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河蚌
第二日一早，江言起来的时候司谨川正对着一堆柴陷入沉默。
握着斧柄寻摸半天也下不去手，从小到大他只拿过剑何时干过这种粗活。
“你不会劈柴？”江言缓缓靠近，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司谨川倪了他一眼，手中斧头高起落下，木头应声从中分开力道却依旧不减，下面垫着的木头桩子‘咔’的裂开。
江言：“”
完了，这可是他爹‘祖传’的宝贝！
“小川，柴劈好了吗？先拿些过来，”江父的声音从前堂飘来。
江言对他眨了眨眼：“小川？”
男人面不改色冷着一张脸，不想讨论这么羞耻的话题，今天一大早起来他就被江父拽住进行一系列敲打，
可能是觉得谈话之后关系亲近了不少，于是未经允许他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想要提出抗议，可是在江父意有所指的暗示吃夜宵的事情后，他无声沉默。
堂堂世子连他爹都没这么放肆随意过！
他不说话江言也能猜出估计是他爹故意的，这个称呼让他想到了某部穿越剧的男主角
“离远些，我劈柴。”司谨川试图转移话题。
江言连忙出言制止：“别了！我记得家里柴还不缺，你随我去买肉吧。”
这人也是傻，昨晚自己烧火没看到厨房还有一大堆柴吗？
至少能用半个月的，他爹这恶趣味等会要是看到这场面估计能把自己气的高血压。
听到肉，司谨川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明显质疑江言能说服他爹吗？
但当他跟在对方身后走出醉江楼的时候，他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对这家子了解太浅了。
言哥儿才更像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走前江父还不忘提醒儿子这次多买点，肉铺每天肉都有限，而且基本都靠抢。
自从换成江言去采购后，他每次就买那么一点够用就行，基本不囤肉，觉得不新鲜。
可是旁人不会这样觉得，只要没烂就能吃，他爹也以为他是拿不动几次想自己去却都说不过儿子。
这次多了个汉子果真是方便了些，江父心里刚舒服片刻，
等回到院子看到那祖传宝贝上的深渊大裂谷，
心都碎了！
锦州西市的小贩最多，尤其是早上附近乡下村里的百姓也会拿些东西来卖，野菜野果甚至还有草药，野味。
这里人员混乱却颇为热闹，为了吸引顾客各个都热情吆喝，多看一眼就被抓着介绍自家的货物有多好。
司谨川还是第一次赶这种集市，环境还算整洁但是难免会有例外，就比如前方老牛被抽了一鞭子后当场拉了一坨金克拉，
一口气被闷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眼不见为净的别过脑袋。
结果擦肩而过的人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一股酸馊的臭味比牛粪杀伤力还大，险些让他吐了出来。
等压下不适缓过神却发现身边的小哥儿不见了
此时江言正停在一个买河鲜的摊子前，新奇的挪不动脚。
摊主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估计是刚抓过来的鱼，身上还带湿汽，刚摆好东西看到一个小哥儿停在他面前，顿时红了脸。
“新鲜的鱼，小哥儿可要买些？”不自在的开口招揽。
一旁卖韭菜的老太太声音都比他洪亮。
田刚是第一次独自出来摆摊卖鱼，之前都是他爹来卖他则在地主家干活。
今天他爹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不能动就让他抗来卖，其实他是不愿的，
鱼肉腥味重刺还多人们都不爱吃，除了一些舍不得买肉的家庭会买点回去尝尝一天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这次他爹还抓的多，他估摸着一天都卖不完浪费时间不说他给地主帮工一天还能得50文钱，可是硬不过他爹。
江言的目光移到那些奋力甩着尾巴的肥鱼上，每次看古代的鱼他都要惊叹一下，感觉那体型比吃饲料长得还大还有劲，一尾巴能把人扇晕。
不过他的重点不是在鱼上面，而是被摊主随意堆砌在地上的河蚌上，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河蚌？”随便一个比他脸还大！
田刚还以为他是对鱼不感兴趣，眼低暗淡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
“是啊，这些东西长得快还多河里都是的，虽然不能吃但是喂牲畜还是可以的。”
“不能吃？”江眼眉头拢起。
原来还是个好人家的小哥儿，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田刚心想。
“这玩意儿还咬手你可千万别碰它。”
见小哥儿似乎还有感兴趣的样子，他提醒道。
江言当然知道这些，他问道：“这些河蚌多少钱啊？我都要了。”
“是买回去牲畜吗？”
江言摇头，给畜生吃这个，是有多奢侈啊？
“我买回去自己吃。”
田刚叹了口气，合着他劝告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哪家的小哥儿这么败家啊。
刚想继续劝，一个样貌英俊身材高大的汉子就跑了过来一把握住这小哥儿的胳膊，
“谁让你乱跑了？丢了怎么办！”司谨川语气不好的质问。
可眼里却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
江言一脸茫然：“我比你还熟要丢也是你丢吧。”
再说他也没乱跑啊，明明是他没跟住自己怎么还往他身上赖？
他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司谨川顿时气的语塞。
江言底气十足的与他对视。
原来是有相好的，田刚默默的想，忽略心中的那一丝异样。
江言动了动自己被他控制的胳膊，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烫手般撤回，脸上依旧不悦。
江言懒得搭理他继续问摊主道：“多少钱你还没告诉我呢。”
还惦记着呢，没看你旁边的那位都生气了？
田刚只好看向一旁的汉子试探道，
“大哥你看，不是我不卖，只是这河蚌真的不值钱你们要是确实要的话十文钱全部拿走。”
总共也就20多个河蚌，本来是想卖给家有牛马的有钱人家，但看这一对似乎也不像。
司谨川还以为江言是要买鱼，没想到是要买那些壳子，嫌恶的说，
“你买那玩意儿干什么？”
江言：“吃啊，不然我买着看吗？”
“吃？！”
司谨川感觉刚才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江言经过摊主刚才的科普稍稍理解他的反应，毕竟河蚌在这个朝代是真没人去吃。
可是这么肥美的河蚌他真的谗啊，在现代这么大的野生河蚌真的难买啊！
还只要十文钱这么低廉，跟白送没区别了。
司谨川还是难以置信，但是也轮不到他拒绝。
眼睁睁的看着他掏出荷包数了十个铜板递给摊主，
田刚瞄了一眼小哥儿身边的汉子见他没反对就接下了。
“你提着吧。”江言施施然的指使。
司谨川脸都绿了，看着那堆黑东西跟牛粪没什么区别，抗拒溢于言表，
“这个装不下。”他晃了晃手里的筐子。
江言愣了一下，看着明显不成正比的两样东西，他问摊主。
“能不能送到南市醉江楼去？”见他犹豫又补充道。
“再给你两文跑腿费？”
田刚很想大方的拒绝，毕竟只是跑个腿也不远，可是想到他爹的腿还是闷声应下了。
捡漏到这么新鲜的河蚌后，江言去采购的速度都提高了，脑子里不断寻摸着待会该怎么吃。
司谨川难以理解，那臭烘烘的东西他的汗血宝马都嫌弃，人怎么吃？
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江言鹿眼圆瞪，“有本事你待会别吃！”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了。”
奇珍异兽他都吃腻了，更别提这玩意儿了。
江言气的磨牙，扭过头不理他，司谨川无所谓的跟在他后面，并未觉得自己说错。
待二人来到肉铺今天买肉的人少，刚好还剩半头猪，江言一口气全要了，
老板还当他开玩笑在看到他拿出的银钱后，立马喜笑颜开的收好。
还大方的把没人要的猪蹄子搭给了他。
江言笑眯眯的看向男人，意思非常明显。
司谨川还当他是故意整自己，冷笑不屑一顾。
“不就半头猪吗？一头猪我都背得动。”
将篮子扔给江言，不用蓄力一把就将一百多斤重的半扇猪抗到了肩上。
一路上招摇过市，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从来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人嫉妒的世子大人僵着一张俊脸，
这事绝对不能让徐州上京的那些人知道，不然至少笑十年！
路上江言还走走停停买了些菜后才回到醉江楼，
发现男人竟然面不改色甚至呼吸都没啥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人比人气死人。
司谨川累倒没多累，就是浑身都是猪骚味，让他难以忍受。
放下肉就讯速回到后院打水洗澡换衣服，让他忍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父看着这半扇猪面露惊讶，他是让多买点，但没想到这么多啊！
江言立刻解释是有用的夫夫俩才冷静下来。
“刚才有个小伙子送了一堆河蚌过来说是你让的，你买那玩意干啥？”回过神的江小爹问。
他们也没养牲畜，十文钱是不多，可是用来买那玩意儿就有些浪费了。
江言道：“那可是个好东西。”
江言列数了一堆河蚌的好处，肉能吃，壳子还能入药，有化痰消积，清热燥湿的功效。
说的江小爹都以为那不是扔路上都没人要的河蚌而是人参熊掌了。
不过他知道他儿子绝对不会说大话，这肯定是真的。
撸起袖子就准备开河蚌，
恰好这时换好衣服的司谨川走了出来，江言连忙招呼，
“来的刚好，你帮我把河蚌打开。”
司谨川石化：“”白洗了。
没办法，既然已经答应了在这做帮工，他只得任劳任怨的开始开河蚌。
一堆大河蚌也不知道吃什么东西长大的，不紧闭的死紧，它还会逃跑？！
要不是江言说不能砸，怕碎了不好清理破坏肉质，司谨川都准备一斧子下去了。
现在这边刚掰开，有碰到水的河蚌就开始偷溜，看的江言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帮忙弄却被男人赶走，嫌他碍事。
不过对方气归气，该做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含糊，拨出的河蚌肉几乎没有一点损坏，
蚌壳也完完整整，江言吹了一大通彩虹屁，
硬是把司谨川听的忍无可忍，红着耳朵打断他，
“都给你弄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吃吧！”
江言歪头对他一笑：“当然是吃时令菜蚌肉豆腐煲啦。”
这道菜用春季的蚌是最美味的，之前他拍这道菜是在秋天，略有遗憾，现在正好能弥补了！
司谨川不知道什么是时令菜，他只是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也不输上京的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