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宵
为了掩饰心虚，江言搬了压箱新被子给对方，前两日阳光好刚晒的蓬松柔软他都没舍得用。
但是他宝贝的样子明显让司谨川误会了，嗅着谈谈的清香环绕全身，黑暗中男人的脸皮不自然的泛红。
辗转反侧半晌，月头高照还没有睡意。
司谨川烦躁的掀开被子，又重又厚热的他里衣都微湿了。
角落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是老鼠出来觅食，顿时一阵恶寒。
他索性起身来到院子，静谧的夜晚，夜风习习，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夜空，四周星光寥寥犹如散落天际的可可明珠，泛出柔亮的光芒。
目光落在隔壁的木窗上，司谨川突然想到皇伯伯说的给他指婚的事，思绪渐渐飘远，都没发现屋里亮起了微弱的光。
江言披着一件外衫用手小心的护着油灯乍一眼看到院子里杵着的黑影，心中一惊险些叫出来。
司谨川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附耳，
“是我。”
感受到对方放松下来呼出的热气，他手僵了一瞬，慌忙撤开背在身后悄悄蹭了蹭。
被放开后江言好奇的小声说，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吹风？也不怕感冒。”
虽然现在已经退去了棉衣，但是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要是不小心发烧了不说吃药费钱还不一定能熬过去。
小哥儿软软的声音絮絮叨叨，
司谨川难得没觉的不耐烦，有些不自然的问，
“你在，关心我？”
风吹散了语段，江言愣了一下，怎么不算呢？生病了不还是要他照顾。
“当然了！”
听出他声音的肯定，司谨川勾了勾嘴角，心中的烦躁消失大半，虽然对方说话总是惹他不开心，但是还挺会哄人的。
“那你起来做什么？”他反问。
当然是起来上厕所了，
难不成起来bbq啊，江言无声吐槽。
古代夜生活太贫乏了，结了婚的稍微有点乐趣，像他这种青少年只能夜会周公，好怀念现代社会啊。
江言叹了口气，“不说了，我去茅厕。”
司谨川懵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羞耻的转过头，他也是昏了头了问这个，凉风都吹不散他此刻的窘态。
半夜起夜不就那点子事儿吗？就你会问！
明明有些距离，可是站在院子里司谨川总感觉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能深思，一想就歪。
江言出来洗手发现男人竟然还在院子里，抬头看看月亮，难不成他是想家了？
他觉得自己猜对了，有句老话不是说低头思故乡吗？
看不出来男人人高马大的心思还挺多的，他拍了拍他宽厚的背。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干活呢。”
说完江言琢磨了一下，他好像真的不会安慰人。
司谨川身子不动，“咕咕咕——”
“”
江言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肚子叫了吗？饿了？”
男人不吭声，这么丢人的事谁会承认啊！什么时候响不好偏偏卡着点响？又不是没吃饭！
好吧，司谨川晚饭确实没吃多少，
主要是之前吃多了没胃口。
自暴自弃的说，“饿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江言语塞，合着还赖他了？不过自己现在是他的老板，让手下的员工挨饿好像不符合劳动法？
江言无奈捧着油灯往厨房走，
“你干嘛？”
“给你做夜宵啊，你不是饿吗？”
夜宵？司谨川没听说过，但是对江小哥儿的手艺他还是挺放心的，升起一丝小期待也跟了上去。
怕他摔着还走到他旁边护着，推开门。
江言洗净手翻出昨晚的剩饭就准备做个蛋炒饭出来，这一举动让司谨川有些不满，
“你说的夜宵就是剩饭？”那还不如不吃，
忍着早上多吃点。
“醉江楼每天的肉菜都是早上起来现买的，这个点没有不然就给你整点烧烤了，将就将就吧。”
又是将就，司谨川皱眉，“不就是肉，你等着，”
说着他就准备朝外跑，江言拦住他，“大晚上的你去哪弄肉？”
这深更半夜的估摸才12点左右，街上除了打更的鬼影都没有。
司谨川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锦州城里，而不是像昨晚一样流落野外能随便狩猎，顿时尴尬不已。
江言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但也没说什么，反而对他的经历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切，
只好无奈道，“剩饭也能吃出花样，你就安心坐着等吃吧。”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相反，简单的食材经过复杂的烹饪一样好吃。
司谨川半信半疑，但也不可能真的安心坐着，
自觉想去打水却发现水缸里早就打满了水，想生火却还不到时候，
踌躇之下只能僵硬的当个背景板看着小哥儿摆弄。
火光微微跳动昏黄的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其实江言长得并不丑，反而清俊灵动，不说话的时候气质温柔下意思的就会让人沉溺其中。
江言浑然不知男人在想什么，他准备做个熏肉煎饭团和爆浆豆腐。
熏肉是他刚穿来的时候烟熏一个月的猪腿肉，就只做了这一块实验品，最近忙的挂在房梁上都快忘了，还好没让老鼠给啃了。
紧实咸香的烟熏腊肉肥瘦分明，一刀切开那层脂肪几乎能透光显然很成功，将其切成丁，
再切点菜叶子混入剩饭里，打一颗鸡蛋进行搅拌，让粘连在一起的硬饭团散开呈粒粒分明状。
不用放调料腊肉自带的咸味就够了，捏团的时候江言嘱咐男人把火升起来，喊了两声发呆的人才反应过来。
紧抿着嘴一声不吭的去烧火，奇怪的江言多看了他两眼。
热锅下少量的油，让锅沾个面就行，然后将扁扁的三角形饭团放进去看情况小心翻面。
期间动作要小心不能太用力防止散开，蛋液包裹着丰富的食材煎至表面金黄撒上少许芝麻即可出锅。
味道更加丰富起来，司谨川看着那小巧的玩意儿喉咙动了动，等言哥儿说成了立刻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小心烫！”江言的提醒还没落下，对方已经眼睛水润，脸色通红。
用胳膊挡着嘴却没好意思吐出来，还有些不舍得吐，
被小哥儿盯着狼狈的背过身大呼了几口凉风才消下去脸上的热气。
食材鲜咸之味在舌尖发起碰撞，美味的无法言语。
“你没事吧？”江言伸出小手试探的碰了下他的肩。
怎么还抖起来了，不会是烫哭了吧？
男人的身子猛地动了，转过来后已经嘴里的东西已经吃完了，面不改色。
“吃完了，很好吃。”
“噗。”江言笑的开怀，这怎么还大舌头了呢？
怕对方生气连忙收敛了自己，
“好吃你就慢点吃，还有别的呢。”
司谨川眼睛亮了，
“还有什么？”这点剩饭确实填不饱他的肚子，反而越吃胃口越大了。
江言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只见他从水桶里取出一块老豆腐，男人眼中的期待瞬间就消失了，对于已经吃过的东西他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坐在一边老实的啃他的饭团，细细品味，毕竟吃一个少一个。
江言把老豆腐捣碎，撒上调味品和一点点碱粉搅拌均匀，随后取一小块搓成丸子，小巧敦厚的团子整齐在案板上。
可爱，是小哥儿喜欢的东西，司谨川默默的想。
不过还是老实的去烧火，将油大火烧热放入豆腐丸，定型之后转小火，慢慢炸至金黄，
丸子飘起来后捞出在勺子上转了一圈，司谨川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一圈。
无他，任何油炸食品都格外吸引人，外表酥脆的丸子咬开立刻爆浆，里面竟然还是嫩的！
在撒上江言研磨的秘制调料烧烤粉，这不就有那味了吗。
一次吃到两种从未见过的小吃，司谨川都不知道先吃哪个了，只好一口一个换着吃。
江言看着他满足的样子，觉得这人其实也没那么不好相处吧，才19岁的小孩子，他以后大度一点多照顾照顾他呗。
没错，看上去狂拽酷帅的世子大人，今年才19岁。
江言一个里子里都快奔三的人确实可以自称长辈了，
被他‘慈爱’的眼神覆盖，司谨川眼神躲闪了一下，将最后一块饭团递给他。
“你自己还没尝过，”他冷着一张脸却声如蚊吟，
“谢谢了。”
这么晚就因为他肚子饿就给他做好吃的，非亲非故，他现在还连银钱都没有，若是说对方对他无意，
那司谨川就是榆木脑袋了，不过二人身份注定不可能，他父王不会同意不说，反而还会害了对方。
他脑子飘忽，江言却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
毕竟大晚上自己还给他做夜宵，能有这种感悟江言欣慰了。
接过饭团塞进嘴里嚼了嚼，火候刚好。
然后站起身，
“你自己吃吧，我先回去睡了，一会儿把厨房收拾一下千万别让我爹发现了。”
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的感觉，是司谨川从未体会过的，认真的答应。
一直看着那抹火光熄灭才回到厨房满身是劲的开始打扫卫生，毫无怨气，心甘情愿！
江言也是累到了，躺在床上嗅着被褥里淡淡的皂角味，很快进入梦乡。
隔着堂屋的另一间房里，江父和江小爹黑暗中面面相觑，突然被子里弱弱响起咕咕声，
江小爹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