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王哲远刚刚接到客户电话已经走了,许承熙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把她提回家的,故意激她,“你还赖着啊。”
她不带脸红的,“赖啊。”
“……”许承熙改变策略,开始诱哄,“我买了两箱奶油草莓放家里,又大又甜,要不要跟我回去尝尝?”
果然,她咽了咽口水,说:“你拿点过来给我。”
“我没时间,除非你跟我回家。”
她“切”了声,“当我三岁小孩?我不馋,不跟你回家。”
许承熙有些无奈,倒是许承潇像想到什么,笑了笑。
刘毓婷这会进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阿笙,阿逸,帮我回趟家拿点东西吧。”
刘毓婷今天下夜班,在科室睡了几小时又过来,语气透着疲惫。
许承逸问:“妈,你不回家?”
“不回了,明天再回,今天住宿舍。”
刘毓婷把要拿的东西发给他们。
把他们支走后,刘毓婷的脸色垮了,眉头深深皱着,“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看着许承潇,许承潇不搭话,脸上淡淡的,平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是脊髓内肿瘤。”
说完这句话,刘毓婷绷不住了,掩面哭泣起来,病房一时死寂,直到邓医生进来,刘毓婷平复了下情绪,说去洗手间洗把脸。
邓医生手里还拿着体检报告,许承潇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情绪起伏,冷静的像是个局外人。
反而许承熙一脸的震惊,也不太能接受这一事实。
还是许承潇伸手主动开口:“报告给我。”
理智得近乎过分。
邓医生把报告给他,他翻了几翻,“星形细胞瘤?”
邓医生微微点头,“在你胸椎第五和第六节之间有一个星型细胞瘤,你之前的背痛,四肢麻木,是因为肿瘤压住了脊椎骨。目前手术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法,但……你母亲也是医生,坦白的说,因为星形细胞瘤是浸润性生长,和脊髓分界不清晰,很难彻底切除。”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邓医生扶了扶眼镜,犹豫之后还是说道:“如果手术过程中伤到脊髓,可能会导致瘫痪。而且因为不可能完全切除,将来会有一半的可能性复发。”
许是为了安慰,他最后又加了句:“但也有不少终生未复发的。”
“不做手术呢?”
“肿瘤会不断生长,你的身体机能会越来越差,恶化到一定程度,到时候手术也未必能治疗。”
简单点说,不做手术是等死,做的话,也许以后也站不起来。
他低着头,几缕碎发挡住他的眼睛,愈发显得他的下颌线条清晰硬朗,清冷绝尘。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毓婷进来时,情绪已经缓和过来,不容商量的口吻,“手术必须要做。”
邓医生道:“刘医生,你是神外的副主任,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打算亲自操刀?”
刘毓婷点了下头。
“再等两个月,”许承潇忽然开口,“这事不要让阿笙知道。”
邓医生:“手术要尽早安排,拖越久,我担心情况会加重。”
他沉沉道,“我有分寸,如果要手术,必须要两个月后。”
刘毓婷知道他的性格,决定了的事谁也插不了手,拗下去他可能真的不做手术,于是退了一步:“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症状加重,必须到院治疗。”
他不回答,看向邓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最快后天。”
“那就后天。”
“你……”刘毓婷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邓医生被一个护士叫走,刘毓婷也回科室查阅文献制定治疗方案。
病房里只有许承潇和许承熙。
他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刚刚一直站在角落里听,有些事还没消化过来。
很久都没试过这样和他单独相处,两个大男人,虽是两兄弟,总觉得哪里还是怪怪的。
“你还有事?”
语气清冷,明显的一道逐客令。
让他原本的怜悯之心好像不那么怜悯了。
但他的语气还是放轻了,毕竟是病人嘛,有些事他还是想和他说清楚。
许承熙不废话,“我喜欢阿笙,你知道吗?”
“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是你的采访对象,有必要告诉你?”
气氛一时到达了冰点。
“小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许承熙漠然的看着他,“不过说实话,其实我也很讨厌你,不是因为你不喜欢而讨厌,而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厌恶。”
他掀眸瞥他一眼,不甚在意,“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如果不是阿笙,我未必能和你和平相处这么多年,”他眼神寒了几分,“我疏远阿笙的那段时间,你就已经知道我喜欢她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
他竟然丝毫不回避,坦荡的:“是。”
“卑鄙!”
“你配不上她。”
“那你配得上?”
“配不上,但比你适合。”
“呵!许承潇,谁给你的自信!我就和你说清楚,阿笙,我绝不会让!”
“她有选择的自由,不需要人让。”
“好,那就把选择权交给她,我们公平竞争。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放弃的。”
他双眸微眯,俊逸的面容骤然浮上一丝危险气息,许承熙竟有种似曾相识,心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
许家。
“阿t……阿t……阿t……”
许映笙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哪个混蛋在咒我!”
许承逸有不同的看法,“也可能在想你。”
她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顶,像老长辈一样,“是不是这几天没见我,想我啦?”
他阴恻恻的把头顶的爪子拨开,“欠收拾是不?”
“你打不过我。”她用肯定句否定了他的疑问句。
要不是在家,许承逸是真的想和她切磋切磋,灭一下她的自信。
“对了,你想好报哪个大学没?”
“成绩还没出呢。”
“考多少你心里没个底?”
“有几科考睡着了,没来得及检查,不过大专应该没问题。”
“大……大专?”他惊的嘴瓢。
她瞅他一眼,“有问题?”
“算了,”他小声嘀咕,“大不了复读,三哥赞助你。”
许映笙跑去了书房,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他们把刘毓婷要的东西收拾出来,拿一个袋子装起来。
出门前许映笙不忘打开冰箱瞧一瞧,果然有两箱奶油草莓,她拿了个尝了尝,果真巨甜多汁,二话不说扛起一箱想和许承潇一起吃。
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看傻了许承逸,这就是平时拧不开瓶盖的女生?
然后刘毓婷的微信来了,说东西先不用拿了。
许映笙:“……”
许承逸:“……”
许承熙没多久也到家,“你今晚别回医院了,明早再去吧。”
“为什么?那谁照顾哥?”
“妈有事找他,今晚在那儿陪他。”
“哦。”她有点低落。
“医生说他后天可以出院。”
“真的吗?”
她脸瞬间艳如骄阳。
……
晚上,刘毓婷和他聊了一下,本想把护工叫过来有个照应,许承潇不肯,最后也让刘毓婷回去。
病房安静得出奇,走廊偶尔传来一两阵轻微的脚步声。
卫生间的水龙头哗哗的流,许承潇单膝跪地,手撑在洗手台,颤得厉害。他唇上毫无血色,脸上冷汗淋漓,额间的碎发黏成几小撮。呼吸凌乱急促。
半小时了,疼痛由背部放射至全身,他尝试了十几遍,仍然站不起来。
如果那天他抓通缉犯的时候不是突然肢体麻木,根本不会让那逃犯抓到空隙砍他一刀。那他就不会住院,也许就不用那么快知道他得这个病。
他扶着洗手台的边缘往前爬,到墙角的时候,他靠上去,长长的喘了口气。
不挣扎了,等它自己缓解吧。
他虚弱的阖上眼睛,还好阿笙不在,他可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万一手术失败终生瘫痪,他会成为她包袱的。
为什么?
他这一世无所求,只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仅此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第二天许映笙起了大早,外头艳阳高照,她抹了防晒,戴了遮阳帽,抱了箱草莓出门打车。
抵达住院区楼下,她付完钱下车。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男人和她打招呼。
好眼熟,叫什么?
“hello。”她只好装作熟悉的回他。
“你来看你哥吗?”年轻男人问。
“对啊,你呢?”
“我也是,他帮我们抓通缉犯才受的伤,我代表警队来探望一下。”
通缉犯?警队?
哦……江警官,上回警局见的那个。
“一起上去?”许映笙问。
“我刚下来的,你哥这会儿应该做检查去了,你吃早餐没?”
“还没,你呢?”
“我也是。”
“那你快去吃吧,”许映笙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我先上去了。”
说着朝他挥了挥手。
“那个,许映笙。”
他叫住她,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能加一下你微信吗?”
她眼神询问为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就……觉得你人挺好的,想……想认识一下。”
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的身份,对她最近查的东西可能有帮助。
笑道:“可以啊。”
扫码同意后,他们挥手告别。