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的重逢
“哦哦哦！这可真是医学奇迹啊！鱼道友恢复意识了吗？！”
“很明显没有好吧，这应该是永暗者的拟态能力……并非出自攻击意图的单纯拟态吗？哦，这可真是……”
“你们能不能让开点，让我也看一眼啊！”
对身后的这些熙熙攘攘早就习以为常，沈鸢鸢头也没回，径直来到风向皖面前，郑重地拜托道：
“风前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会好好照顾的，不会再轻易触碰他的元神，因为谷内清明露库存耗尽且正好赶上闭谷，所以只能麻烦你自己跑一趟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仿佛早料到她要说什么，风向皖一迭声地堵住了她所有的叮嘱和抱怨，一副“没有了就赶紧走吧别耽误事”的欠揍模样。
唔，可恶……
冷静，他毕竟是大师姐的朋友，而且二师兄还在他手上……
穷尽了毕生修养才终于忍住了再度吐槽的冲动，沈鸢鸢嘴角微抽，忿忿道：“没了！——我会尽快回来的，最多也就几天工夫，你们不要趁我不在把他拆了啊！”
“放心，不会的。”
说是这么说，可沈鸢鸢分明看到风向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精光。
啥情况？我这是无意中启发了他什么吗？
心里暗道不好，可没等沈鸢鸢再多说什么，风向皖便转身进了屋内。
下一刻，两个平日相熟的天命谷女弟子就像是说好了一般，一左一右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一边说笑一边不容置疑地把她拖向了安置于谷内的某座传送阵。
“等等，我还没说完！师兄，师兄你等着我，我很快就……”
伴随着一道术法启动的明亮光芒，被推进阵法的少女话到一半，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没了踪影。
在修真界，用传送阵来赶路其实是一件蛮奢侈的事情。
有实力在大陆各地设下传送阵的多是大仙门，而一些便利且机要的地段，多数是只开放给自家弟子使用的。
别派的修士若要通过，要么有些人脉，能让驻守的弟子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老实上报，待获得许可后，再付上一笔相应的过路费。
一些面向所有修士，人人皆可使用的传送阵也不是没有。
但这些要么是在大门派管辖下的付费项目，要么就已经年久失修，不知道最终会传到哪里去……
要么花钱要么玩命，这么刺激的事情，对没有门派支持的寻常散修来说，实在是相当不划算。
沈鸢鸢本身倒没有窘迫到这种程度——但既然身在天命谷，能直接蹭人家的传送阵一用，那自然也没什么非要自己劳心劳力的必要。
这传送阵直通游仙城——涛竹洲最为繁荣的城池，也是镇守此地的五大仙门之一，篁灵阁的总阁所在——沈鸢鸢从伪装成民宅的传送点出来之时，看到的便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不愧是在大仙门脚下的城市，无论凡人还是修士，看起来都很生机勃勃的样子。
习惯性地挂上了隐藏修为的小法器后，沈鸢鸢走入人群，十分自然地融入其中，让自己看起来全然符合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散修”形象。
打听了一些有名店铺的所在地后，沈鸢鸢谢过热心的路人，规划了一下路线，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家走去。
她来的日子不巧，清明花花期将尽，新鲜产出的清明露估计也都卖得差不多了。
而且那些大店铺估计本身也是各大仙门的固定供货商，以门派所需的采购量而言，能留给散客的余量可能也不会太多……
风向皖之前有嘱咐，说考虑到试错成本，让她可以的话最好能买个五瓶回来。
五瓶……
一走进铺子里就看到标着“清明露”字样的货架已经空空如也，沈鸢鸢一脸的生无可恋。
在问过店里的人，确认已经售罄后，她掏出小本子，从上面默默地抹去了一个名字。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去逛逛小巷子或者摊贩售出的那些货了……但她毕竟不是正牌的医者，很难辨别真伪，要是买到了假货，浪费钱事小，耽误了治疗时机可就麻烦了。
又在一家大店铺里扑了空，沈鸢鸢脸色渐沉，甚至已经有了一些想要破釜沉舟的念头——
左右一些大门派的采购队伍还没走，趁着夜黑风高，要不要设法去他们的队伍里搞一点出来呢？
当然，钱她是肯定会留下的，作为让对方蒙受损失的补偿，多留个几倍的价格也不是不可以……
正脸色阴沉地思量着，沈鸢鸢没有注意到旁人，转身之际忽而与边上的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呀！——哎哟哎哟，对不起，我……”
连忙飞速地调整表情立刻道歉，可就在抬头之时，粉衣的少女却突然微微一怔。
……我去，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对方下意识地扶住沈鸢鸢稳住了双方的平衡，在看清了眼前人之后，一双杏眼也不由得露出了很是惊喜的神色。
“鸢鸢？——哎呀，真的是你！原来你还活着吗？！那时候以为你跟你师兄同归于尽了，我们都难过了好久呢！”
是的，这个身着植物纹样的法衣，高挑秀丽的女子，正是补天神教的乌雅兰。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度相遇，沈鸢鸢也很愕然。
但在一瞬的诧异之后，她的思绪立刻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乌雅兰必定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之前那么凶险的爆炸，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就是这个！
这时候就得充分发挥演技和想象力了！
灵机一动的沈鸢鸢立刻垂下眼帘，露出一个黯然神伤的微笑，潸然道：
“是我师兄。
“那爆破符，是有归元真净术加持的，就是希望在我死的时候，能切实地把师兄一起带走……可在爆炸的那一刻，大概是察觉到危机吧，他突然变形成一个巨大的肉团，正好把我整个人都给吞了进去……
“可他没能抵御住冲击，还是被炸得粉碎了……但被他包裹的我却因此缓了一缓，并被爆炸时的冲击力掀了出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挂在山下的林子里了。”
那时的山峰之下，也确实有一片相当茂密坚韧的树林。从当时破洞的高度来看，挂住一个身量纤巧的姑娘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乌雅兰其实差不多已经信了，顿时唏嘘不已。
她安慰地拍了拍沈鸢鸢的肩头，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单纯地疑惑道：“但被永暗者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岂非直接就被异诡侵体了？——是当时有人及时发现了你，为你祛除了体内的异诡吗？”
沈鸢鸢摇了摇头，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归元真净护身符。
啊，原来如此……那时正好身上带着符吗？
毕竟那场爆炸也就短短一霎的工夫，有符在身的话，也确实足以抵御异诡了。
听起来似乎全然合理，乌雅兰这下再没什么疑问，拉起沈鸢鸢的手，开心地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沈鸢鸢顺利过关，自然也乐得配合。
随口应付了几句后，她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带到了乌雅兰那边，并得知补天神教在每年清明花花期时都会派出队伍，到游仙城来采购一些相应的药材。
至于大批的清明露，他们自然也早就购置妥当了——毕竟是大客户，哪家商铺不是按照预定的量早早地备下了货，翘首以盼地在那等着呐？根本就不存在空手而归的可能性好吧。
羡慕，嫉妒，恨倒还不至于……
听着乌雅兰无意之中的种种炫富之举，沈鸢鸢心情复杂，竟真的有种想去找个冤种门派，索性抢他一票的念头来。
听闻沈鸢鸢也是为了清明露而来，乌雅兰的反应和大多数人差不多，诧异道：“那你怎么来得这样晚？清明露是很讲实效的药材，都这个时候了，只怕其他小店里也没什么零碎余量了。”
“哎……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委托人在照顾病人走不开，只能让别人替他跑这一趟——早知道这东西在这个时候这么难买，我就不接这个委托了。”
只要自己愿意，向来很能拿捏语言的沈鸢鸢徉作苦恼地叹了口气，完美地避开了可能会被对方刨根问底的窘境。
毕竟委托这种事情，考虑到当事人的隐私，很多时候是无法回答得那么详尽的。没有门派的散修接取各种各样的委托也是常有的事，同为修士的乌雅兰自然也能够理解。
“这样啊……”
果然，她没有再多问，转而提议道：“那这样吧，正好我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完工了，等我把队伍带回客栈，我们再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听出了乌雅兰想要帮她把关，避免她受骗的弦外之音，沈鸢鸢有些喜出望外，眼中的光也倏地亮了起来：
“乌姐姐，真的吗？！可……还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空闲时本来也是会出门散步的，不过顺便的事罢了。”
乌雅兰对她微微一笑，可能自恃是前辈，还伸手摸了摸沈鸢鸢的头。
乖巧地受了这一摸，目送着乌雅兰走向同伴们的背影，沈鸢鸢一时心里也有些感慨。
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人罢了，却还将她的事这样地放在心上……这样的人，真的很好。
如果她没有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能真正地结交这个朋友就好了……
似乎与同行之人说了些什么，乌雅兰身边的那些修士们纷纷回头，在看到沈鸢鸢那身标志性的粉衣时，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开始朝她挥手。
“哦，真的是沈姑娘！她真的还活着啊！”
“怎么还是那身粉衣服？之前都跟她说了这料子不行……”
“啧，你闭嘴，就你话多是吧？散修肯定优先都把钱砸在资源上了啊，但凡有余钱还能穿这身吗？”
“你声音也不小好吧……”
认出了一些当时曾一起前往罗刹堂的同路之人，沈鸢鸢索性大方地凑上前去打了招呼，又被众人拉住，里里外外地给问了一通。
但这次她算是有备而来，自然没什么慌乱，在有明确指向的人设光环下，坦白承认了当初的错误——为了救师兄而不得不故意接近他们——并在很快取得了谅解后，熟练运用各种聊天技巧，飞快地提升着她在补天神教内的好感度。
可就在有人提出了“不如鸢鸢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客栈也离这里不是很远”之后，有一个略微提高的声线突然插入，尖锐又刻意地划破了原本其乐融融的愉快氛围：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让一个陌生人跟着我们回门派的落脚点，你脑子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