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章
许映笙把草莓拿上病房,一个一个的洗干净装进一个玻璃盆里。
许承潇还没回来,问护士知道他在放射科做检查,她直接去那边等他。
穿过走廊拐弯时,迎面碰上许承潇一个人往回走。
她几步小跑上去和他并肩。
“不是有护工带的吗?你怎么一个人?”
“一个人省事。”
她抬手摸了摸他眼下的一圈青黑,“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
“是不是想我了?”
他被她逗笑,食指轻刮她鼻尖,“你又知道。”
“那当然。”
“吃早餐没?”
“没呢。”
“怎么还没吃?”
“等你一起。”
“万一我吃了呢?”
“不会,”她十分笃定,“你知道我早上要来。”
“我们去外面吃吧,”他笑道,“出去走走。”
“好啊。医生是不是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
“对。”
“手还疼吗?”
“不疼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家。”
“好啊。”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粉面店,吃完之后在医院附近逛了一圈。
回去时邓医生正找他要给他换药,许承潇让她先出去,她不肯,在一旁瞧着。
纱布一圈一圈地绕下来,绕至三两层时看到血染红了纱布,等伤口完全暴露眼前。许映笙打了个哆嗦,伤口长至少□□厘米,皮肉有点外翻,肉里面还渗着血。
她不晕血,只是伤口形状有些可怖,又是放在许承潇身上,不知为什么就有点腿软。
“这……这伤口这么深,明天能出院?”
医生见怪不怪,“我建议的话还是多住三天观察好点,不过他的针水只用打三天,如果真要出院的话也不是不行,就麻烦点,每天都得过来换药。”
“那要不还是……”
许映笙本想劝许承潇再住几天,但他打断她:“还是出院吧,我想回家。”
和你一起回家。
许映笙又看着邓医生问了遍:“不会加重感染什么的吧?”
“要是乖乖按出院宣教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好吧。”许映笙放轻松。
她盯着医生用碘伏清洗好伤口和血痂,又重新缠上白花花的纱布。
“可以了,”邓医生收拾治疗车上的垃圾,“明天护士会通知你办出院手续。”
……
中午时科室新收了五个病人,病床不够,护士告知不能包房,要把床腾出来给病人。
许映笙收拾好东西,护工换了床单被铺,搬进来一个七旬老人。
身旁还跟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看着像他孙子。
男孩见到许映笙时,叼在嘴里的一口烧饼忽的掉在地上,油乎乎的小嘴张成鸡蛋,拿烧饼的小手也不动了,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
没错,正是那天碰碰车遇到的糯米团。
老人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从包里拿了几个梨给他们,“尝尝这梨,家里自己种的,老甜了。”
许映笙笑着接过,把草莓递过去,“爷爷你尝尝这个,也老甜了。”
老人看着这红红粉粉的,道:“这小孩爱吃,我吃不惯。”
说着慈祥的看着他孙子,“你要不要拿两个尝尝?”
糯米团难得有点拘谨,许映笙整盘塞到他手里,温柔道:“都给你。”
糯米团觉得她有点阴险。
护士叫老人出去称体重,糯米团想跟出去,被许映笙提溜住,“爷爷,我帮您看会孩子吧。”
“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糯米团势单力薄的走到床边坐下,警惕的看她:“你想做什么?”
许映笙见他这副模样,也算给他教训了,不打算和他计较。
“我上次听你小姨喊你念念?”
“嗯,我叫沈念。”
“我叫许映笙,这是我哥,”她指了指许承潇,“许承潇。”
沈念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要不把以前的事忘了,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做好朋友吧。”
许映笙假装沉思,见沈念开始紧张的小表情,才爽快的:“好。”
“真的?”
“嗯。”
“那我请你吃烧饼。”
说着沈念把烧饼递过来,许映笙看着被他啃剩半张且油油的烧饼,有点无从下手,更无从下嘴。
“你吃吧,不用这么客气。”
“不客气,我吃不完,我想吃草莓。”
“那你放着,晚上吃。”
“晚上不好吃了。”
“那扔了吧。”
“不能浪费。”
“我刚吃饱。”许映笙铁了心不肯下口。
“你不吃就是不原谅我,”沈念的立场也很坚定,糯糯的奶音道,“试试嘛,很好吃的。”
许映笙被他萌到了,犹豫了会儿……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你要想算账……”
她忽的瞪大眼睛瞅着他。
沈念在她说话的时候撕下一块饼塞进她嘴里。
“不许吐。”沈念气汹汹鼓起腮帮叫道。
她要被一个孩子拿捏吗?
……
嚼了嚼,竟然真不错。
咸甜口味,糯糯的脆脆的有嚼劲,里面是蛋黄馅。
“哪里买的?”她还想吃,接了过去。
“我太姥爷做的,他会做好多好吃的。”
没得卖啊,有点遗憾。
她递到许承潇嘴边,“尝一口。”
许承潇刚张嘴,她的手又收了回去,“忘了你现在不能吃油腻的。”
他失笑,捏了捏她软软的脸。
沈念抱着草莓啃起来,坐在床上踢着小腿,铜铃似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游移。
“哥哥,你是她男朋友吗?”
她“唔”的一声,差点噎着,疯狂咳嗽起来。
许承潇轻拍她的背,倒了杯水给她。
她小口小口的嘬了几下,顺了顺气。
“都说了他是我哥。”
“你们不像啊。”
许映笙面对这问题已经有了经验。
“哪里不像?”
沈念也很诚实:“哪里都不像。
她掐了掐手里的塑料袋。
“那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都好看,但是和我比还差点儿。”
“……”许映笙想拔刀。
接下来就是一大一小互相瞪眼的时刻。
……
晚上许承潇想让许映笙回去睡,她不肯,去租了张陪护床搭在他病床旁边。
经历了下午的相处,沈念觉得他们的友谊突飞猛进。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认为。
他真的将以前的恩怨忘的一干二净,开始和许映笙以兄弟相称。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有点无奈。
本来就不大点的陪护床,那肉肉的小身躯非得挤过来。
许映笙原本坐在床的边缘玩手机,他也忽然坐在她旁边。
重力增加,床受力不均,往一边塌了下去。
两人一屁股跌在地上,沈念倒挺开心的模样。
“好好玩,再来一次。”
她把床重新安好,“你这家伙故意的是不是?”
“我不是家伙。”
“小样。”
“我也不是小样。”
“那你是什么?”
他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大孩。”
“……”
许映笙不和他杠,“对,你是大孩。”
许承潇还在阳台解决王哲远的疑难杂问,看来他没有许承潇是真不行,这已经是第三通电话了。
她把陪护床暂时让给沈念,上病床靠在床头继续玩手机。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沈念也爬了上来。
老人在隔壁床打吊瓶,昏昏欲睡的模样,他今天管这只猴子已经消耗大半精力了。
沈念略显无聊的咕哝,“好无聊哦,你陪我玩。”
她正在玩消消乐,以为他想要她的手机,侧了侧身:“小孩不能玩手机。”
“谁玩手机那么幼稚,”他抱臂不屑道,“你陪我下棋。”
“飞行棋?”
“围棋。”
“咚”的一声,她手里的手机掉下去砸在床垫上。
“你会玩围棋?”她忍不住质疑这个豆丁点大的孩子。
“瞧不起人呢!我怎么不能会玩?”
“倒……不是不能……”
她反驳不了了。
沈念从抽屉翻出一个方形棋盘和两个木罐。
木罐外表光滑锃亮,一只装着黑子,一只装着白子。棋子美观厚重,质感温润,灯下透绿,棱角打磨得很圆滑,下子时声音清脆。棋盘纹路清晰,颇有古典雅风,能闻到淡淡的木头香。
她有一段时间因为看了一个围棋的动漫,对此很痴迷,许承潇请了顶级围棋高手给她一对一辅导,曾获过全国青少年比赛第二。考到专业五段时,她有了新的兴趣,就没再继续。
以她的经验来看,棋是上好的棋。
落在一个孩子手里,怎么觉得有点违和。
不行,不能小瞧人。
“那来吧,要是我赢了,你就乖乖睡觉,别吵我了啊。”
“行啊。”
应得这么爽。
摆好棋盘,许映笙是白子,沈念黑子。
她漫不经心的一边对棋一边玩消消乐,想着不要让他输太惨,不然等会哭鼻子还得哄。
下到一半时,她有点不淡定了。
沈念的棋风偏凶悍,喜攻杀。许映笙偏柔和稳健,半盘棋下来,不分伯仲。
许映笙揉了揉鼻子坐好,不敢再轻敌了。
第一局下来,平手。
摆好重整,开始第二局。
许映笙赢。
第三局……
第四局……
第五局……
第六局……
第七局……
两小时后……
终于……
许映笙以三比二的成绩——完。败。
两局平棋。
她学棋学了两年,赢过很多次比赛,导师夸她有天赋,想好好栽培她,只是后来她不想学了。
现在她输给一个小孩,说实话,没什么耻辱感的。
反正她又不靠这个吃饭。
纯粹娱乐而已。
只是……
她累了。
这玩意太费脑子了。
好想睡觉。
好想玩消消乐。
但沈念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