眯地打量着满脸狼狈的沈鸢鸢。

    “三师兄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叛徒!我之前跟你汇报的重点是什么?是圣器的事啊!结果你转头就跟师姐说了什么啊你这个大混蛋!”

    沈鸢鸢咬牙切齿地嚷嚷着,但微生许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夸张地反问道:“你跟我说的什么,我便原样转呈给巧巧什么呀……她自己把重点全放在了你把法器弄坏这上头,我有什么办法?”

    “你第一天认识她吗?你不知道她一向只会抓自己在意的重点吗?——明明就是想拱火,装什么无辜啊!”

    正在无能狂怒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上沈鸢鸢的肩膀,让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抓住你了……”

    银发的女子在她身后发出如恶鬼般的气场,不顾师妹已经抖得像在筛糠,用满含杀意的语气冷酷无情地宣告道: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败家不死一死是治不好的……我累了,干脆一起毁灭吧……”

    “等等,别啊师姐,我觉得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唔哇!”

    又不知扔下了什么匪夷所思的道具,巨大的爆炸瞬间席卷天地,将三人的身影不偏不倚地都吞入其中,消失在铺天盖地的茫茫火光之中。

    就在这时,天际之中,忽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随着喀拉喀拉的声响,原本完整成形的世界瞬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独立的异世碎裂之后,三个人再度现身在炼器室中,有人干净整洁,有人发丝微乱,也有人……一塌糊涂。

    “咳咳……”

    运用自己随身的道具和术法硬抗了爆炸大半伤害的沈鸢鸢黑了大半张脸,吐出半口黑烟,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无语又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师兄师姐。

    微生许默默地转过身开始偷笑,冷画屏虽没有说话,但摘下面具之后,那种犹如恶鬼附身般的庞大气场已经逐渐消失了。

    “看什么看。脏成这个样子,去洗个澡,然后来遥月阁吃饭。”

    嫌弃地睨了沈鸢鸢一眼,她推门出屋,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沈鸢鸢望着四师姐的背影,意识到这次终于过关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不禁“嘿嘿”地笑出了声。

    “你看你,从小就爱傻乐。”

    忍俊不禁的三师兄倒是丝毫不嫌弃她,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这就是‘欢迎回家’的意思了……别发愣了,快去洗漱吧。老二终于回来了,我们这次可要好好聚一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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